公人的牢騷不止這一點。?
其他的公人插嘴了,「誰家沒有妻兒老小?關鍵是上面不放話,我們怎麼敢放人?」
「他們進了博靈,有了吃的了,我家妻兒老小要餓死了,這尼瑪公平嗎?」
對着這些抱怨,李永生也無語了,這個問題不是他能解決的。
他倒是可以搞什麼施粥賑濟,但是這治標不治本,還是得找郡守說話。
總不能讓這些守關卡的苦哈哈們,承擔這種無法承受的責任。
倒是公孫未明又問一句,「施粥的話……碗裏能豎起筷子嗎?」
「怎麼可能?」公人很乾脆地回答,「他們吃飽了,我們麻煩就大了,吊着命就是了,誰要餓得扛不住,可以去雷谷嘛……那裏還有靈谷呢!」
又有公人插話了,「關鍵是現在的流民,並不是遇了大災,誰身上也都有點積蓄,別看忠義縣離得遠,買上點乾糧,一路走也就過去了……他們不想費這勁兒,就指望博靈郡開閘放人,這怎麼可能呢,博靈欠三湘的嗎?」
李永生繼續無語,流民可憐不?真的可憐,但是博靈把人卡在這裏,就不對嗎?也不盡然,中土國的地域觀念確實很濃博靈憑什麼為三湘的動盪買單?
就在這時,遠處馳來兩匹戰馬,馬上有人高喊,「博本院的李永生李大人在哪裏?」
來的是軍役房的人,他們接了王軍役使的指示,見到李永生從三湘返回,一定要鄭重其事地接待。
甚至騎馬的這兩位都知道,自家騎乘的戰馬,就是李大人弄來的。
軍役房的人對李永生特別客氣,守關卡的公人見狀,馬上又申請了七個人的擔保額數,湊夠了十人,軍方一揚手,准了你們把人登記好就行。
李永生見到這樣,也不着急走了,他問守關卡的公人,博靈這邊,對流民賣糧食嗎?
怎麼可能賣糧食呢?不光是公人,連軍人都覺得這個問題可笑:不光是博靈,相鄰三湘的其他郡,也得到了朝廷的旨意,不許往三湘賣糧食。
錢糧是戰爭中最重要的物資之一,荊王就差直接舉起反旗了,誰還敢往三湘賣糧食?
三湘的糧價高漲,已經對博靈造成了嚴重的影響,不過現在若真是將糧食賣到三湘,依舊會有大把的利潤。
可是博靈嚴禁糧食出境,一旦被查到,輕則罰得你傾家蕩產,重的還要坐牢。
這種大環境下,博靈怎麼可能賣糧食給三湘的流民?他們能每天賑濟兩碗稀粥,已經是相當對得起鄰居了。
李永生真是有點無語了,合着流民買上糧食走到雷谷,都不好操作?
不過他馬上就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不能賣糧食,賣點熟食總是無礙的,熟食不能久放,賣給他們一些,也好讓他們有力氣走到雷谷。」
一名公人嘆口氣,「李大人你的心思我們懂,確實是好心,可是你看對面這麼多人,誰敢買熟食?買了還不是被人搶走的份兒?」
「是呀,保不准還是被荊王的人搶走呢,誰知道那裏面有多少荊王府的人?」
「荊王府的人,也可以改頭換面來買熟食啊。」
「他們買了熟食,可以放到儲物袋裏,那樣就不存在不能久放的問題了。」
李永生聽了之後,有點不高興,「你們說的弊端都可能存在,但是,因為可能存在弊端,就不做事了嗎?若是被攔在三湘、進退不得的,是你們的兄弟姐妹呢?」
一名公人翻個白眼,低聲嘀咕一句,「我剛剛借光把外甥女接過來。」
李永生看他一眼,「那你的外甥女在那邊,每天也是兩碗稀粥?」
這位倒自家的親戚,遞一些吃食過去,還是沒問題的……其實她一天兩碗稀粥也差不多了,多給她點吃食,她分出去一半,就沒人敢欺負她了。」
兩碗稀粥就差不多了,再有點吃食還要交保護費,李永生聽得頗為無語,這中土國的黎庶,忍受能力還真可以啊。
不過越是這樣,越是令他生出推動此事的決心,他臉一沉,「製成熟食售賣,還可以賣得價錢高一點,咱自家也受益,流民也受益,荊王府還未必捨得花錢買,為什麼不去做?」
賣給流民的熟食貴一點,這真的不算什麼,先解決有沒有的問題,再談貴不貴,若是這些流民買了乾糧,確實是往雷谷走了,那麼到了雷谷之後,他們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了。
幾名公人搖搖頭,覺得他實在太過較真,有人甚至話,「李大人,您既然這麼心懷流民,完全可以給郡守上書,讓郡守大人拿主意,跟我們說……有用嗎?」
「胡鬧,怎麼跟李大人說話呢?」一名軍校厲喝一聲,「忠義雷谷的流民安置,就是李大人在操辦的,你們幫不上忙也就算了,還敢風言風語……枉李大人還幫你們擔保親朋!」
這話一出口,幾名公人頓時不說話了:雷谷的流民安置,是這位搞的嗎?
別說,大家還真有點不相信若是李大人搞的,咱博靈的鄉親咋沒聽說呢?
不過剛才話的那公人,卻是衝着李永生一拱手,訕笑着話,「李大人見諒,我也沒別的意思,您幫我們擔保人,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冒犯您?主要是這個事兒,您跟我們說……真的是沒用啊。」
李永生點點頭,離開了關卡,不過天色已然不早了,軍役房的軍校們,邀請他在軍營邊紮營,他們也好關照。
他還真不怎麼需要關照,但是不遠處就是流民聚集的地方,挨着軍營待上一個晚上,也是比較安全,畢竟他還帶着十幾個人,除了女人,其中還有三個身上帶傷。
李永生見這些軍校挺熱情,少不得問一句,「那些公人,連賺錢的買賣都不想做,是不是在悄悄販運私貨?」
負責接待的軍校聞言就笑,「走私這東西,肯定是難免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守着一個關卡,還不過點油水?」
「嗯?」李永生臉一沉,斜睥他一眼,「是因為要高價販賣私貨,所以不放流民入境?」
「李大人你這說的是哪裏話?」軍校聞言嚇了一大跳,「不放流民入境,是郡守府決定的,哪裏是這幾個小小的公人能左右的?」
「幾個小小的公人左右不了,幾個大家族卻是可以,」李永生沉着臉話,對於資本的血腥,他了解得並不少,「比如說食為天那些人。」
他是吃過食為天的虧的,雖然後來報復了,但是以他對朱老闆那些人的了解,遇到這種能賺血腥錢的機會,想必不會放過吧?
幾股類似這樣的勢力結合起來,足以向郡守府施壓,再加上博靈確實沒有頂三湘缸的義務,出現眼前的局面,就很正常了。
軍校眨巴一下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您是說,有人為了走私,故意把流民擋在博靈郡外?這不是太缺德了嗎?」
「缺德,不代表沒人做,」李永生淡淡地回答,「走私的利潤很高,只要有足夠的錢可賺,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生。」
這名軍校顯然是第一次聽說類似的言論,他又愣了好半天,才很堅決地搖搖頭,「我認為這不可能,沒誰會缺德到這種程度。」
年輕真好啊,李永生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辯駁而生氣,他只是不以為然地點點頭,「那你告訴我,有些人高價走私食物,算不算缺德?」
「這不算缺德,」軍校振振有詞地回答,「幹這一行的,賺點小錢不是很正常嗎?他們並沒有策劃讓流民們博靈郡外,只是藉機賺錢……當然不算缺德。」
你的理論,居然能自洽?李永生訝異地看着這廝,「在你眼裏,走私算很正常的事?」
「當然,」軍校回答得越理直氣壯,「哪怕荊王現在起兵,也會有人走私糧食,不要走私太多,誰也管不了。」
李永生覺得,自己似乎忽視了什麼,
公孫未明聽到這裏,也忍不住出聲話,「永生,這個你就不明白了,若是國戰,比如說衛國戰爭,走私糧食的都該死,但是內部戰爭的話,都是中土人……走私也就走私了,哪怕軍隊知道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錯,」軍校很乾脆地點點頭,頓了一頓,他又補充一句,「別太過分就行。」
李永生終於反應過來了,這才是真正的注重道德的社會該有的現象。
他還是把中土的人,想得奸滑了一些,事實上,這些人還是相當樸素的。
不過他還是有點不相信,某些大勢力會看不到裏面的利潤,那些人上人的操守,往往會比普通黎庶低很多,「你確定食為天之類的傢伙,做不出這種事?」
軍校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回答,「他們沒那膽子,真敢那麼做的話,那招惹的可是整個三湘……就等着半夜飛頭吧。」
李永生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我倒是忽略了,這裏還是一個修者的社會。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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