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不知道原來這凡間成個親有那麼多的規矩,那麼多的事需要準備。以前倒是在書中讀到過一些相關事宜,不過皆草草帶過,且我也沒太大興趣,所以所知甚少。如今臨到要與祁昰成婚了才不得不感嘆,這一系列的禮節當真繁瑣。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禮本應循序到位的,卻因為我無父無母,再無任何一親人而省掉了許多。我又不懂這些事,所以一切都有祁府的人在張羅着,他們要我怎麼做我便怎麼做,只是有一事卻讓我汗顏非常。
因為我身邊無人陪伴,沒有教導我的娘親,更沒有能夠談心的姊妹,老太君大概便是念及此,這日便請一向來教我基本禮儀的老婦來,打着臨婚前與我這準新娘交交心的由頭,拐彎抹角的與我說了一大堆廢話。那老婦天南地北的扯了一通後,終是叫我聽得暈暈乎乎起來,這便開始切入正題。
老婦趁熱打鐵,問我道:「姑娘是原本家中再無兄弟姊妹是吧?」
我腦子早已亂作一團漿糊,含糊應答她道:「是啊,只有我一個。」
她滿臉堆笑又道: 「呵呵,真巧啊,姑娘與我們少主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我們老太君也只祁少主這麼一個寶貝孫兒呢,真是緣分緣分啊。」
我打着哈哈,心想這樣也能叫緣分麼?到底是圓得哪一份了?
「那個,老奶奶,你還要說什麼事嗎?沒有了的話,我想再記記你說的那些禮儀和注意事項,明日我與祁昰大婚,我怕我到時忘了規矩。」我諂媚道。事實上我本才不擔心規矩不規矩的事,只是前兩日祁昰不顧禮法的特意跑來監督我,要我一定不能再婚禮上給他丟臉,否則就毀約。他從來這般愛面子!搞不好真要無賴到底,那我也只能幹瞪眼了,所以如今只能依他所言,努力練習。
「哦哦,是該記記,是該記記,那麼老婆子也不再廢話了,那什麼,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啊,老太君讓小的一定要同姑娘說說。」老婦一面搓着雙手,一面笑同我說道。
「什麼事啊?你快說吧。」
「好好,姑娘你也知道,這祁家到了祁少主這一代,可謂人丁稀少,老太君她一大把年紀了就盼望這個寶貝孫子能早日成家立業,讓她能享享清福,抱抱曾孫。所以啊,老太君要我同姑娘說說,姑娘進了這祁府後啊可要跟我們少主好好努力努力才行啊!」老婦做足了鋪墊。
我聽得雲裏霧裏的。 「努力什麼?」
我見那老婦頓時愣了愣,沒想到我竟然沒人教到了這種地步。「就是、就是早早與少主圓房,為祁家生個大胖孫子呀。」
聽到這兒,我就算再怎麼不諳世事也算是猜到她的意思了。可是問題又來了,我又沒跟人生過孩子,要怎麼生啊?
那老婦見我連連點頭,又連連搖頭,恨鐵不成鋼的繼續開啟她碎碎念的教學模式。這回倒好,從圓房是什麼,到怎樣圓房,怎樣博取夫君歡心,再到怎樣算是事兒成了,怎樣可能懷上了寶寶,倒豆子一般統統一股腦兒的全告訴我了。
我聽得耳根子發熱,一臉通紅,明明三四月間,卻熱得跟仲夏三伏天一般。
捧着老婦臨走前塞給我的一疊圖本,翻開一頁來看,上面全畫着脫得光光的擺着各種姿勢的男男女女的圖,旁邊還附了詳細說明。我不由得耳根子又是一熱,扔了圖本趕緊往外走去,剛走出門又退了回去,在屋裏直打着轉轉想找個地方將圖冊藏起來,拿了那圖冊塞到枕頭下,最後不放心又重了被子上去壓着。
出了門走了一遭,被微風一吹才漸漸透過氣來,臉上也漸漸恢復了常溫。我不由得想,原來與人成親後還有這麼多的事要做,要生寶寶,還要養寶寶,等到寶寶長大了又會這樣跟人成家,再生寶寶,如此重複延續下去,等到寶寶的寶寶也有了寶寶時,我和祁昰才算相守白頭,一生一世到了盡頭。這才是以身相許啊,我不禁覺得後怕。要是我真的與祁昰成了親有了孩子,如果那個孩子也跟他一樣成天耍無賴,騙女孩子的話,那我寧願把他塞進肚子裏重造!
想着明日就要與祁昰舉行婚禮了,明日過後,我將會是祁昰的妻子,祁府的孫少夫人,祁昰又會怎樣阻止婚禮的進行,兌現他的諾言呢?我心煩不已,希望他會遵守我們的約定,我默默祈禱着。
四周靜悄悄的,我都沒聽見已有人走近過來,只聽到辛九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雪嬰姑娘,我有一句話想要問你。」
我驀然一怔,只見他神色淡漠的看着我。
「什麼事,辛九哥哥?」
我此刻正在祁家置的另一宅院裏,婚禮順利進行的話,祁昰的馬車明日便會來這兒接我。我不知道現在辛九是不是還在祁府,聽說老太君留他參加婚禮來着,估計是還在府上。我並不想去猜他與祁府是何關係,與祁昰是何關係,反正這跟我又沒多大的關係。
「雪嬰姑娘,喜歡祁少主嗎?」他凝望我問。
我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我不喜歡祁昰,這是肯定的,可是他這般問是何意,他曾說他在找他那逃婚的妹夫的,他也姓辛,跟着祁昰一路來到彭城,我原本想他或許便是祁昰的未來兄長,然而並不是。我思來想去,覺着如此便只有一個可能了,難不成他真喜歡祁昰?我不禁覺得這凡間真是有太多我想不明白的事,原來同姓之間也可以有這麼深的吸引力。
我剛想開口說我與祁昰是假成親,勸他不要氣餒,他與祁昰還是有機會的。他卻突然閃過來緊緊抓住我的手,語氣非常不善的說道:「你到底是誰?接近祁昰是何目的?」
「你放開我,辛九哥哥你弄疼我了,放開、放開我。」我疼得直叫,辛九卻面不改色的看着我,絲毫不鬆手。
「說!你來祁府是為了什麼?」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繼續盤問我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接近祁昰,也沒有什麼目的,你要我說什麼?」我也放棄了再掙扎,反正越掙扎我越疼。
但見辛九譏笑一聲,用力的甩開我道:「還真像呢!不過,如果是為了昊天塔的話,那我告訴你,休想!我絕不會讓你傷害阿昰的!」
「什麼,什麼昊天塔?」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你說『阿昰』?『阿昰』是誰?是祁昰嗎?」
他眸子微閃,別過頭去不再看我。
「你喜歡祁昰對麼?」我只聽那晚他說他喜歡祁昰,那樣明明白白,真心實意的對他說着,看來是確信無疑了。「辛九哥哥,我明跟你說吧,我不喜歡祁昰,我跟他成親是因為他要與辛小姐解除婚約,他不想娶她,所以要我跟他配合演戲,退了與辛家的親事。」
辛九突然嗤笑道:「演戲?倒也也只有他會這樣做了,只是,假戲真做也未嘗不可。」他抬眼看向我,眸間帶着一絲狠厲之色,說道: 「在燕國時我便警告過你,卻不想你不知進退一直跟到了祁府,如今還要與祁昰成婚,去王城只是你的一個幌子吧?那隻鳥兒也是你派來我身邊,監視我?」
我突生冷汗,那隻鳥兒果然被他發現了。
「你身攜妖氣無疑,卻又不純粹,我雖猜不到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但是你別以為憑你便可以在祁府作風作浪,我說過,我絕不會讓你得逞的!」
我又是一驚,前些天我光顧着盯着別人去了,竟未發覺自己早已被人盯上了。雖然我很好奇他的來頭,也曾懷疑過他一心來祁府別有企圖,甚至還可能會威脅到我,可是我卻從來沒打算混進祁府為了什麼昊天塔,甚至是跟祁昰成婚。眼前這人氣息不同尋常,有股我從未知道的神秘,如今又這般針對我倒是為何?我越聽越糊塗。
爺爺曾說,這世間所有分為六界,神、魔、仙、妖、人、冥六界,各界有各界的規矩,互相不能越矩侵犯,否則自有天規地法來懲戒。而這世間有妖是各生靈修煉,造化而生。妖魔若為惡,除卻天規地法,己界之律的管束,還有一些專門的修仙者加以制約,這些專門誅妖降魔的修仙者也叫伏妖人,或是伏魔人。辛九大概便是一個伏妖人,或是修仙者,所以能感應到妖氣。只可惜我從來不識得這類人的氣息,不但一開始沒猜出他的身份來,現在反而給自己招來了禍端。
我上前兩步,低聲道:「辛九哥哥,我知道你一定有你厲害的本事,不過眼下真的不該是對付我的時候。想必你該早有察覺了,我身邊······」
我將自己的猜疑及所見所聞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辛九,雖然知道他仍然還是不完全相信我,但我也無暇跟他再解釋什麼了,他也不會聽。
果然,辛九絲毫也不相信我的話,他唇角上揚,不屑的說道:「哼,倒是會推卸責任,你們不正是一夥的麼!我就先除了你這個禍害,再去找他!」說着便對我動起手來,我哪是他的對手,眼見着威風凜凜的一掌劈臉蓋來,我趕緊往後躲閃,卻被他緊緊捉住掙脫不得。
「誰?」掌風迎面拂過,及時停在了離我鼻尖寸距之外。只聽辛九暴喝一聲,眼風犀利,猶如離弦之箭一般,身子飛速的彈向屋頂之上,幾個閃身便沒了影。
我大氣不敢出的楞了半晌,好不容易平復了心跳打算回屋好好思考一下人生,剛轉身走了幾步,眼前一黑,宿寒已赫然落在了我跟前。
我拍了拍胸口道:「那個,宿寒哥哥,咱下次能不能給點提示再出來啊,我心臟受不了這來來回回的恐嚇。」
「抱歉,雪嬰姑娘。」宿寒冷冰冰的說道。
「有什麼事麼?」我問。
「恕屬下冒昧,雪嬰姑娘所答應祁少主的事,便是與祁少主假成親嗎?」
我想了想,他到底是待在哪兒的?會不會我的所有事他全都看見了。 「是啊。」
「如果雪嬰姑娘有難處,只要雪嬰姑娘提出來,屬下定帶雪嬰姑娘離開祁府去王城。」宿寒依舊冷冰冰的說着。
我想莫不是連宿寒也覺得我無比可憐了,被祁昰這樣威脅着不得自由,立馬為自己悲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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