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盡仙華 失憶重生

    我看見那個叫雪嬰的我坐在樹梢上,盪着小腳,很不開心的樣子。她望着湖面,一邊摘着樹葉,一邊往湖裏丟。被丟出的葉子在空中翻轉了幾下便飄進了水裏,漾起淺淺漣漪。

    突然,不遠處的一棵樹後起了響動,坐在樹梢上的她警覺的望過去。

    「誰?」她剛欲起身,腳底踩滑,緊接着「啊」了一聲便掉進了湖裏。她死勁地拍打着水面,不停地呼叫着「救命」。冰冷的湖水一點一點將她吞沒,她掙扎着,掙扎着,口裏,鼻里全灌滿了水。身體像是被注了鉛,很快便漸漸沉了下去,再也掙扎不了。

    眼睜睜地看着她被湖水吞沒,我想伸手拉住她,卻徒勞的一次又一次的抓了個空。

    「不!不要!」

    被那個夢驚醒,醒來時汗濕了滿背,深秋的夜裏顯得格外的涼,涼到了骨子裏。

    聽見動靜的妙陶飛快的衝到我床前,緊張的問:「怎麼了,小姐?」

    她滿臉擔憂的正跪在腳踏上。

    瞥見一旁水藍色的羅帳,我仿佛又看見了那碧青的湖水再次湧來,我害怕極了,想也不想便撲進妙陶的懷裏,緊緊摟着她的脖子不敢鬆手。

    我嚶嚶地哭了起來,好一陣後才感覺到妙陶輕拍我背的手。她細聲的安慰着我:「小姐是被夢魘住了麼?小姐別怕,小姐別怕,妙陶會陪在小姐身邊,一步也不離。」

    我抬頭離開了她的懷抱,抹了一把臉上,看了看,接着又朝臉上抹了幾把,乾巴巴的,什麼也沒有。

    為什麼我不會哭?

    我吸了吸鼻子,緊接着「哇」的一聲大叫,停在房頂上的兩隻野鳥頓時被嚇得「撲棱」一下逃走了。

    對於我的怪異表現,妙陶雖然心底疑惑,卻依舊照顧我無微不至,瞪着一雙微腫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守在我床頭,這讓我很有安全感,漸漸的也便睡着了,也沒有再做過噩夢。

    第二日醒來,已是巳時。妙陶一邊幫我更衣洗漱,一邊提醒我說,昨日我見到的那個叫穆蘇的男人已經來過了,見我還未醒,便囑咐妙陶不要吵醒我,讓我多睡會兒。

    那個穆蘇貌似乎挺關心我,聽妙陶說,他是宋國的司徒,協助君上處理政務。妙陶只是個小丫頭,並不知道他太多的事。而那個叫樂凌軒的則是宋國的太醫令。

    妙陶木乃伊一樣地把我裹了一層又一層,好不容易結束了穿衣,又開始梳妝。她替我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又薄薄的施了層粉。看着銅鏡里精神不少的自己,柳眉杏眼,小巧的鼻子下一張紅潤了不少的秀唇,襯在雪白的皮膚下,倒是難得的清麗出塵,只不過左額的那塊桃花胎記還是那般煞風景。不過於我而言,倒是一派陌生,無甚感覺。

    撫摸着額上的那塊胎記,腦子裏突然閃過一些零星片段,可是怎麼也抓不住,記不起。

    我眯了眯眼,頭又開始隱隱作痛,疼得我倒吸了口涼氣。「妙陶,那個叫穆蘇的,我與他是何干係啊?」

    「公子與小姐關係甚好。」妙陶脆生生地答道,又補充說,「小姐是公子帶回府的,聽說小姐曾經救過公子的命,所以……所以……」

    「所以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原來是這樣。

    妙陶說我原本也是個孤女,彼時住在遙北不咸山的千日谷中,與養我的爺爺相依為命十幾載。爺爺會醫術,耳濡目染之下我也便學了些,勉強識得百草。那日恰逢下過一場桃花雪,山路本就難走,我便上山替爺爺採藥,正好遇上了受傷的穆蘇。他一身長袍皆被血水染盡,彼時他氣息微弱幾乎就要死掉了,是我救他回千日谷療傷,後來他養好了傷便要下山。當時我玩心甚重,又從未下過山,見過外面的世界,跟着他下山後,曾遇到過許多人許多事,固然開心,但很快也便發現自己與外面格格不入,沒了去處。所幸我救了穆蘇,他也感恩,便收留了我,順帶後來才容我解救了妙陶。

    如此算來,其實還是穆蘇救的妙陶。

    莫名的,我卻感覺有些沮喪。

    我望向妙陶說道: 「妙陶,要是我真的一輩子也記不起來了怎麼辦?」

    妙陶聽我這般說,霎時便猶如那黃河之水泛濫,一雙大眼睛就像兩汪泉水一樣,登的便蓄滿了池子,癟着嘴哭道:「不會的小姐,樂大人會有辦法治好你的,公子也會想辦法的,總是會記起來的······」

    我張了張口,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想了想便隨口一道:「沒關係,要是記不起來,你養我吧?給我吃的,有地兒睡就行!」

    「啊?」妙陶一個楞兒呆呆地望着我。

    我時常會覺得有什麼東西被遺忘在了腦子裏,卻總是想不起來。隱約感覺自己好像並不是這裏的人,但卻又好似與這裏有着很深的淵源一樣逃不掉。我想唯一能解開疑惑的辦法,便是趕快記起來,找回那份殘失的記憶。

    晚起有一個好處,那便是早晚飯一塊吃,我心想。

    「妙陶這會兒挺晚的了,一會並着就午飯一塊吃,那些藥也可以少吃一次了吧?」我最是受不了那又苦又臭的藥湯了,妙陶卻尤為盡責的督促我。

    「小姐,不晚的,這才過了巳時不久,正好趕上朝食啊。況且樂大人開的藥每日服用三次,小姐想記起來,就要按時喝藥啊。」

    我經不住低咒一聲,真是要死了!

    可轉念一想,又覺着好像有哪裏不對勁,朝食?為何覺得這字眼如此陌生。腦海某處似乎正在崩塌瓦解,我甩了甩頭,不敢再深想下去。

    妙陶為我準備了一碗小米粥和幾樣清淡小菜。畢竟大病初癒,理應吃些清淡的。這又不得不讓我想起昨日回房後,妙陶摁住我愣是不讓我下床,愣是一碗不落的逼着我灌了三碗藥湯。到了晚上也只是吃了她硬要親手餵的一碗米粥,到這會兒早就連渣兒都不剩了。

    我左手拈了塊小餅,右手舀了勺米粥,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便聽見妙陶清脆的聲音又響起在耳邊,「公子。」

    我不由手上一頓,抬眼便撞上一襲墨色入眼,穆蘇不知不覺的正立在桌前,而妙陶則早已退到了一邊。他依舊一身玄衣包裹着頎長的身軀,挺拔站定,淡漠的眉眼下噙了一絲笑意,像是融化的一角冰山。

    「看樣子好了許多,飯菜可還合口?」他的聲音淡淡的,不似那日的嘶啞,清朗許多,很是好聽。


    我點點頭,也不作聲,眼珠子在眶里打了幾轉。昨日的事,我還銘記在心,如今又見着他,心裏竟有些彆扭,不知道該怎樣開口。但見他優雅的在我身旁坐下,看着我,亦不說話。

    我被盯得耳根子又是一陣發熱,眨巴眨巴眼睛,再沒好意思繼續吃下去,眼巴巴地也望着他。他該是明白我的意思,終於才又開口道:「我給你帶來了位朋友,你應該會很高興。」說罷,便聽他朝門外喊了聲「寶寶」。

    我好奇地望着門外。我醒來不過一日,所見之人甚少,不過一個穆蘇,一個樂凌軒,卻都是絕種的美男,外加一個妙陶,也甚為順眼,於是便很自然的猜想着那位朋友到底是個美男子,還是個俏姑娘,可沒料到的結果是……

    我甚為好奇的望着門外許久,許久都沒見到預想高度的「朋友」,倒是瞧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伸了進來,長嘴尖耳的,一雙眼睛骨碌碌的轉着,還閃着幽光。只見那位「朋友」一進一退的踱了進來,頓時讓我眼前霍然一亮。銀灰色的毛髮,細身長足,低垂了尾巴。

    「媽呀!」我「騰」的一下跳上了凳子,只覺得全身的毛都炸開了,嘴唇不停地哆嗦着,「狼、狼啊!」

    那位所謂的「朋友」噔」的一愣,呲牙咧嘴地便沖我奔來,頓時嚇得我魂飛魄散,毫不猶豫的往桌子上跳。

    我不知道一邊的妙陶見了我這反應是什麼模樣,反正我看向身旁的穆蘇的時候,他硬是愣了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這、這就是你說的朋友?你想我再死一次麼?」我幾乎是哭着腔調吼出來的。

    我怒不可遏的瞪着穆蘇,擠眉弄眼老半天,想讓他將那小狼崽子趕緊趕走,不想他仿若未見,更甚者突如其來的笑出了聲。

    我一陣犯囧。

    「原來你也有怕的時候啊。我記得你以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還拿了條蛇來嚇過我,也就是這會兒……」他璀璨的寒目瞬間暗了下來,隨即止聲。

    我挑了挑眉。

    「是麼?我還逮蛇?」真是難以置信!我不該是怕蛇嗎?可我記得我最怕蛇呀!腦子裏忽然又亂作了一團漿糊。

    穆蘇伸手來欲扶我下桌,我連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於沼澤中抓住了一棵救命浮木,不肯撒手。

    「別,你快趕走它,快趕走!」我半躬着身自站在飯桌上,急得直跺腳。

    穆蘇一邊拍了拍我的肩,一邊安慰我道:「別害怕,它從小就跟在你身邊,是不會傷害你的。」

    我立即遞給他一個「你確定?」 的眼神,遲疑不肯下桌。

    就在這時,只見門口的那匹小狼仰天長嗷了一聲,隨即瘋了一般朝桌子上撲了來,我嚇得連媽都來不及叫,趕緊的撲向穆蘇,結結實實的掛在了他身上,不敢動彈。

    緊接着幾乎是哭着跟穆蘇說的,我將頭緊緊埋在他頸側不敢回看,嘟囔道:「求求你,讓它走吧,我真的不需要這樣的朋友啊!」我緩緩抬頭看向穆蘇,見他臉上不知何時飄起了兩朵紅雲,一直延伸到了耳根,這才覺察到自己正以一個多麼「優美」的姿勢裹在他身上,當即嚇到傻眼兒。

    穆蘇雙手環在了我的腰間,正緊緊的抱着我。我雙臂環在他頸側,四目相對,頓時雙雙別過了頭去。

    穆蘇輕柔的將我放在地上,我一臉警惕地躲在他身後瞄着桌上那匹小灰狼。它也狐疑的望着我,輕晃着腦袋想要靠過來,卻隨即又小退一步,齜牙咧嘴的像是在朝着我笑,更詭異的是,我怎樣都覺得那樣子好賊好奸猾!

    只見它「蹭」的一下輕靈的跳下了桌,卻隨即又搖頭晃腦的,欲踱步過來。

    「不許動!」我一聲令下,竟震住了那小狼。它方邁出的爪子乖乖的停在了半空,眼裏似還流露出委屈之色,不禁好笑。

    我清了清嗓子,遲疑的看向穆蘇,指着地上的狼崽子問道:「它,是我的誰?」

    穆蘇說,這匹小灰狼是我的朋友,對此我深表懷疑。與狼共舞,我是多麼強悍?!

    「寶寶是你養的,以前的你,很在意它。」穆蘇輕描淡寫的說着。

    小狼像是聽懂了穆蘇的話,幽怨的看了我一眼,低下頭去,不一會兒又仰天長嘯,「嗷嗚~」,就像是在控訴我始亂終棄一樣。我不禁為自己的想法打了個冷顫。

    寶寶?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我與一匹狼打了場冷戰,雙方僵持了小半個時辰。在這小半個時辰里,穆蘇當了逃兵。好吧,事實上他哪方的兵都不是。穆蘇似乎很不愛說話的樣子,帶那狼崽子過來後不久,與我相對兩無言的坐了會兒便要走了。鑑於此,我表示認定穆蘇肯定是個極內向的人!

    「它不會傷害你,我把它留下來,有它伴着你,你也不會那麼無聊。」穆蘇臨走前說。

    我瞧着眼前的狼崽子研究了半天,僵持了許久終於還是決定與它握手,不,握爪言和了。

    我小心翼翼的往它身邊挪去,伸手試探好幾次,幾次都是快要碰着毛了便害怕的縮回來。幾個來回後,我一閉眼,想着死就死吧,壯着膽子再次向它伸出手去,誰知那匹死小狼見我主動靠近它,竟昂着頭擺了副「爺就在這兒,想摸就來吧」的死相。真是怕也不是,氣也不是!索性一把揉了過去。毛不是很軟。

    它昂着腦袋貼近我蹭了蹭我的手。「姐姐,你可把寶寶嚇死了!嗚嗚~」

    我僵着手,瞠目結舌的看着手下這個正像個小男孩在哭泣的小狼崽子,怎麼,怎麼······又說話了?!我嚇得屁滾尿流的跌坐在地,傻傻的轉頭看向妙陶,誠惶誠恐的問道:「妙、妙陶,你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妙陶瞪着大眼睛無辜的望着我。「沒有啊,小姐你聽見什麼了?」

    我機械的掉頭看去,顫手指它,吞吞吐吐道:「你、你會說話?剛剛是你在說話,對不對?」

    但見那狼崽子悠悠的晃着腦袋,忽然齜着牙緩緩點頭道:「是我呀。」

    我即刻兩眼一翻,「咚」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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