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凱麗沒有吱聲,她望了他一眼,似乎也不敢確認。但在江成煥內心,隱約覺着她的敘述有那麼點熟悉,果真如同馬凱麗那天晚上在斷魂坡上被當着屍體放入靈車中,在半道上甦醒過來後同他們搏鬥時的情形,幾乎一模一樣,難道果真就是那天晚上的情形嘛?想到這裏,他不無好奇地追問了一句,「你果真聞到了酒氣嘛?」
馬凱麗天真地點了點頭。
頓時,江成煥陷入沉思。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自己造孽嘛,是因為自己那天晚上因被冷風吹拂之後,一陣翻江倒海,吐了她一臉的污物,意外發揮了關鍵性的作用嘛,以至於給她的甦醒恢復正常提供了必要的條件嘛,若果真是那樣,真可謂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他這麼想着,目光不自覺地投向馬凱麗的臉上。
「咦,你不是還要找我家人了解一下情況嘛,是找周因呢,還是找別的什麼人。」
「啊,噢……」
江成煥一楞,馬凱麗的詢問一下子把他的思緒從遙遠的旮旯里拽了回來,他哼唧哈叱了半天一下子才迴轉了過來。他根本回想不起來她是怎麼知道他有這個想法的,被馬凱麗突然這麼一問,沒了章法,不知道該如何接茬才在道道上。對於這個問題,其實說到底,找誰,或是不找誰,對於他江成煥來說,都無所謂,這只是個程式,是無關緊要的,找誰不都是一樣的嘛。這分明只是法制部門在閉門造車,或者說,是生搬硬套。若是按照他的意思,誰也不用找了,人都好端端在這兒了,何必來回反覆窮折騰去。然而,這個道理跟誰說去,跟馬尚魁說去嘛,他說一通大道理一推六二五。跟法制部門說去嘛,那些老爺說是必須的,說是按照某某規定、什麼章程,必須這麼做,你又奈他們如何,不聽他們的安排是不行的。他們總是按照理論上的要求不厭其煩地對照去辦,這樣或是那樣的,完全脫離實際,誰願意同他們計較落下口舌。他們這麼說了,你還是老老實實落實了乾淨,同他們嚼舌頭,到頭來吃苦不討好。他們上面還有更有理由這麼做的一撥人,往往把這種做法上升到組織層面上,誰想惹這等麻煩,讓去做,就去做好了,多跑一點腿,多做一點無用功而已,就去走一下過場完成這麼個程式好了,反正又不少一塊肉。你做得再多,做得再好,都要靠他們予以肯定,不是你說好就是好的,說怎麼樣,就能夠怎麼樣的,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現在,所謂的好與不好,並不是按照你實際做的怎樣去評判,而是你同相關部門處的關係如何,若是關係好,不好也會變着法子好,否則,一切徒勞。想到這兒,江成煥於是回接着說道,「隨便你好了,你看找誰方便一些就找誰吧,都來也行,或者,乾脆讓你們家的人寫個說明材料也是一樣的。」
「說明材料?」
「是啊,」江成煥知道她沒有完全聽懂,於是進一步解釋道,「就是將你上次在斷魂坡上的遭遇,噢,不,那種情形說明一下,重點說明不是因為別人的原因,而是因為自身原因造成的,並對這一情形沒有什麼要求。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有一個交待,你知道,現在,我們辦事真是很難,又要做,還要做好,更關鍵的是,要有良好的社會效果,工作目標和實際成效相互一致。」
馬凱麗點了點頭,似乎聽明白了他說的意思,但是,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她沒有說究竟誰來,又將採取什麼方式。江成煥滿以為他這麼說了一拖子,並且,是用調侃的語氣說出來,一定會有共鳴的,孰料,不見她有半點詼諧表情烘托一下氛圍。
見此情形,江成煥鬱悶了。呵,這個女人真是的,葫蘆里究竟賣得什麼藥啊,說明確一點不是更好嘛!她剛剛敘述自己經歷了那樣不同尋常的情形,一會兒一臉驚恐,一會兒又是梅花黨、繡花鞋,一會兒是奇怪的腳步聲,說出這麼一拖拉子稀奇古怪似是而非的不是經歷的經歷來,究竟蘊含着什麼了呢?江成煥見她似乎不會繼續說下去,沉不住氣主動追問道,「怎麼了,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嘛?」
「還是叫我丈夫周因來吧,有什麼話,你乾脆直接問他好了。」
馬凱麗沒有正面回答他的提問,而是直接給了答案,並且,說完之後,便站了起來徑直離開了辦公室,沒招呼一聲。
「餵、餵……」
江成煥隨之站了起來,餵了兩聲,跟着來到了門口。然而,馬凱麗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着,根本沒有停下來同他招呼一聲的意思,也沒有對他緊跟在身後送行的舉動表示一點什麼,他只好望着她那俏麗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隨着馬凱麗的離去,他的心情一下子空落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死過一回並且已婚的女人,個性怎麼這麼古怪,無法把握,究竟是怎麼想的。她究竟為什么半夜三更跑到那個鬼地方去,並且,有了不同尋常的經歷,丈夫周因難道不計較,不關心嘛,真是個謎,自己又因什麼牽腸掛肚。
這真是個謎一樣的女人。
雖然,這起離奇案件,啊,不,應該是事件,最終還是撤銷了案件,但是,很顯然這其中有着不為人知,更為複雜的情形。江成煥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這一事件是絕對不可能就此結束。
周因很快跑來找江成煥。不用說,就是為了先前需要一個說明的事情而來。
這是江成煥第一次單獨面對這個顯然比自己年長的男人。雖然,只是需要一個很簡單的情況說明,但面對周因,他的心情是複雜的,他不僅僅只是這件事情,更多聯想到他身邊的那個女人馬凱麗,似乎覺着這兩個人不應該在一起,心中有一種糾結的情愫,他對這個男人有種莫明其妙的敵意。因而,他不知道該怎麼同這個男人打交道,不知道應該是公事公辦,還是外加一份個人的感情因素。他不了解這個男人的秉性,然而,當這個男人走進他辦公室面對他時,卻是滿臉堆笑。
江成煥把周因領到詢問室,顯然,他還是想公事公辦。然後,他東拉西扯,程式化了一番。然而,這個男人十分乾脆,很直接,面對江成煥的公事公辦,他三兩句話就說明了問題。他說,這是他們家自己的事情,他經常在外,無暇顧及家庭,發生一些事情在所難免,這次多虧了你們,他們家絕對是不會因為這件事情,無端怪罪到公家頭上去的,請不要放在心上。
這樣的結果,令江成煥十分意外,也十分開心,他根本沒有想到原本以為有點小複雜的事情就這麼草草地結束,因而,他似乎有點不甘心,有點挑事地再次提及那天半夜三更在斷魂坡上的情形。他是有所指的。果不其然,周因有了稍許的停頓,並且,臉上隨之暗淡了下來。
「誰知道呢,受過驚嚇了唄,總是不同尋常。」周因似乎是自言自語,但很快又眉飛色舞了起來,「唉,總算還好,有驚無險,多虧了你們及時處警,多謝。」
「哼,真是個笑面虎,」江成煥再次心存不甘,內心嘀咕着,「怕是有苦難言了吧。」
當然,他沒有表露出來,究竟是什麼苦衷,他也說不上來,他只是拿一個男人的心理去揣摩別人,說的不客氣,可謂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所謂男人的苦衷,十有**是離不開女人這個關鍵因素的,女人不守婦道、變心,是最大因素,難道說,馬凱麗不單單是這個表象嘛,背後隱藏着更深的什麼嘛,隱藏着讓男人心碎的曲折故事嘛。想到這兒,他知道這個話題繼續不下去了,何況,他本意也不是一定要怎麼樣,希望看到不如意,並不代表一定要發生不如意,於是,他不失時機地安慰周因道,「唉,是啊,的確是有驚無險,以後注意就是啦,別再半夜三更跑那上面去,那麼偏僻處,不是每次都會幸運的。」
周因只是微微地抬了抬頭,似乎要看一眼江成煥,但最終還是沒有把目光完全轉過去。
「多謝了,多謝了……」周因挪動了腳步,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若是沒有別的什麼事情,我告辭了。」
江成煥點了點頭,同時招了招手。
在臨別的那一剎那,江成煥總覺着這個男人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只是礙於生疏或是別的什麼因素不便說出來。他是很想進一步了解一些情況的,但顯然目前時機不成熟。他根本不相信身為男人,對自己妻子半夜三更出現在斷魂坡上沒有懷疑,若果真是那樣,他真是佩服這個男人,怎麼能夠不流露半點情緒來。
他一時陷入深深的糾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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