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坡 第447章死到臨頭

    阿寶見狀，流露一臉不屑的表情來，他揮了揮手說道，別急，還有呢，你還要懺悔在凡間所犯的所有罪過，要把這一切在菩薩面前徹底說清楚，不可有半點隱瞞，否則，一切泡湯。

    老耿頭聽過之後，心中咯噔一下，所有罪孽都好懺悔的，唯獨他同牛氏那點事情真是沒法子說出來的。並非是難以啟齒，而是生怕一旦懺悔了，阿寶知道了，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嘛？世上誰會大度到不計較這種事情的呢？顯然，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以說出來的，之前，已經矇混過關，那是因為機緣巧合，節奏把握得好呢，但顯然這樣的好運氣不會時常有的。在不知不覺中，他沉默不語。

    見狀，阿寶心中奇怪了，這傢伙死到臨頭了，怎麼還有如此心勁兒，鎮定自若，是何定力呢？

    「好吧，我會盡全力去做好這一切事情，」老耿頭沉默了半天，終於開口應道，「只是，我怎麼才能夠去凡間登泰山，我無法前去。」

    不知這廝內心究竟是怎麼想的，居然一口應了下來。連阿寶都大吃一驚，剛才還是沉默不語呢，他管不了這些個了，便盯着他說道，「我直接放了你去。」

    啊，什麼？老耿頭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將他放出去，重新回到凡間去，哈哈，老耿頭頓時心花怒放，差一點蹦了起來。他真沒有想到，剛剛還是要下地獄的人呢，一轉身要回凡間去，這種落差也太大了點吧。他連想都沒有想，抬起手朝自己的臉上就是一巴掌。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真真切切一點不差。「好，你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把一切做好。」

    老耿頭那表情跟小孩子似的，顯得是那麼有童真，阿寶心中不覺暢笑起來。

    老耿頭是如此才重新回到了凡間的。他到了凡間，還是在山上，眼前漆黑一團，不再有先前的燈火輝煌，身旁連一個人影子沒有，啊，不，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他張皇失措地朝山下爬了幾下，忽然想到了近在咫尺的阿寶的墳墓，渾身上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不寒而慄。他不敢往身後看去，生怕那躺在棺材裏的阿寶忽然走了出來，那簡直是要嚇掉魂的節奏。於是，他慌不擇路地一路小跑着下山去。當然，他奔跑的路線顯然不是平時走習慣了的那一條，完全是連滾帶爬，跌跌撞撞下到了山下。他那是一點氣力沒有了，便不顧一切地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真如重新投胎再次做人了一般。

    還別說，這傢伙真正相信了那晚上的遭遇，之後，他真可謂是傾家蕩產跑去修築泰山的道路和寺廟，抽調了大批人馬車船，並且，一點不敢偷工減料，將一切修葺一新。顯然，單靠自己的那點家產是遠遠不夠的，親戚朋友那兒也借了一屁股帶兩大胯的債務，最划不來的要數橫岡村，全村婦孺老小齊上陣，並且，是義務勞動，村集體的財產也消耗不少。只不過，這一切都是有賬目的，說好了，待他慢慢償還。

    好些人就不理解了，便好奇地問他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勞命傷財圖個什麼呢？他一笑置之。能說嘛，打死他也不會說出來的呢，說是自己造孽犯下滔天罪行是償還孽債的嘛，說是自己搞了別人的女人，閻王找他算賬的嘛，說是自己為非作歹，現在面臨下地獄危險，不這麼做過不了這個檻嘛？一句話，一切都是咎由自取，都是自己這輩子欠下的孽障嘛？

    不能說，根本不能說。

    當然嘍，話又說回來了，當年，那不是他願意偷工減料造成的，是那個張說，他那女婿鄭鎰造得巷。也是因為自己用人不慎，到頭來，這一筆賬不都算到自己頭上來了。如今，死到臨頭了，哪還顧得上追根究底，又有誰替自己去理清這些裹夾呢。他也承認，這輩子輪為臣民凡夫時，的確幹了不少傷天害理的壞事情，的確禍殃百姓黎民，諸如，巧立名目侵吞集體財產，拉幫結派殘害忠良，威逼恫嚇玩弄良家婦女，真可謂壞事乾淨，造孽的事情做絕。即使如此，非但不覺着不應該，反倒覺着這是一種享受，一種刺激，甚至，完全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諸如這些罪惡，之所以稱之謂罪惡，皆因是一介貧民身份的緣故。如若仍舊是帝王，這些又算是什麼呢？比如，「巧立名目侵吞集體財產」一說，隨便一項行政指令，或者資金劃撥，都是數目龐大的行政支出，又何須巧立名目呢？並且，這往往造成億萬財產的白白流失。諸如此類，不僅不是什麼罪過，相反，可以美其名曰是利民造福工程開支，是利國利民的偉大事業，是合法正當的，並將作為政績載入史冊；再如，「拉幫結派殘害忠良」一說，若是帝王，完全是維護社會穩定的正義之舉，又何談殘害忠良一說呢？再如，「威逼恫嚇玩弄良家婦女」一說，這更不算什麼了，帝王皇宮三千妃，哪需要威逼恫嚇違背婦女意志呢？這本身就是婦女意志，要被臨幸，或是等候臨幸，或是巴不得被臨幸的女人，前赴後繼，應接不暇，且美其名臨幸。諸如此類，別說是帝王，只要是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人，皆有不同程度的任性，且是合情、合理、合法，名正言順，這就是殘酷的社會現實。

    至於懺悔嘛，更是如此，既然不是罪過，哪來懺悔一說呢？

    但是，老耿頭就必須懺悔，並且，不可以有半點隱瞞和變通，真是難煞人。可憐的老耿頭是必須想辦法挺過這一關卡的，否則，就要被打入地獄，並且，永遠不得超生。他的人雖然不在地府之中，但是，他隨時都想着阿寶就在跟前，真是不敢撒謊翻過他跟阿寶老婆那一頁的。可是，又真是不敢把自己同阿寶老婆牛氏之間的苟且懺悔出來。若是在菩薩面前懺悔，阿寶肯定就知道了，如此可麻煩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可以想像得到，一旦阿寶知道了，那是肯定要找自己報仇雪恨的。那麼，意味着前功盡棄。他是絕對不會愚蠢到這個地步。在這上面，他的確動用了一番腦筋。之前的確有運氣，能夠矇混過關，現在呢，是不是一定有矇混過關的機會呢，誰知道啊，恐怕只有老天爺知道了呢。他在自己修築的寺廟中懺悔，那不可謂不真誠，一直跪在那兒一動不敢動，心中琢磨將怎樣開口說出那段難以啟齒的過往。絞盡腦汁無着，此時此刻，他真想用刀子一傢伙把自己襠下那玩藝兒閹割了去。

    就在這個時候，意外一幕發生了。他忽然接到了阿寶的信兒，要他停止懺悔，其理由是，地藏王菩薩鑑於他在修築泰山道路和寺廟過程中十分敬業，且修復之後的泰山道路和寺廟贏得了佛祖的肯定，使地獄環境大大改觀，因而，暫緩懺悔，視其趨勢今後再作進一步篤定。

    真可謂是天不滅曹，還有這等好事情，老耿頭自是喜出望外，一下子分不清東南西北，原地打轉轉來。跟着，阿寶傳信給他，閻王傳旨，暫時待在橫岡村不必再下到地府受審，視情以觀後效。

    哈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