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芳華目光定在秦錚的手指和她的手指指着的地方。
那一處地方,是淺淺淡淡的幾條墨痕,在遠山雲黛中,像一道道山嶺峰巒。
那個峰巒墨痕合在一處,是一個符號。那個符號隱晦的清晰。
謝芳華眸光流轉,忽然笑了。
秦錚低頭,看到她綻開的笑意,有些不滿地收緊她的腰,皺眉問,「你笑什麼?」
謝芳華仰頭瞅了他一眼,眉目流螢,「我在笑一個人下棋沒意思,兩個人下棋不夠熱鬧。一群人下棋才有趣味。」
秦錚眸光微閃,看着她綻開的弧線,粉嫩的唇瓣如含苞欲開的花朵,他心神一盪,忍不住低頭將自己的唇覆在了謝芳華的唇上。
謝芳華正想着事情,不妨被他突然吻住,想躲避卻被他的手臂圈住身子,她伸手推不動他,抬腳狠狠地照着他腳底下踩了一腳。
秦錚剛品嘗到香甜,腳下傳來一陣劇痛,他噝了一聲,放開了謝芳華的唇。
謝芳華有些羞惱,「秦錚,你佔便宜沒夠是不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秦錚看着她羞惱的臉,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腳下,又氣又笑,「我就算占你便宜,但你吃虧了嗎?每次還不都是我受傷你好好的。」
謝芳華聽他說每次他受傷,想起她第一次初吻失去砍他的那一劍,那時候她是聽音。頓時撇開頭,沒好氣地道,「你活該!」
「是,爺活該!喜歡上你這個女人,爺不知道哪輩子倒了霉了,總是受你欺負。」秦錚一顆飄揚輕盪的心因為謝芳華這一腳落在了實處,再也升不起一絲旖旎了。
謝芳華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到底是誰倒霉?誰總是受誰欺負?他別的不會,厚臉皮和倒打一耙到是用得爐火純青,不由被他氣笑了。
秦錚見她笑了,也彎了彎嘴角,拇指和食指捻起畫卷,抖了抖,「這個燒了吧!」
「燒了做什麼?」謝芳華伸手去拿。
秦錚躲了一下,對他挑眉,「不燒了難道你要留着?謝雲繼可是你堂兄。你留着他的畫做什麼?」
「這畫雖然功法欠佳,但也不失為一副佳作。燒了可惜。」謝芳華道。
「那我幫你留着。」秦錚道。
謝芳華擺擺手,轉身躺回了炕上,「隨你吧!」
秦錚見她應允,三兩下便將畫卷卷了起來,對外面喊了一聲,「來人。」
一人出現在門口。
秦錚隨手一甩,吩咐道,「將這個收起來。」
「是!」那人應聲退了下去。
秦錚走到火炕前,挨着謝芳華躺在了她身邊。
大約過了一盞茶時間,外面有人稟告,「公子,永康侯夫人查出了喜脈。」
秦錚「嗯?」了一聲,隨口問,「什麼喜脈?」
外面人一怔,秦錚鮮少有遲鈍的時候,做出解釋道,「就是永康侯夫人懷孕了。」
秦錚本來閉着眼睛,立即睜開,忽地坐起了身,看着外面,「她懷孕了?誰的?」
外面人一呆。
謝芳華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無語地看着秦錚,「永康侯夫人沒紅杏出牆,她懷孕了不是永康侯的還能是誰的?」
秦錚一噎。
這一個消息可以算得上是今日以來對秦錚來說最能讓他動容那麼一下的消息了。
謝芳華想着燕亭離家出走,永康侯夫人失去兒子傷心不已如瘋了一般,她在京中製造謠言,敗她名聲,皇后拿了把柄,可是永康侯到底是個不傻的,攜着夫人提前一步去城門等着向回宮的皇帝請罪,如今卻又懷孕了,自燕亭之後,永康侯夫人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都說她身體很好,但是卻再沒懷上喜。如今時隔多少年,卻突然有了喜脈,這對永康侯府失去一個兒子的當下,可謂是大喜事兒。
秦錚如今也回過悶來,「唔」了一聲,道,「人老珠黃了,竟然還能有喜。」
「誰給永康侯夫人診的脈?」謝芳華問了一句。
外面人隔着簾幕往裏面看了一眼,他家的公子將謝芳華當做心尖上的人,以後她也就是他的主母了。垂下頭,恭敬地回道,「是孫太醫。」
「孫太醫那個老頭可真是一刻也不閒着。」秦錚哼了一聲。
外面的人道,「皇上一行人回宮,永康侯帶着夫人請完罪,永康侯夫人就昏倒了。正巧孫太醫在回京的隊伍中,便被永康侯府的管家拉去把脈了。」
「他診斷的話,斷然不會錯了。」秦錚向窗外看了一眼,窗外雨簾密佈,他目光透過窗子和雨簾看向遠方,「這個孩子若是生出來而且是男嗣的話,燕亭再回來,可就沒有他的地方了。」
外面人不再搭話。
謝芳華想起燕亭走時的決然,他既然下定決心走,還會想着回來嗎?雖然同是嫡子,但是這個孩子就算生下來若是男嗣的話,也是嫡次子。燕亭嫡長子的身份也不會被動搖的。更何況已經封賜了他世襲的小王爺。若是永康侯有了這個孩子而放棄燕亭,那麼,就另說了。
「知道了!下去吧!」秦錚擺擺手,有些興致缺缺。
謝芳華因為想起燕亭離開時的情形以及話語,也頓時覺得有些無趣。
二人一起沉默着。
大約過了兩盞茶,山林外傳來一聲清響,緊接着一個聲音傳來,「錚二公子可在?」
寧靜被打破,秦錚抬眼看去,隔着外面的院落山林,看不到外面是何人說話。他吩咐了一句,「青岩,出去看看!」
青岩應聲,出了院落。
不多時,外面山林外傳來隱隱的說話聲。過了片刻,青岩返身回來,出現在門口,斟酌着道,「是右相府李公子派來的人。告訴公子您永康侯夫人懷孕了的消息。」
秦錚輕叱,「爺用得着他告訴!」
青岩不答話。
秦錚冷笑一聲,「你去回信,讓他管好自己,少來管爺的事兒。最起碼爺有了未婚妻,他如今可是什麼都沒影呢。」
青岩退了下去。
秦錚伸手將身邊的枕頭扔了出去,咬牙切齒地道,「李沐清這個混蛋!等着爺收拾他。」
謝芳華伸手接住將要被扔掉地上的枕頭,挖了他一眼,將枕頭枕在自己頭下,繼續閉上了眼睛。秦錚要收拾李沐清,怕是不容易。
秦錚憋悶半響,回頭看謝芳華,見她怡然地躺着,身子靠過來,腦袋徑自躺在了她躺的枕頭的另一半,見謝芳華要躲開,他發狠地撂出狠話,「你敢躲,爺現在就讓你懷孕。」
謝芳華身子僵住,臉騰地紅了。羞憤道,「秦錚你還是不是人?你和一個老女人比什麼?人家大婚多少年了,也不嫌丟人。」
秦錚哼了一聲,伸手摟住她的腰,沒言聲。
謝芳華扒拉開他的手,騰地跳下了火炕,見他也要跟着起身,發狠道,「我去外公那裏看看他,你不許再胡鬧了。你若是再胡鬧,信不信我有辦法讓你從這所院子裏滾回京城去!」話落,她轉身出了裏屋。
秦錚不滿地看着簾幕晃動,只能又躺回炕上。
謝芳華出了裏屋,便見英親王妃倚着土炕躺着,正好笑地看着她出門。她臉本就有些紅,如今忍不住更紅了,但還是硬着頭皮喊了一聲「王妃」。
英親王妃對她招手,「華丫頭,你過來。」
謝芳華本不想在中屋逗留,但是英親王妃既然被吵醒了招呼她,她自然是要過去的。只能走了過去。
「看你這臉紅的!」英親王妃拉住她的手,笑着道,「大婚生子,本就是常情。有什麼害羞的?若是皇上不從中阻隔設障礙,你們馬上就能大婚。」
謝芳華無奈,「王妃,我們還小。」
「小什麼?當年我和你娘我們一起大婚的時候,也不過是你這個年紀。」英親王妃笑了笑,感慨道,「一晃我的兒子都這麼大了。你也這麼大了。」
謝芳華不語。
英親王妃鬆開她的手,自己雙手伸入脖頸里,從頸項上摘下一個鏈墜,遞給謝芳華,低聲道,「這是當年你娘臨別時讓我保留的東西。說有朝一日若是荊叔叔回來了,我見到他,讓我交給他。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敢離身,佩戴在了身上。我想你應該是有許多的話要和你外公說的。你便將這個東西順便交給他吧!」
謝芳華接過鏈墜,點點頭。
「過去吧!」英親王妃擺擺手,還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欲言又止。
謝芳華將鏈墜握在手裏,看着英親王妃,「您要說什麼不用顧忌只管說。」
英親王妃頓時笑了,「你這孩子,猜別人的心思和察言觀色和錚兒那個臭小子一樣毒辣。」話落,她嘆了口氣,「我本來不想說的,既然你猜出我有話沒說,也罷,我就對你說了吧。」話落,她示意謝芳華看向她的手指。
謝芳華順着她手指看去,只見她伸手在土炕上寫了一行字。
謝芳華盯着她的手指,將那一行字看罷,心頭微微震顫了片刻,盯着她的手,半響無言。
「這是你娘臨終時留下的一句話,是給你的。」英親王妃拍拍她的肩膀,眼圈有些濕潤。
謝芳華回過神,眼眶微紅,點點頭。
「去吧!你和荊叔叔好好聊聊,我會看着臭小子,不讓他去打擾你。」英親王妃擺擺手。
謝芳華向裏屋看了一眼,裏屋沒動靜,她抿了抿唇,出了中屋。
畫廳門口放着一把傘。謝芳華伸手拿起來,撐開,打着出了房門。
雖然大雨下了許久了,但是謝雲繼設計的這所別苑有排水溝,所以,地面上的水都順着水溝排出了院外,院外的地面上沒有大量的積水。她的鞋踩在青石磚上,只沾染些微水漬。
不多時,便來到了崔荊所住的最西邊的房間。
還沒等她敲門,房門便從裏面打開了,崔荊站在門口對她招手。
「外公沒睡一會兒?」謝芳華看着崔荊。
「小憩了片刻。」崔荊摸了摸她的頭,示意她進屋。
謝芳華提着裙擺進了屋。
屋中陳設簡單,桌案上擺了一個形狀古怪的香爐。香爐裏面燃着似是香料又非香料的東西,從八角的尖嘴處往外冒着淡淡的青煙。
「外公,燃的這是什麼料?」謝芳華來到桌案前,盯着香爐細看。
「不是香料,這是一種木料。產自青雲之山,叫做凝香木,有精心提神之效。」崔荊道。
謝芳華點點頭,將英親王妃給她的鏈墜遞給了崔荊。
崔荊一愣,看着謝芳華,「你娘給你的?」
謝芳華搖搖頭,「我娘臨終前給英親王妃,讓她代為保留的。說若是有朝一日您回來,將這個交給您。剛剛知道我來找您,便將這個讓我帶過來了。」
崔荊面色露出某種動容的情緒,伸手接過了鏈墜。
謝芳華看着他手裏的鏈墜,是一枚彎彎的月牙型鎖扣,戒面是玉質,兩邊鑲嵌着的似是晶石之類的材料。這樣的鏈墜在天下也是鮮少見到。精雕細琢非能工巧匠不能打造出來的東西。
「一晃多少年了。我本以為這個鏈墜會隨着那孩子埋進黃土裏。沒想到她卻交給了紫菁那丫頭保留。」崔荊看着鏈墜片刻,感慨了一句。
謝芳華看着她外公,知道這個鏈墜既然被她娘親在臨終前交給英親王妃,那麼,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了。想到這裏,她忽然靈光一閃,「不對,我娘和父親是意外之故離開的。英親王妃說是臨終前交給她的,難道當初我娘走時就知曉她再回不來京城?」
崔荊道,「你娘定然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能再回到京城,所以,才將鏈墜留給她收着的。」話落,他嘆了口氣,「你娘在我離開時,便由紫雲道長口中知曉她命逝之日,有此一舉也不奇怪。」
謝芳華聞言一驚,看着崔荊,想起崔荊在法佛寺中對英親王妃說當年霧黎山紫雲道長遊歷到南秦,見了她父母一面,便窺測出了二人的命脈。本來不想道破,但念在她外公是向道之人,與道有緣。便與他道破了天機之說。她抿了抿唇,問道,「外公,紫雲道長當真那麼厲害?竟然真的能看人生死?知曉天機?」
不是她不相信,實在是太難相信。她在無名山學藝八年,自詡將無名山的藏書讀到無一不通。但是也不能做到看人生死,道破天機。無非是只能觀測些星雲卦象,行不得占卜之術。
「紫雲道長啊,他是真正的修道之人。」崔荊面上露出敬佩,「他與我是亦師亦友。魅族被滅門,回到霧黎山後,他說自己塵緣已了,於這塵世再無可戀。做了一件逆天之事,便仙逝了。」
「何為逆天之事?外公方便說嗎?」謝芳華看着崔荊。
「對外人不方便說,對你自然是方便說的。」崔荊看着謝芳華,眉目深深,似嘆似悲,「因為他做的那一件逆天之事是因為你。」
謝芳華一怔,「外公何出此言?」
「逆天改命!」崔荊吐出四個字,見謝芳華不甚理解,他解釋道,「他更改了你的命數。」
謝芳華聞言頓時木立在了原地。
原來她的重生是因為紫雲道長逆天改了她的命數嗎?不是什麼上天眷顧讓她重生?
她一時間只覺得整個人懵懵怔怔,實在不敢想像。
「丫頭!你本來是殘魂破格,和你娘一樣,命數早殤,不過十七之數。」崔荊看着她,拍拍她肩膀,「若不是紫雲道長逆天改命,改了你的命格,你只能活到今年冬至之日。」
謝芳華身子顫了顫,前一世,冬至之日,正是她的死日。她動了動嘴角,忽然眼前有些模糊,聲音微噎,「外公,為何我的命格是殘魂破格?」
「因為這個!」崔荊將手中的鏈墜提起來,放在她面前,「你再仔細地看看,這個鏈墜你是否似曾相識?」
謝芳華揉揉眼睛,閉上再睜開,總算能看清眼前的物事兒了。仔細地看了片刻,忽然驚醒,訝異地看着崔荊,「外公,這個鏈墜……這個彎月,像是今日在法佛寺從普雲大師手中拿出來的那枚玉佩的形狀。這個鏈墜像是彎月,那個玉佩形狀似彎刀。」
崔荊點點頭,「你和你娘一樣聰明,過目不忘。」頓了頓,他嘆道,「你看得不錯。這個也是魅族的信物。」
謝芳華自詡鎮靜,但此事經此一事,也不能再鎮靜了。伸手又拿過崔荊手裏的鏈墜看了片刻,用手輕輕地摸索,須臾,跟早先一樣,中指在彎月的月牙形刃間用力一划,手指頓時出了血,月牙的玉質瞬間吸收了她手指流出的血,轉眼間,晶瑩剔透的彎月成了一塊血色的月牙,月牙的牙身上現出了幾個字。
那幾個字正是,「魅族至尊,通靈寶玉。」
不過這四個字之後還有現出一道淺淺的鳳尾痕。與那玉佩不太相同。
「早先普雲大師拿出來被秦錚拿小子收起來的那枚信物是龍佩。你如今手裏這枚是鳳佩。」崔荊道,「所以,這枚彎月上多了個鳳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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