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低頭吻她,重重地點了點頭,「真乖。」
謝芳華將頭埋在他懷裏,輕聲說,「那好吧,你一定要小心,也不用把自己逼得太急,我等你就是了。」
秦錚勾起唇角,就知道她不會真生他的氣,前世她那樣倒在血泊里,含恨而死,隔了一世之久,可是她還是愛他,不忍傷他。這份如海深的情,就如篆刻到了骨子裏,他何其有幸?他伸手緊緊地抱住她,「也許,我因為想你,會儘快地解決,用不了那麼久。」
謝芳華咬唇,「可是一兩個月呢,那麼久。」
&身體還沒大好,不能隨着我奔波,要仔細在府中用藥調理身子。」秦錚認真地看着她,「尤其是,別忘了你身體裏隱藏着魅族的血液時刻會要我們兩個的命,在我沒找到辦法之前,你身體再不能受半絲傷了。」
謝芳華挑眉看着她,「怎麼就不行了?」
秦錚立即搖頭,「不行。」
謝芳華伸手抱住秦錚,小聲地問,「我也隨你去吧。」
&秦錚頷首。
謝芳華瞭然,失笑,「這鄭孝揚果然不是尋常人,竟然用此來掩藏了視線,再沒有比這招更有用的了。滎陽鄭氏的人也不會懷疑。」
秦錚搖頭,將今日鄭孝揚早朝被封為史官,他竟然去逛青樓,大長公主大怒,御史台一眾大人彈劾,秦鈺將他處置打入了暗牢的事情說了。
&昨日鬧出那一場,如今成為大長公主府的准郡馬,南秦京城的視線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你帶他走,這時候,滎陽鄭氏的人難道不會發現?」謝芳華又問。
&也沒想到。」秦錚道。
謝芳華聞言也有些敬佩,「沒想到滎陽鄭氏子孫幾代愚蠢,這一代卻出了個鄭孝揚。」
秦錚頷首,「他昔日與我有一面之緣,如今進京是為了使滎陽鄭氏光明正大地屹立在南秦,不想他的家族背後行賣國求榮的齷齪事兒,所以,與我達成了協定。幫我剷除滎陽鄭氏這麼多年在北齊掩埋的暗樁,我幫他改寫家族歷史。」
&和鄭孝揚會面了?」謝芳華詢問。
&秦錚點頭,「你知道,我不去做這件事情的話,沒有人適合去做,也只能是我了。」
&真要出京?還是為了滎陽鄭氏和北齊暗樁?」謝芳華問。
秦錚看着她嬌軟虛弱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我還是忍着吧。」
謝芳華窩在他懷裏,輕輕地喘息,伸手打他一下,也沒多大力氣,軟綿綿的。
秦錚吻了個夠本,才氣喘地放開謝芳華,眸光隱隱浴火地看着她,「真是沾染你不得,我還沒走,就又想你了呢,怎麼辦?」
他這回一走就一兩個月,她如何還能生起氣來?
謝芳華氣惱地伸手推他,這個混蛋,就是有辦法讓自己對他生不起氣來。
秦錚轉身走了回來,來到床前,伸手一把將她嬌軟的身子抱在懷裏,低頭吻她。
謝芳華臉色不好看,瞪着他。
秦錚立即轉回頭,笑吟吟地看着她,「捨不得我是不是?」
他剛走到門口,謝芳華一把掀開被子,坐起身,又氣又惱地喊他,「站住。」
秦錚轉身向外走去。
謝芳華依舊沒說話。
秦錚回身看向床上,帷幔內,那人兒蒙在被子裏,依舊一動不動,沒出來,他走到床前,溫柔地道,「我走了,我不在京中這些日子,你要乖些,不准胡來,一定要仔細養身子。」
&青岩退了下去。
&去皇宮一趟,去拿暗牢的鑰匙,接出鄭孝揚,準備出京。」秦錚道。
&子。」青岩應聲出現。
秦錚無奈,轉身收拾東西,下了闖,對窗外喊,「青岩。」
謝芳華在被子裏不動,又沒了聲音。
&好,我不說了。」秦錚打住這個話題,又道,「我就是為了等你醒來,跟你說一聲。你既然不想見我,但我怕你捂得難受,我這就走,你別捂着了。」
&還說!」謝芳華羞怒。
秦錚等了半響,見她依舊不出來,他遂放棄,「好吧,我知道昨日我過分了,你氣我也是對的,可是我實在沒忍住嘛。」
謝芳華依舊不說話,出京就出京!誰稀罕你!
&說的是真的。」秦錚道,「真要出京了。」
謝芳華皺眉,一兩個月?難道還是為了滎陽鄭氏北齊的暗樁?他是被鄭孝揚引進京城的,難道他已經見過鄭孝揚了?處理妥當了?
秦錚繼續道,「這次離京,怕是要一兩個月才能回來。」
謝芳華一怔,他又要離京?但依舊沒言語。
秦錚嘆了口氣,「時候差不多了,我該離京了,你確定你真不出來,還依舊氣着我?」
謝芳華依舊不言聲。
&真不出來?」秦錚小聲問。
謝芳華不言聲,她昨日就狠下心,今日一定不理他。
秦錚拽不動被子,好笑地看着她,「都睡了一夜了,你的氣怎麼還在?我以為總會消了。」
&給我滾。」謝芳華死死地拽着被子。
秦錚「唔」了一聲,搖頭,伸手拽被子,「我可捨不得。」
謝芳華惱怒地在被子裏說,「捂死算了。」
她的動靜雖然不大,秦錚卻也被驚動了,轉頭看向她。見她將本來好好地蓋在身前的被子拉到頭頂蒙住,整張臉都蒙在被子裏看不見。他眨眨眼睛,瞭然她因為什麼,不由露出笑意,湊近她,「這麼熱的天,你想捂死自己嗎?」
她伸手拉起被子,雖然昨日深更半夜,街上無人,他做的事情除了她沒人知道,但她也覺得臉都丟盡了。伸手用被子捂住臉。
竟然在南秦京城的大街上,竟然在馬車裏,就對她……
他竟然……
想起昨日,她臉不由得紅了,心裏又生起惱意。
這人昨日累得她幾番求饒,她昏昏睡死到現在,他卻似乎一點兒也不勞累。
她睜開眼皮,見秦錚正做在床頭倚着靠枕,手裏拿一個黑色的手札,正在翻看,他身旁隨意地扔了一摞同樣的黑色本子,響午後的陽光照進來,他清俊秀美,身子頎長,隨意懶散看着東西的神色容光清華。
英親王府,落梅居內,謝芳華睡到午時過了方醒來。
太后轉身回了殿內。
&如意垂首應聲。
&妃年紀也大了。」太后想了想,吩咐,「你去命御藥房給八皇子府送去些給太妃補身子的好藥。」
如意點了點頭。
太后嘆了口氣,「太妃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八皇子在她身邊這麼久,她生生不知道他心儀謝氏六房的謝伊。早先還牽紅線說謝惜。如今經此一事,病倒也不奇怪。」
如意道,「據說是因為太妃前些時候為了八皇子的婚事兒,太過操勞了些,如今得知八皇子心儀伊小姐,可是伊小姐喜歡皇上,這一出亂麻樣的事兒,解都解不開,便累倒了,說是沒大礙,在府中休養着呢。」
&醫如何說?太妃的身子骨可要緊?」太后立即問。
如意小聲道,「八皇子回府據說便把自己關進了書房裏,到如今也沒出來,今日連早朝也沒上。皇上也沒怪罪問及。太妃回去後病倒了,請了太醫。」
太后聞言向宮外謝氏六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但願吧。」話落,他問,「林太妃和八皇子那裏,怎麼樣了?」
如意眨眨眼睛,「謝氏六房的伊姑娘說寧可孤老一生,也要等皇上,皇上對於伊小姐似乎不厭惡,興許會被她感動,選了她。」
&家在想着皇上什麼時候能立後?能娶個什麼樣的女子。」太后道。
如意上前,小聲說,「太后,您怎麼嘆氣呢?」
太后目送金燕母女先後遠處,輕輕地嘆了口氣。
金燕轉身出了皇宮。
&好。」太后聞言也不強留,笑着點點頭。
金燕看了太后一眼,收整了神色,搖搖頭,「我想去英親王府一趟,找芳華有些事情,改日再陪您吧。」
不過金燕願意,皇上賜婚,大長公主已經爛不了,也算是有緣。
她比大長公主要強上許多,深明大義。但是偏偏跳入了滎陽鄭氏二公子的火坑。那位二公子她雖然未曾見過,但想着他入京才兩日,便名震京城,鬧得京城沸沸揚揚,讓大長公主氣成這個樣子,可見是個不好相與的。
&主若是不想跟隨大公主回府,便陪哀家進殿坐坐吧。」太后看着金燕,想着以前她一直喜歡她的兒子,她雖然從未表露過不滿意,但是就心裏來說,還是覺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兒子的,可是如今見她短短時間,竟然這麼大的變化,心裏也是不得不感慨的。
她忽然很想見謝芳華。
最後,幸好有謝鳳出來解了她的圍。
當年,為了不嫁去北齊,她也是不停地鬧。
金燕站着沒動,沒跟上她,而是看着她腳步有些踉蹌地走出宮外。無論她娘私下被多少人詬病不屑,但是身為她的女兒,她的確不該用她的軟肋傷她的心,可是她沒辦法不這樣做。否則,依着她娘的脾氣,一定會鬧個沒完沒了。
大長公主氣得拂袖離開,向宮外走去。
金燕點頭。
大長公主氣急怒笑,「好,我就依了你,若是鄭孝揚死在暗牢,你就給他守寡吧。他若是能活着出來,你愛嫁就嫁,我從今以後再也不攔你了。」
金燕不言聲。
大長公主猛地打開她的手,惱怒地看着她,「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果然是我的好女兒!」
&扶您回府吧。」金燕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不再多言,上前攙扶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看着她,嘴唇哆嗦,可是半天,臉色僵硬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兒無意傷您的心。」金燕看着她,對她道,「我只是想就這件事情來說,當年,您是自己選擇的路,自認為比起去北齊,榮華錦繡,可是沒想到,爹卻那麼早就去了,讓您空守這麼多年,還要一直守下去。所以說,沒有什麼東西是天定的,沒有什麼路是一定對的。今日我選鄭孝揚,無論他如何不好,我也已經選了,它日,即便悔斷肝腸,我也會自己承擔。正如您一樣。」
&大長公主氣怒地看着金燕,渾身發顫,「你這是在對娘說話嗎?」
&獨守空房,年紀輕輕便為爹守寡時,可曾後悔過?這麼多年,明里雖然無人敢對您言語半句,可是背後卻總是有人說忠勇侯府小姐謝鳳聰明果敢有家國大義,而您自私自利,沒有身為皇室公主的自覺,享受着皇室庇護的榮華富貴,卻沒為南秦皇上做過什麼。女兒不信您不知道。」金燕看着大長公主的面色由僵硬變得難看,她嘆了口氣,「你可能沒後悔過,但是女兒卻不想將來後悔。」
大長公主面色一僵。
金燕看着她,忽然低聲說,「娘,當年嫁去北齊,本該是您的責任,可是卻由忠勇侯府小姐謝鳳代替了您。您則選擇了父親,可是,父親早早就薄命扔下您去了,南秦皇室的規矩,公主出嫁後,不能再二嫁。這麼多年,您快樂嗎?」
大長公主伸手指着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就算不好,全天下都覺得他配不上我,那又如何?他總歸是在最恰當的時間被我選中的人。」金燕道。
大長公主面色一變,頓時又大怒,「你瘋了是不是?他那麼個混賬東西,有什麼好?」
金燕看着大長公主,依舊搖頭,聲音淡淡,「他若是死在暗牢,我給他守寡就是。」
大長公主一喜,「你想開了?已經找皇上取消婚約了?」
金燕搖搖頭,「我自然不會為他傷心。」
大長公主聽聞她如此說,面色稍霽,但見金燕面無表情,她上前一步,緩和了語氣,「燕兒,那是個什麼東西,怎麼配得上你?皇上將他關進暗牢最明智不過,他既然有臉做出這等事情來,就沒想過結果?也算是罪有應得,你無需為他傷心。」
&然是當真,女兒雖然不怪他,但是他如今畢竟是朝堂史官,光天化日之下逛青樓,有違史官德政品行。更何況娘找了御史台的一眾大人們彈劾,皇上如何能不處置?」金燕淡淡道。
大長公主一愣,暗牢比天牢還可怕,她自然知道,懷疑地看着她,「當真?」
金燕看着大長公主,一副恨不得皇上已經下旨殺了鄭孝揚的模樣,她嘆了口氣,對她道,「皇上下旨,將他關進暗牢了。」
大長公主剛走到太后宮門口,便迎面見金燕緩步走來,她腳步頓住,立即對她問,「鄭孝揚呢?皇上怎麼處置他了?」
太后無奈地看着她,想了想,抬步跟了出去。
&怎麼能不急?」大長公主拂開太后的手,匆匆出了門。
太后伸手攔住她,「你先別急,你剛剛暈倒了,才醒過來,要仔細身子。」
&行,我必須立即去御書房,我不在,燕兒護着那個鄭孝揚,皇上沒準就不會罰他了。」大長公主說着,立即下了床榻,就要往外走。
太后搖搖頭。
&上怎麼處置那個混賬東西?」大長公主又立即問。
太后暗暗嘆了口氣,所謂養兒父母心,她連忙道,「你先別急,你沒睡多大一會兒。郡主和鄭孝揚如今應該還在皇上那裏。」
大長公主醒來後,發現是在太后宮裏,騰地坐起來,一把抓住太后,「燕兒呢?那個鄭孝揚呢?我睡了多久了?」
太后一喜,連忙上前,「果然醒了。」
片刻後,大長公主悠悠醒轉。
太醫依從吩咐,取出金針,給大長公主施針。
太醫搖搖頭,「依下官所見,不用開藥方,下官給大長公主施一針,大長公主很快就會醒來。」太后頷首,「那你就快給她施針吧。」
&要開藥方嗎?」太后問。
太醫不多時便匆匆而來,給大長公主診脈,片刻後,恭敬地對太后回話,「大長公主氣火攻心,暫時昏迷,並無大礙。」
大長公主被人抬去太后宮,昏迷不醒,太后嚇了一跳,連忙詢問原由,吩咐人趕緊請太醫。
她在御書房外站了片刻,轉身向太后宮裏走去。
鄭孝揚已經被押去暗牢,御書房外十分安靜,再無吵鬧聲音。
金燕出了御書房,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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