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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謝芳華想了想,「也對,南秦的措手不及,總好過北齊的有備而來。【,」
「只要滎陽鄭氏和北齊暗樁除得無反手餘地,便能對北齊出兵。」秦鈺道,「若是準備,十年也準備不好,北齊欺人太甚,我便打他個流花流水,讓齊言輕知道,南秦不是軟柿子,由不得北齊囂張。」
謝芳華一怔,「月內便出兵?能準備好嗎?」
秦鈺嗤了一聲,「別人都不易,就你易?」話落,他站起身,「你好好養身子,我準備月內就會對北齊出兵。希望到時候你能被養得壯如牛,能幫我做些事情。」
她嘆了口氣,「李沐清也是不易。」
李如碧離京時,知道的話,不知道又會作何感想?可會後悔?
右相夫人若是知道,不知會作何感想?
沒想到,如今李沐清趁着現在,下決定要接他們回府了。
還有那個小男孩,見到她的時候,有些羞怯,對她有着好奇,但又不敢明目張胆地看,躲在綠意身後,拿眼睛好奇又羞澀地瞅着她。眉目和李沐清有幾分神似。
謝芳華想起曾經在平陽城見到的那二人,那女子容貌說不上絕美,但是有一種明麗的艷色。是胭脂樓的第一頭牌綠意,賣藝不賣身。她喜歡言宸,不知如今可放下了。
秦鈺道,「李沐清送走李如碧的同時,會接回這一弟一妹,自此後,右相府還是有小姐的,叫李綠意,二公子叫李沐紫。」
謝芳華一怔,點頭,「知道,就放在平陽城的胭脂樓。」
秦鈺又道,「你知道李沐清暗中安置在外的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吧?」
謝芳華點點頭,想着這的確是李如碧會果斷地處理的事兒,他對李如碧應該是極其失望。
飯後,秦鈺喝着茶,對謝芳華道,「今日李沐清回府後,將李如碧立即送去了千里之外的尼姑庵。」
謝芳華無語,這麼屁大一會兒的功夫,湯怎麼會涼?況且,這麼熱,怎么喝,不得稍微涼一涼麼?
小泉子連忙上前,將謝芳華剛盛上沒喝的湯換下。
「湯涼了,給她換一碗。」秦鈺對小泉子吩咐。
謝芳華轉身回了殿內。
「還站在門口做什麼?吹冷風嗎?還不趕緊回來吃飯。」秦鈺在屋內不滿地道。
謝芳華看着青岩離開,心下暖暖的,想着秦錚應該是恨不得折返回來,但還是克制了,派了青岩回來。他應該是很憤怒,對北齊玉家,對玉兆宴。
謝芳華對他擺擺手,青岩帶着那隻鷹鳥出了皇宮,離開時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
「是。」青岩點頭。
謝芳華想了想又道,「告訴秦錚,言宸不會害我。」
青岩頷首。
謝芳華對他道,「這隻鳥被我和言宸特殊馴養,無論他在哪裏,這隻鳥都能找到他的蹤跡。」
青岩接過。
不多時,侍畫將一隻鳥帶出來,交給了青岩。
「是。」侍畫立即去了。
謝芳華想着秦錚應該也知道了玉兆宴暗中利用李如碧動手之事,要查玉兆宴,自然躲不開是他兒子的玉言宸。她輕嘆了一口氣,對侍畫吩咐,「去將那隻我和言宸聯絡的鷹鳥拿來交給青岩。」
青岩頷首,又道,「公子還有一事,請小王妃告知如何第一時間聯絡上言宸公子。」
謝芳華翻了個白眼,她什麼時候成了麻煩了?雖然她的確是麻煩了些。她揉揉眉心,對青岩道,「你告訴他多加注意自己,不必擔心我,我會住在宮裏,仔細地養身子。」
秦鈺在屋中嗤了一聲,「他倒是會想朕之所想所為,知道麻煩朕給他看着這個麻煩。」
謝芳華一愣。
青岩仔細地看了謝芳華一眼,抿了抿唇,「公子本來要屬下傳話,讓小王妃進宮住。如今皇上已經將您接進宮來,也算是和公子所想不謀而合。」
謝芳華站起身,走到梳妝鏡前看了一眼,氣色比中午時好了一些,她轉回身來,邁出門口,看着青岩道,「我沒大礙,讓他放心,安心處理事情。」
青岩恭敬地對裏面見禮,「小王妃!」
「夠快。」秦鈺道。
「此時應該已經到了五百里之外。」青岩道。
「你闖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秦鈺懶洋洋地問,「秦錚如今在哪裏?」
青岩一身風塵,「公子聽說了小王妃受傷,命我回京來看看,我得知小王妃在宮裏,便進宮了。」話落,他對殿內拱手,「請皇上恕在下闖宮之罪。」
月落收了劍,見青岩翻牆而入,無聲無息地落在殿外,他問,「什麼事兒?」
「是我。」青岩的聲音傳來。
他正想着,外面聽得月落清喝了一聲,「什麼人?」
秦錚是響午時離京的,如今不知道在京外哪裏,英親王府出事兒,她受傷,查出李如碧迫害,秦鈺下令封鎖關卡,查玉兆宴,這連番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他應該得到信了。
謝芳華白了秦鈺一眼,這個人什麼時候都是這麼不討喜,明明是對人好,卻也讓人難領情。跟秦錚一樣,不愧是堂兄弟。
小泉子立即住了嘴。
秦鈺此時道,「廢話怎麼這麼多?快吃飯。」
謝芳華想着太后比以前寬厚多了,說道,「多謝太后。」
小泉子又道,「今日您進宮了,太后特意吩咐御膳房多加了幾個滋補湯品和菜。說明日再過來看您。」
謝芳華一時無言。
秦鈺瞥了她一眼,「你冤枉我的事情還少嗎?」
謝芳華沒想到是這樣,點了點頭,對秦鈺道,「冤枉你了。」
小泉子連忙道,「小王妃,皇上吃完後,都賞下去給奴才們用了,不浪費,自從先皇去了,宮裏的開支節儉了一大半。皇上不喜鋪張,太后也覺得南秦上下籌備軍事,宮裏也該帶頭節儉。」
秦鈺沒理他。
「那如何?」謝芳華看着他。
「你以為朕吃剩下就扔了?」秦鈺挑眉。
謝芳華看了一眼,嘀咕道,「當皇上日日這麼奢侈,這一頓飯,夠普通老百姓一家五口吃一天的。」
不多時,桌子上便擺了慢慢一席。
小泉子應了一聲「是」,連忙命人將已經準備好的晚膳端了進來。
秦鈺挖了她一眼,吩咐小泉子,「端晚膳吧。」
謝芳華扁扁嘴,「還不至於。」
「每日按時吃藥,我吩咐將御藥房裏的百年以上的老參都拿出來給你做補品,你就安心住在這裏,好生給我養着。」秦鈺道。
謝芳華覺得睡了一覺,輕鬆了些,走到桌前坐下,對他道,「好多了。」
「感覺怎樣?」秦鈺對謝芳華問。
侍畫將她扶着坐起身,給她端了一杯溫水,她喝下,扶着她下了床。
謝芳華點點頭。
「酉時了。」侍畫輕聲道,「該吃晚膳了。」
謝芳華蹙了蹙眉,睜開眼睛,見屋中已經掌了燈,秦鈺已經坐在了桌前,她問侍畫,「什麼時辰了?」
侍畫也明白秦鈺是為謝芳華好,點點頭,上前推謝芳華,「小姐,醒醒。」
「喊醒她,讓她吃了晚膳,喝了藥再睡。」秦鈺道。
侍畫看了秦鈺一眼,小聲道,「小王妃傷得太重,如今睡着……」
秦鈺進了偏殿,走到床前看了一眼,見謝芳華臉色依舊蒼白,睡着也能聽得呼吸濁重,他吩咐侍畫,「喊醒她。」
回到寢宮,謝芳華仍舊在睡着,並沒有醒。
當大總管太監果然不輕鬆。
這些日子實在累得夠嗆,他每天抓住白天的一點兒空隙猛地補覺,今天沒補上。
小泉子跟在秦鈺身後,想着皇上臨朝以來,從來沒這麼早出過御書房,不知道陪小王妃吃過晚膳,還回不回御書房?若是不回御書房,早早歇下,他也能早早歇下。
秦鈺快速地批閱完一堆奏摺,見天已經黑了,他抬步出了御書房,折回寢宮。
太后也乏了,躺回榻上歇息。
「是。」如意退了下去。
太后擺擺手,「你去御膳房,吩咐御膳房做出滋補身子的藥膳湯品,送過去。明日哀家再去看小王妃。」
如意點了點頭。
太后又道,「不過秦錚和皇上握手和好,能共御外敵,齊力除外患,保衛南秦江山,兒女私情,不合禮數,到也不會成為詬病。如今總比我以前預想他們以後會斗個你死我活來好得多。」
如意不敢接話。
太后嘆了口氣,「皇上今日一聽到她出事兒,連帝王儀駕也不乘坐了,竟然縱馬出宮。這麼多年,我養的兒子,我都不曾見過他如此失態。南秦歷代總出痴情種,這一代更甚。皇上比先皇任性。」
如意頷首,「據說是徵得王爺和王妃同意的,皇上說今日英親王府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說明英親王府不安全,小王妃離京辦事剛走,小王妃便傷成了這樣,皇上不放心,便將她接進宮了。王爺和王爺也覺得將小王妃接進宮住着,由皇上照顧,比較安全。」
太后訝然,「英親王和王妃同意?」
如意點頭,「回太后,是真的,皇上的宮殿內收拾偏殿呢,皇上吩咐,小王妃進宮後,就安排在他的偏殿,他能就近看顧她。」
她愣了一下,對如意問,「這是真的?」
太后回宮後,還沒坐穩,便得知秦鈺帶着謝芳華二次來宮住了。
謝芳華今日這一日的確是虛耗過度,累極了,什麼事情也不願意去想了,不多時,便睡着了。
偏殿內,一應佈置,自然是華麗舒適。
侍畫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扶着謝芳華,進了偏殿。
謝芳華想說不用你陪晚膳,還沒開口,秦鈺人已經走遠了,她無奈地對侍畫道,「扶我進去吧。」
「朕去御書房,你去休息吧,晚膳我過來陪你用。」秦鈺丟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謝芳華看着這孩子清清瘦瘦的,也就十二三歲,跑出來極快,腳步很輕,顯然是個懂武功的,而且怕是還是個高手,這麼年輕的年紀,有這樣的武功,想必是秦鈺特別培養的人,她也不推辭,點點頭,「好。」
小橙子立即從一旁跑出來,給謝芳華見禮,「小王妃,奴才就是小橙子。」
秦鈺點點頭,對謝芳華道,「除了你自己帶的婢女外,朕再安排一個小橙子給你使喚,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吩咐他。」
「如今我已經嫌你很煩了。」秦鈺擺擺手,對小泉子問,「都收拾好了嗎?」小泉子立即道,「回皇上,都收拾好了,小王妃進殿吧。」
「誰怕了?」謝芳華沒好氣地道,「住就住,你別嫌我煩。」
「如今的你,看看成了什麼鬼樣子,朕才不稀罕。」秦鈺道,「你就住這宮殿在偏殿,我能照應你。別不敢住,我認識的謝芳華,可不是這麼畏首畏尾,怕人言可畏。」
謝芳華瞪着他。
秦鈺冷着臉看着她,「你是非要我將秦錚招回來看着你嗎?」
謝芳華站在門口不往裏走,不同意地道,「我不住這裏。」
秦鈺帶着謝芳華進了宮,將她又安排到了自己的宮殿。
從今以後,他沒有這個妹妹了!
李沐清熄了燈,上了床,閉上眼睛,想着小時候,李如碧也是愛粘他這個哥哥的,後來從什麼時候,她就跟她娘一樣了?學着溫婉端莊、知書達理、笑不露齒、大家閨秀風範……
「是,公子。」隱衛應聲。
李沐清回到自己的院子,喊出近身隱衛,吩咐道,「傾右相府之力,協助皇上,查玉兆宴。」
他看着,想着,自己到父親這個年歲時,是否能夠比他過得好?他也沒有娶到自己最喜歡最愛最想得到的女子,但是他應該不會走他的老路。
他走出不遠,見書房的燈熄了,房門關上,右相腳步有些老態地向正院走去。
李沐清出了書房。
右相沉默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
李沐清頷首,放開撥弄的燈芯,「天色晚了,爹回房吧,娘雖然不是你喜歡的女子,但如今您和她都一把年歲了,過了大半輩子了,她失了女兒,也失了兒子的心,您該從丈夫這裏補償她些。若是她出什麼事兒,您以後的日子,難道要孤身一人?」
右相先是愕然,片刻後,點點頭,「我準備過些日子便帶你娘回鄉,右相府從今以後你做主。你決定的事情,就照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就是。」
李沐清抿了抿唇,將李沐紫和李綠意的事情說了。
右相看着他撥弄燈芯,細微的火光由他手下撥弄,燈油和棉絮燃起,滋滋地炸出些微的響聲,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所以,你當初求娶謝芳華,我才支持你,雖然沒娶到。」
李沐清不再說話。
右相閉上眼睛,沉默許久,啞聲道,「你說得沒錯。」
李沐清搖搖頭,「我沒怪您,只是明白了不喜歡一個人,卻要日日對着的滋味應該是極不好受。丈夫雖然溫和,卻骨子裏對妻子冷漠,才由得她作孽,而置之不理。因為,不愛她,所以,不怕她遭報應。」
右相疲憊地看着李沐清,「你是在怪爹?」
李沐清沒答話,手撥動着燈芯,對右相反問,「爹,不喜歡一個人,才會由得她做什麼你都不予置喙吧?您不喜歡娘,所以,這麼多年,右相府內院的事兒,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便她迫害您的子嗣,您也當做不知道。」
「你都告訴她了?她知道後如何?」右相問。
李沐清點點頭。
右相看着李沐清,對他問,「剛從你娘那裏過來?」
書房內頓時明亮起來。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走進來,取出火石,掌了燈。
李沐清推開書房的門,便見到右相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書房內沒掌燈,漆黑一片,憑他的眼目,清晰地看到右相一下子如蒼老了十歲,頹然現出老態。
右相沙啞的聲音從裏面傳出,「是清兒?進來。」
李沐清來得門口,輕輕叩門。
右相自從英親王府回來,便待在書房裏,一直沒出來。
李沐清在門口站了半響,緩步向書房走去。
她幡然悔悟,是否都是她造的孽?
她這一輩子,為了這一雙兒女,為了右相府夫人的位置,沾滿鮮血,日日求菩薩佛祖恕罪,到頭來,她的兒子原來暗中早已經對她看不慣,她的女兒落得了這般下場。
今日這哭比往日的哭來得悔恨悽然。
李沐清走出門口,半響後,聽到李夫人終於失去自控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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