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芳華抱着花盆站在院中,春蘭走了半響,她依然呆呆地站着。
侍畫、侍墨見謝芳華好半天不動彈,暗暗猜測不知春蘭和小姐說了什麼,以至於她走後小姐這副模樣。二人擔憂地走了過來,輕喚,「小姐?」
謝芳華回過神,看着二人。
「您怎麼了?」二人小心地問。
謝芳華搖搖頭,「沒事兒。」
二人對看一眼,這副樣子哪裏像沒事兒?
謝芳華忽然笑了,「真沒事兒。」話落,對二人擺擺手,抱着花盆向屋裏走去。
挑開門帘,進了屋,畫堂內沒有秦錚,謝芳華抱着花盆直接去了裏屋,只見秦錚身子懶洋洋地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她來到他面前,伸手推推他。
秦錚眼睛不睜開,「嗯?」
謝芳華又推推他。
秦錚蹙眉,「什麼事兒?」
謝芳華不答話,再推他。
秦錚無奈,只能睜開眼睛,入眼處,謝芳華抱着花站在他面前,一臉的古怪,他挑眉,「你以前的確是不喜歡花,後來不是也將花養得好好的嗎?既然娘給你端來養,你養就是了。」
謝芳華搖頭,「這花可不是送來給我養的,是娘給你養的。」
「給我的不就是給你的。」秦錚又閉上了眼睛。
謝芳華看着他,這模樣似乎是打定主意不管了,她抿了抿嘴,「聽說有一次,爹拿了一件新奇的物件哄娘,娘恰巧心情好,笑開了懷。被你見了,就將娘的一盆花都給揪了。」
秦錚頓時又睜開眼睛,「誰告訴你的?」
謝芳華對他眨眨眼睛,「蘭姨。」
秦錚嗤了一聲,又重新閉上眼睛。
謝芳華仔細地打量他,見他臉色突然變得很不好看,似乎像是被人戮破某種秘密一般,覺得沒面子。但他顯然慣於掩飾,所以,看起來毫無痕跡。但是她這麼長時間也算是對他了解得深,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她連他偶爾的細微表情都不放過,所以,自然能看得出來。
她壓制住好笑,看着他問,「蘭姨說得不對?」
秦錚不說話。
謝芳華又伸手推推他。
秦錚依舊不睜眼,不動彈,不說話。
謝芳華轉身將花盆放在窗台上,打量着花,可憐見的,新長出的幾個嫩芽都被他給揪掉摧殘了。扔在花盆裏,清晰地看到被掐斷生命力的嬌嫩。她想將嫩芽揀出來扔掉,但剛伸出手去,想了想,忽然又作罷,轉回身,重新走到秦錚身邊,伸手拽他。
秦錚沒好氣,「幹嘛?」
謝芳華拽着他手臂晃,「在德安宮時,你說過那幅畫由你填上,然後掛在我們婚房,你說話不算數。」
秦錚身子一僵。
謝芳華手下用力,「起來,給我找那幅畫去。」
「扔了。」
謝芳華瞪眼,「我才不信你扔了,你是不是沒畫上?所以,食言而肥,不敢拿出來?」
秦錚哼了一聲,沒說話。
「快點兒起來!」謝芳華繼續拽他,「你沒畫好,我也不怪你。」
「誰說我沒畫好?」秦錚睜開眼睛。
「畫好了?那在哪裏?你拿給我看。」謝芳華眼睛泛起瑩瑩亮光。
秦錚瞅着她,被她眸光吸住,想推拒的話吞了回去,不情不願地起身,「你現在怎麼這麼……」他似乎想着詞來形容,想了半響,沒找到合適的詞,住了口。
謝芳華靜待下文,等了半響,見他閉嘴不說了,她接過話,「你的意思是……我粘人?」
秦錚瞥了她一眼,算是默認。
謝芳華抱住他腰,將整個身子貼着他,臉埋在他胸前,「我就是粘人,你奈我何?」
秦錚一噎,心神一盪,低頭瞅着她,從忠勇侯府回門回來,她身上衣服未換,頭上珠翠未卸,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纖細柔軟地抱着自己,埋着的頭可以看到雪白的脖頸,衣領內掩着的吻痕若隱若現,他眸光暗了暗,呼吸儘量克制,「我不能奈你何,可是……」
謝芳華微微抬頭,可是什麼?
秦錚撇開臉,「你羞不羞?」
謝芳華忽然笑了,「我在自己的房間裏,抱着自己的丈夫,為什麼要羞?」
秦錚不說話。
謝芳華伸手掐他,同時歪着頭看他,「難道你害羞了?」
秦錚的臉沒變顏色,但是耳根處確是隱隱地紅了,伸手推她,「你不是要看那副畫嗎?」
謝芳華睫毛眨了眨,雖然她忽然覺得很樂於看秦錚臉紅,但是若是惹急了他,依照他的性情,她可能會沒好果子吃,便見好就收,放開他,從他懷裏退出來,「是啊,我要看,在哪裏?」
「在書房。」秦錚見她退離,手無意識地攏了她一下,才慢慢地放開。
謝芳華抬步往外走去,「那走啊,我們去書房。」
她邁出裏屋門檻,見秦錚沒跟上,回頭看他。
秦錚站在原地瞅着她,眸光幽幽靜靜。
謝芳華順着她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一遍,沒哪裏不妥,然後她又抬起頭看秦錚,秦錚依然瞅着她,她想了想,忽然忍不住笑了,折返回去,伸手拽住他的手,「公子爺,您先走。」
秦錚有些彆扭地道,「讓你自己去書房,你也找不到。」
「是,所以,一定要您親自移駕書房。順便帶上我。」謝芳華笑吟吟地道。
秦錚偏頭瞅着她,笑靨如花的臉望進眼底,他忽然轉身,將她拽到懷裏,將唇覆在了她的唇上。
謝芳華笑彎了的嘴角被他吻住,身子被圈進懷裏,一動不動。
秦錚肆意地吻了片刻,才放開她,壓低聲音,克制地道,「你今天又惹我了,晚上饒不了你。」
謝芳華紅着臉不敢看他,覺得聽他這樣一句話,臉都要燒起來了。
秦錚欣賞地瞅了她好一會兒,覺得心氣平順了,才拉着她出了房門。
謝芳華被他拽着,乖覺地跟着他,出了房門外,太陽已經偏西,西方天際一大片火燒雲,十分的炫目美麗,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秦錚忽然湊近她耳邊,「你的臉如今就跟這火燒雲一般。」
謝芳華剛剛壓下去的熱度頓時又騰地燒了起來,拽住他,不滿地小聲說,「你別以為我看不到,你的耳根子都快燒着了,看着也跟這火燒雲一般。」
秦錚一噎,忽然又氣又笑,伸手揉她腦袋,「我怎麼不知道你如今除了粘人外,還這麼喜歡撒潑耍賴,牙尖嘴利了?」
謝芳華咳嗽了一聲,紅着臉瞪他。
秦錚將她好好的一頭青絲揉亂了兩根,有兩縷脫離髮簪從額際垂落,他才罷手,施施然地道,「這樣看着才順眼了些。」
謝芳華嘟囔,「反正又沒有別人看,只有你看,你覺得順眼,只管作亂。」
秦錚聞言彎起嘴角,似乎心情很好地笑了。
院中的侍畫、侍墨、玉灼、林七等人見二人從房中出來,牽着手說着話走向小書房,都偷笑着躲遠了,不打擾二人。
不多時,來到書房,秦錚打開小書房的門,拉着謝芳華走了進去。
謝芳華邁進門檻,抬眼便看到正對着門口方向的牆壁上掛着一幅畫,她腳步猛地頓住。
這幅畫正是她陪秦錚養傷在德安宮所做的那副,當初秦錚纏着她,她做了半幅,後來的半幅果然是被他做完了。只不過是沒如他所說掛在新婚的內室,而是掛在了小書房。
可是如今看着這幅畫,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看不出是兩個人所做。
畫中的秦錚,在她的筆下,勾勒出了他吹簫時的模樣。而畫中的她,是秦錚用跟她一樣的筆鋒,勾勒出她彈琴的模樣,兩人眸光相對,溫柔如春水,任誰都能看到濃濃的情意。
畫中還題了一幅字,正是時間、地點、曲名。
除了這些,在畫卷的下角,寫了謝芳華三個字。她的旁邊空着一處沒寫。
謝芳華看着這幅畫,眸光凝定,久久不動。
秦錚也看着那幅畫,沒說話,也沒言聲。
過了許久,謝芳華輕聲道,「原來你掛在了這裏,我若是不問起,你也不告訴我。」
「只要你來小書房,早晚要看到。」秦錚說。
謝芳華點點頭,指着那處被他落款簽上她名字的旁邊空白處,笑着道,「那地方是不是給我留着的?」
秦錚「嗯」了一聲。
謝芳華鬆開他的手,走到桌前,拿起桌案上的墨,輕輕轉着圈地研磨,過了片刻,將墨磨好,她拿起筆,走到畫卷前,提筆題上了秦錚的名字。
她的筆鋒剛勁有力,猶如男子手筆,字跡首尾灑意,帶着絲輕狂自傲之氣。若不是親眼所見,認識秦錚字跡的人,真當是他的手筆了。
秦錚踱步過來,站在謝芳華身後,看着她落下的字跡,輕笑。
謝芳華偏頭,「初來這落梅居時,你不是給我請了四位師傅連琴棋書畫嗎?我練習書法字帖的時候,可是拿你的字帖練了好幾本呢。」
秦錚看了她一眼,「若是人人練幾下就能練成和我的字跡一模一樣,幾乎真假不分,那可不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兒。」
謝芳華放下筆,「沒有別人,只有我。」
秦錚點頭,「嗯,只有你,還算可以原諒。」
------題外話------
暮然回首,發現我這一個月竟然沒休息,難怪有些累~
月底最後兩三天了,還能堅持一下,親愛的們,還有留着月票的麼,別留着啦,給點兒勁兒,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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