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 第12章

    段之翼愣愣地再次轉過頭，面若寒霜，目如冷箭，直直盯了她幾秒鐘。

    就在衛藍因為這冷厲的眼神，有些畏懼且心虛時。段之翼一邊解着身上的外套，一邊一深一淺朝球場上走去。

    趙飛意外地愣了愣，但那邊裁判已經吹哨。他只得擺擺頭，返回了球場。

    段之翼的左腳很不靈活，雖然能跑能跳，但動作看起來十分彆扭……也十分不好看，與他那張俊朗的臉，着實不太相符。

    場邊的學生，因為他在場上的關係，幾乎沒有人再歡呼鼓掌，而是個個緊張地盯着他。

    此時的衛藍除了那一點點微不可尋的心虛，看到段之翼那麼彆扭地在場上跑動，更多的則是一種得逞的快意。

    對方班上的隊員，對段之翼並沒有留情，相反在爭奪中，刻意將他撞得厲害，好幾次他險些失衡跌到。而班上的趙飛他們，因為多少對段之翼有些芥蒂，自然是不會給他傳球的。

    幾分鐘下來，段之翼根本連摸到球的機會都微乎其微，更別提進球。

    眼見着時間快到，衛藍班上落後兩分。衛藍看着比分牌心裏一着急，又看到剛搶到球的趙飛被兩人夾擊，忘乎所以地在場邊高呼起來：「飛人加油！」

    這一聲加油聲着實刺耳，場上的段之翼身體不着痕跡地震了下。在對方一名球員攔下趙飛手中的球，運球過了中場線時，段之翼忽然快速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搶下球。

    這個時候時間已經進入最後的倒計時，對方的球員見球落在段之翼手中，迅速壓過來，段之翼剛剛運球回到自己這半場，已經被三個人攔住。

    他眸色跳動了一下，抓住球，一個雖然不漂亮但足以靈活的轉身，忽然從地上跳起來，隔着不可思議的距離，投出了手中的球。

    籃球飛過一個漂亮的弧線，在裁判的哨聲中，完美落入籃筐中。場下爆發出此起彼伏的尖叫。

    這個不可思議的三分壓哨球，讓衛藍班反敗為勝。而就在球入筐的那一剎那，落在地上的段之翼，到底是因為重心不穩，狼狽摔倒在地。

    作為隊長的趙飛趕緊跑過去，朝他伸出手。

    段之翼卻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撐着地，艱難地站起了身。

    衛藍最討厭他這種高傲冷漠的態度，嘴上便忍不住小聲刻薄道：「本來就一個跛子，逞什麼能？」

    她的聲音很低，但足以讓段之翼聽得清晰。

    他站起來，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臉上的汗水還在往下流，整張臉蒼白地不太正常。

    段之翼走到衛藍面前，用他慣有的冷得出奇的眼神，狠狠盯着她，一言不發。

    衛藍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又不甘地猛得昂頭，口氣兇惡道：「看什麼看？以為我怕你？」

    段之翼嘴角牽起一絲冷笑，身子稍稍前傾，手也隨之一伸。衛藍以為他要對她動手，差一點就準備尖叫出聲。

    哪知，段之翼只是盯着她，伸出的手從她旁邊班長手中，拿過自己的外套，而後搭在自己肩上，從她旁邊越過，一步一步離開。

    周圍的人見沒有後續可觀看，也都紛紛作鳥獸散。趙飛收拾完畢，跑過來，憂心忡忡道：「衛藍，你怎麼又去惹段之翼。我看他剛剛好像很生氣的樣子。走，我們去給他道歉去。」

    「是啊是啊！」郭真真在她旁邊附和，「我看段之翼剛剛好像臉色很不好，你還是去給他道個歉吧，你剛剛真是太過分了，既然激他上場打球，那麼多人看着他在場上的那個樣子，要是我殺你的心都有了。而且你竟然還當着人家面說他是跛子。」

    「是他自己上場的，又不是我架着刀逼他的。我才不去道歉！」

    「走吧走吧！」趙飛見言語勸說無效，只得用力拉着她，朝段之翼的方向追去。

    兩人跑了幾十米，終於到了段之翼身後。

    「段之翼，你等等。」趙飛開口叫住他。

    段之翼停下腳步，人卻未轉身。

    趙飛見衛藍歪着頭，沒有要開口道歉的跡象，只得繼續道：「剛剛是衛藍不好，我替他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和她計較。」

    段之翼終於慢慢轉身，看了眼歪着頭的衛藍，又看向小心翼翼的趙飛，一字一句道：「你替她道歉？請問你是她什麼人？又憑什麼替她道歉？」

    趙飛摸摸腦袋，一時有點詞窮。

    衛藍這時猛地轉頭，看向他：「我可沒說要跟你道歉。我就是故意的，而且是你自己要上場，又沒人逼你。我說你跛子怎麼了？難道不是事實麼？」

    段之翼臉上出現一道虛幻的裂痕，好似用盡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他用力閉了閉眼，復又睜開，語氣比平日更是冷上幾分：「衛藍，你會為你今天說的話付出代價的。」

    衛藍沒被嚇到，趙飛卻是嚇了一跳，他趕緊放開衛藍的手，走到段之翼面前，用力給他鞠了一個躬：「段之翼，衛藍就是嘴巴壞，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如果你真的不高興，你可以打我，千萬別為難她一個女生。」

    段之翼睨眼看着他，嘴角輕笑開來：「看來你也不算很孬種，還沒在一起，就能這麼維護着她。」

    趙飛乾笑了笑：「她畢竟是女生，又不太懂事。」

    段之翼臉色卻驀地沉下來：「趙飛，我奉勸你一句，離衛藍遠一點。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趙飛臉色一陣發白，只差抱着他的手臂哀求：「段之翼，你真的別和衛藍一般見識，她不是故意的，要不你現在就打我一頓，只要你別為難她。」

    「走開！」段之翼嫌惡地一甩手，將趙飛推開。

    趙飛堪堪後退兩步，衛藍一把扶住他，抱怨道：「你求他幹什麼？難不成他還真的能殺了我不成？」

    「衛藍！」平日好脾氣的趙飛，難得露出憤怒的表情，「你怎麼這麼不知道天高地厚。」

    段之翼鄙夷地瞟了兩人一眼，沉默走開。

    衛藍推了推趙飛，也有些生氣：「我就不明白你們，怎麼個個都那麼怕那個段之翼？他要是會殺人放火，還會坐在高三教室里？」

    趙飛憂心忡忡地搖搖頭：「衛藍，你真是太單純了，世界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好！」

    「那肯定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糟。」衛藍得意地接道。

    趙飛愁眉苦臉地看着一臉無知的人，心中的憂慮如同烏雲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