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明心計的歐雅看到高峰依然對自己冷漠,知道他還是不相信自己,不由地苦笑,沒再堅持,但她又不想兩個人的再次見面在冷漠的隔閡中沉默,話題扯到了身後浮車上的小女孩兒身上。
「你一直都很有女人緣,到了地下也有女孩兒跟着,新收的侍女麼?是不是和我一樣都是你的俘虜?」
歐雅的話將高峰的思緒帶到了三年前的硫磺礦洞,在水晶湖歐雅誓死不屈,被自己用盡心機打破信念,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一度成為他身邊沒有任何思想的工具,要不是戰友的生死激起了歐雅心中最後一點希望,也幸好如此,如果繼續跟着自己,一旦失去他的下落,也許歐雅早就不知道淪落到什麼地方消聲覓跡了,心有愧疚不由解釋。
「她和你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因為她更年輕一些,還是她更漂亮?」
歐雅不等高峰講話說完便開口打斷,言辭之間有着曖昧不清的情緒,高峰頓時頭大了不少,他最煩將感情牽扯在自己身上,一個卡萊亞,一個採風讓他應對無錯,歐雅這個時候再來湊熱鬧,那家裏可不就成了三國演義?對歐雅確實沒有什麼想法,畢竟他不是個貪花好色的人。
「算了,我不想和你爭論,她真的不一樣,連我在她面前都要小心防備,一個不好,很可能會引出來可怕的敵人,也許那個敵人就是她自己……。」
高峰含糊其辭的鼓搗了幾句,笨龍的巨吼再次撕裂了安靜,帶着一絲炫耀的得意響徹地下,無數燈火星羅棋佈的散步在前方的陰影中,猶如突然上到地面,在夜晚下看着星空的感覺。
「那是星空麼?」
高峰貪婪的看着遠處星星閃閃的光芒,夢囈般說出心裏的感覺,歐雅奇怪的看了一眼高峰,小聲回答道:
「那是我的國度,我叫它星城……。」
「星城是反抗軍最後的基地,反抗軍從不曾存在,也從不曾消失,每當地下軍方需要,反抗軍就會出現,一旦等他們不需要了,反抗軍也就沒了……。」
俯視着下方無以計數的燈火,歐雅與高峰坐在星城最高建築的露天陽台上侃侃而談,原本作為一城之主,歐雅應該用最豐盛的宴席來款待高峰,身邊的茶几上除了一杯清水之外,什麼都沒有,歐雅每每將眼神掃過精緻的茶杯,臉上都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抹羞紅。
「你的意思是,軍方養寇自重?」
高峰沒有注意到歐雅心中的尷尬,端起水杯一口喝乾,喝完之後還品了品,清水中帶着異樣的清香,有提神醒腦的功效,不過也僅限於此,再沒有其他的功效了。
「養寇自重?是古代諺語吧,好像是這個意思,地下需要軍隊守護,軍隊需要敵人證明自身價值,失去城市的人需要安身之地來生存……。」
高峰的話恰到好處的點醒了歐雅,一直以來她都在思考星城的出路,思考反抗軍的緣由與軍隊的關係,現在她終於明白,反抗軍只是軍隊用來擴編隊伍,增加軍費的藉口,他們與軍隊的關係是無解的,只要軍隊還存在,反抗軍就必須存在,就像種植的莊家,每當軍隊需要戰功,就會收割他們的人命。
「不過,你過的也不怎麼樣?開始轉變為劫匪了?好像你以前正義感挺強的?」
高峰喝了自己的水還嫌不夠,又將歐雅的水杯端起來喝掉,看到高峰喝屬於自己的水,歐雅沒有露出不爽的眼神,微微有些羞澀,但聽到高峰的調笑,突然站起身說道:
「你的人和車輛都沒事兒,這次是我不小,還好沒有人死亡,有十多個重傷,你放心,我會賠償的……。」
當歐雅說出賠償兩個字,高峰心中已經明白,歐雅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事業,她不再是當年依附於自己的女孩兒,而是一名擔負着無數人生死大計的首領。
「對了,當年我和你分別的時候,你曾讓我保管一枚貴重的礦芯,我……,我……。」
歐雅突然說到礦芯,高峰先是一愣,好不容易才從記憶的最深處將那名怪異老人翻找出來,最難忘的是老人將礦芯交給自己後化作虛無的詭異情景,那次讓他的心靈觸動很大,平生第一次有人將最寶貴的財富送給不曾相識的他,後來這枚礦芯被歐雅帶走,逐漸被他遺忘,沒想到歐雅自己說了出來。
也許是心中有愧,歐雅感到難以啟齒,高峰看着她閃爍不定的眼神,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才聽到歐雅說道:
「其實我剛才騙了你,涅槃戰甲是我繳獲的,但我不能使用,後來用礦芯換來了戰甲實驗室的定製系統,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還給你……。」
「不用了……。」
高峰語氣僵硬的話語硬邦邦的扔了過去,眼神重新恢復了冷漠,看着下方星散的燈火,似乎在用行動表示,他真的很介意,歐雅張開嘴想要辯解,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除了伽羅,車隊,人員,物資,這些你都可以留下,十二個小時後我就離開,以後不會再打擾你,我不想問你的秘密,也不想知道你這些年做了什麼事兒,以後應該沒有見面的可能了……。」
高峰不想在地下世界的渾水中越攪越深,從歐雅不止一次的閃爍其詞,他知道自己不能指望歐雅幫助自己,也許雙方見面沒有開戰,就是因為以前所剩不多的情分,礦芯就當歐雅收留他即將遣散的臨時手下的費用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想要你的任何東西,我就是……。」
面對憤怒的高峰,歐雅感覺自己的口舌變得笨拙不堪,可高峰沒有任何回應,讓她憤恨的跺了跺腳,轉身離開了,高峰沒有回頭,凝視黑暗中的燈火,思緒卻飄到了地面。
歐雅同樣很生氣,她覺得高峰變得不可理喻,明明自己所表達的想法,不是高峰所想的那樣,可高峰就是不聽她的解釋,難道她是忘恩負義的人麼?說要還給高峰礦芯,她一定會想辦法,至於這麼早拒絕麼?
沿着寬闊的向前走去,每隔十米就有一名精銳的衛兵站立警戒,當他們看到抬頭挺胸的歐雅,都會不由地挺直後背,敬仰的看着將軍,這樣精銳的衛兵,就算比起軍隊的職業軍人也不差分毫。
看到這些崇拜自己的衛兵,歐雅心中不由地嘆息,衛兵的成分很複雜,有正常的地下人,也有劣種人,他們背景各不相同,卻有相似的經歷,都是受到軍方或者匪徒迫害而不得不加入反抗軍的可憐人,也正是他們一磚一瓦的建立起星城,雖然星城的面積不小,實際比最小的地下城都不如,大多數基礎設施都沒有,只能勉強維持近萬人的日常消耗,相比正規的地下城,他們更像是野蠻人建立的部落,落後的可不是幾十年的差距。
衛兵除了複雜的成分和形態各異的外形,還有最讓人詬病的裝備,就算她的直屬衛隊,也不能穿着整齊劃一的作戰服,多數人的衣服都有修補痕跡,顏色也很斑斕,武器裝備保養的還用心,從那磨白的金屬稜線,也能看出某種窘迫。
面對兢兢業業的衛兵,歐雅心中不由地湧出幾分羞愧,她不是一個好領袖,非但不能給他們安定的環境,也不能讓他們衣食無憂,在地下軍隊無時無刻的壓迫下,反抗軍生存的空間越來越小,若不是她運氣好收復了笨龍,也不可能找到這裏建立城市,可惜,他們所在的地區實在太危險,誰也不知道幻化死光什麼時候會將這座城市腐蝕一空。
想起以前專門為涅槃戰將第一小隊服務的後勤士兵看不上的裝備都比直屬衛隊強,歐雅的心情更加低落,低落的同時,也對高峰抱有怨念,高峰最讓歐雅鬱悶的不是態度,而是高峰施捨似的給予,高峰願意將整個車隊和人員送給她,正是這一點激起歐雅心中的驕傲,讓她主動離開。
歐雅從不認為自己需要被人施捨,特別是高峰,好不容易建造一座城市,這是她最驕傲的地方,也是她的實現自我的人生方向,高峰給她大量最稀缺的軍用物資與浮車燃料,對歐雅來說是最大的褻瀆,所以她失態了。
快步走在寬闊的通道中,兩邊敞開的房門露出裏面黑暗的空間,即使最高大建築里,也不可能燈火通明,電力必須用到最需要的地方,就算歐雅的將軍府也不能例外,偶爾一兩間有着燈光的房間裏,空蕩蕩的幾乎沒有什麼陳設與家具,這也是星城物資匱乏的另一個表象,安全的地理位置守護了星城不被外敵入侵,何嘗不是另一種枷鎖,威脅的幻化死光隨時都在變化,讓星城無法排除人員去採集礦物,尋找物資,每一次出動,都需要歐雅親自帶隊,像蝗蟲一樣搶掠所見到的一切隊伍,不管是劫匪還是商隊,連垃圾殘骸都要帶回來,因為在這裏,就算碎布頭都可能有用處。
星城的物資匱乏的困局,高峰不經意的施捨,車隊裏大量緊缺的彈藥物資,還有那支精銳的重型機車大隊,交織在一起,不斷衝擊着歐雅的理智,讓她心情更加焦躁,直到她來到將軍府最底層的地下室。
地下室與上面比起來天壤之別,這裏有大量的裝飾壁畫,還有陳列的貴重古董,以及亮如白晝的燈火通明,地下室的入口有整整一個小隊的衛兵在守護,他們宛如雕像一般站在厚重的大門前,看到歐雅才自動分成兩排,退到左右兩側。
歐雅站在厚重的大門前思考了幾秒鐘,左手的護甲手套生出新的變化,層層疊疊的甲片從護甲兩側伸展出來,猶如水流將手臂覆蓋,一個眨眼,手臂上的甲片已經將歐雅的上半身給掩蓋,隨即流動的甲片一鼓作氣的將她全身都包裹。
「將軍,吼……。」
當涅槃戰甲將歐雅包裹之後,十名衛兵眼神中釋放出灼熱的光芒,同時舉起武器向歐雅發出整齊的呼喊,就像早已經演練無數次一般,化身為涅槃戰將的歐雅卻雙手按住厚重的大門,用力將其推開。
仿佛石門劃開般,發出嘎嘎的異響,厚達進一米的大門緩慢推開,露出深紅色的光芒,歐雅直直走進了深紅色的光芒,在衛兵們激動的眼神中,神秘的大門再次關閉。
大門後面全是妖艷的深紅光芒,讓整個屋子仿佛瀰漫着紅色的霧氣,溫度也隨之上升,若不是涅槃戰甲,普通人根本無法在這裏呆下去,全身甲冑的歐雅靜靜地看着房間伸出,紅色光芒包裹的一個坐在地上的人。
這是一名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男人,乾淨整潔的衣服,疏離的整整齊齊的頭髮,還有潔淨的面部皮膚,雙眼深邃而寧靜,即使在這難以忍受的高溫環境中,也沒有一滴汗水流出來。
「蕭靈大人,我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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