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成在燕京做了十年的禮部主客清吏司員外郎,這是一個掌賓禮接待藩屬國特使的官職,按說是一個很閒又很有面子,也有油水的工作,這一切都是仰仗了孟閣老在朝中的威望。
可惜這個侄子讓孟閣老失望了,孟文成學問是不錯的,不然也不會中了永熙九年的二甲進士,只是為人刻板,不會圓滑通事,這一點和孟文冒比起來就差遠了。
孟閣老只有一個獨子,兩個嫡女,三個庶女。奈何這個兒子也是資質平庸,他這才會這麼的看重孟文冒。
在他看來,孟家這如今的第二代中,只有孟文冒還是值得培養的。
孟文冒做到江南三品巡鹽御史已經兩年,也只堪堪在揚州府和蘇州府站穩腳跟,這還是因為揚州是孟家的大本營的原因。
另外四府抱成了團,水潑不進,針插不進,每年流失的鹽稅已達上萬兩。這怎麼能不讓以太子臂膀自居的孟公茂憂心呢。
於是看到孟文成在京里也做不出什麼作為,就打點關係,把孟文成調回了揚州,並為他聘了金陵望族甄家嫡長女做了繼室。
期望能為孟文冒在江南添加助力。
本來甄家的嫡長女斷沒有給人做填房的道理,無奈這甄氏運道不好,先是從小訂下的鎮國公府世子江燁磊死於戰場。
當年甄氏剛及笄的時候,正要定下婚期,江燁磊的祖父就過世,甄氏於是等了三年。三年後,西北軍和韃子膠着於戰場,江燁磊一心要建功立業,哪裏有心情去娶親,甄氏又等了兩年。
等江燁磊在戰場建了功,也請封了世子,甄家人看着已經是老姑娘的甄氏不由欣慰,他們家大小姐也算是守的雲開見月明。
哪知道江燁磊猝然戰死。鎮國公府要求甄氏守望門寡,甄家的人急壞了,對別人的女兒他們可以義正言辭的說教,可是輪到自己女兒如何捨得。
孟公茂求太子說情,為他侄子求娶甄氏,太子一向以仁德顯於世人,若是已經成親,讓甄氏守着也無可厚非,可是定親多年,而且女方家族隱晦的表示不願意。
這樣的望門寡守着既有違天和,也容易使兩家結仇,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鎮國公府是太子的外家,由他去說情,鎮國公夫婦兩人雖然心裏不願,也不好再強求。
於是孟文成就這樣撿了個在外人眼裏不小的便宜。甄家感念孟家在這件事情上出的力,又震懾於孟閣老在太子跟前的顏面。絲毫不拿孟文成是鰥夫這件事情為難,把甄氏的嫁妝陪的足足的。
孟言茉和弟弟回到孟府後,拜見完祖母,和孟言晴鬧了一出兒後,就前往松柏院向祖父請安。
意料中的,祖父沒有見他們,只是打發了人告訴,知道了。
兩姐弟遂到孟文成的書房請安。
孟文成一向不喜別人進書房,就是打掃的丫鬟也是固定的。
在偏廂見了他們。孟文成穿着件文人普遍穿的長袍,灰色的長袍,使得孟文成清俊的相貌顯得很刻板,他習慣性的皺着眉毛,看着眼前一隊很陌生的子女。
「給父親請安」。姐弟兩人,一個福禮,一個作揖。
「嗯。」孟文成在鼻子裏哼了一聲,算是答應。
「剛才你祖母派人送信,說是你們在路上認識了文平公主?這是怎麼回事,你詳細的說一遍」。
孟文成盯着孟言茉問道。
雖然心裏早就不對父親抱有什麼期望,可是幾年不見的父親,第一面見到她,不問她為什麼會被罰到通德,身體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弱,這兩年在外地過的好不好。
第一句卻是問了陌生人,只因為那個人是公主,也許對父親的仕途有幫助。
孟言茉容許自己一瞬間的酸澀。然後整理好心情,語氣平靜的敘述了這一路上的事情。
當然給公主治病和遇到山賊的事情都沒有說。
不然孟離佑這麼高的武功和輕鬆發現有賊人惦記的水平,沒法解釋。
事先也和弟弟說好了,這些事情說出來也只會讓長輩們擔心。至於給公主治病的事情,就連孟言昭也不是很清楚。
「這麼說,文平公主是對你格外青睞,一見就像有緣一樣?」
孟文成不怎麼相信的問道。他沒看出來這個女兒有哪裏過人之處,看着很是呆板的樣子。
長相也不好,不像孟家的女兒,倒是像了王家人。
孟文成心裏就有點不喜了,他也是後來才知道王氏家裏的那些事情,在母親的影響下,也對王氏不喜,更對一雙兒女沒有什麼感情。
他覺得自己被騙了,當初娶王氏,是因為父親做主,而且聽聞王家當年也是京城裏的世家,雖然不顯赫,也是百年望族。
可是娶了王氏後,他的仕途就一直不順。
「可能是這樣吧」。孟言茉垂着頭,低聲的說道。
語氣里也有不確定。
「別人對你是真好還是假意你都看不出來嗎?怎麼如此蠢笨?」
孟文成看到孟言茉這副拿不住的樣子就生氣,本來他還很抱有希望,通過女兒和文平公主有所示好呢。
「父親,公主很喜歡姐姐,還有公主的女兒也很黏姐姐,還送了姐姐一個很漂亮的鐲子呢」。
孟言昭看到父親責怪姐姐的意思,忙開口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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