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橫:「海哥,你拿着。」把盒子一把塞進周海的懷裏,刷地掏出備用彈夾換上。
周海才喊了一個「你」字,我人已經跑到了唐菲的身後。果然她的身後有一個更大的血窟窿,血水順着一根粗粗的、看不見的管子一樣的東西,一路往下流。不用猜了。一定是一條粗壯的根。
我瞄準了那條根(其實也不用怎麼瞄準,離得這麼近,只要會開槍的都行),一溜排地開槍。六發子彈全部打完。
很快,那六發子彈也發燙髮紅起來,並且連成一條線。
這次震動過後。所有的子彈終於都恢復正常,刷地一下全掉下來。我忙上前接住唐菲。我們一起癱坐在地上時,響起一陣很清脆的噹噹當聲。二十四發銀子彈在地上彈跳着。滾來滾去。
周海衝着我背後的米南哎了一聲。我一回頭,正好看見米南翻了個白眼,昏死過去。
這時候。我們也沒空管她了。唐菲可是渾身是血地躺在我懷裏,胸口還在不停地冒血。我死死地按住她胸口的血窟窿,可是血水還是會從我的指縫裏漏出來。
周海要打電話叫救護車,唐菲阻止了。
「算了,」唐菲吐着血泡泡,艱難地說,「我就算這回是九死一生,到下一回也是十死不生了。」
我和周海也是一陣無語。
唐菲望着我:「其實你幹嘛還要救我呢?你要不救我,就讓根把我拖回洞裏去,也挺好的。反正我也不會是一個人。」說到這裏的時候,她淡淡地笑了笑。
我嘆了一口氣:「你說得對。」那裏還有柳超君,「可我那時候哪兒想得到這麼多。」
唐菲忍不住又笑了。這一次是真覺得有點兒好笑似的,一笑之後,又牽動了胸口的傷口。她的臉上迅速地浮起痛苦的神色。
周海在旁邊看她開始進氣少出氣多,不禁也搖着頭嘆了一口氣。
唐菲看着我們:「老實說,你們根本就不是警察吧?」
我愣了一下:「不,我們真是警察。」
唐菲仔細地看了看我,知道我沒有騙她。不免有些詫異:「警察什麼時候管這麼多事了?」
我想了想,還是告訴她:「其實我們也不太清楚。除了警察以外,我們還有一份工作。但是我們到目前都是聽領導安排。只管埋頭做事。」
唐菲眨了一下眼睛,表示明白了。
我看着她:「…;…;」
她也看着我:「…;…;」
周海看着我們:「…;…;」悄悄地皺起眉頭。
「你是不是還有話想問我?」唐菲對我說,「想問的話就快點兒吧,我想我是真的快不行了。」
我是有啊。憋在肚子裏好久了。當柳超君讓我體會當年發生的那些事時,十八九歲的唐菲曾經說過,她之所以會知道那個狗屁蛇山有塊神玉。就是因為一個老師。而就是那麼巧,那個老師正是二十年前,把我和楊貝貝困在地窖里的小學班主任。
我想問啊!
我想問唐菲和那個老師還有沒有聯繫。
可是…;…;我能當着周海的面問嗎?
「喂,」周海一掌拍在我的肩膀上,「你有什麼話就快問吧!」
我:「…;…;」周海都看出來我確實有話要問了。
那我就更不能照實說了。
「我…;…;」我慢慢地擠着,「我…;…;」
唐菲卻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唐菲還是死了。
儘管她拿到了盒子。還是死了。
這一點,讓我和周海都十分的困惑。因為按照我們原來的推斷,盒子是用來裝神玉的,找到了盒子,就應該能解決這一切。可是事實卻正好相反。
從事實來看,盒子非但沒有阻止根找到唐菲,而且還加快了這一過程。唐菲才剛把血滴到盒子,不過一分鐘不到的時間,根就陡然出現,重創了她。
但是現在,連唐菲都已經死了,也沒人會做這個實驗品,幫我們弄清楚了。
周海聯繫了邵百節,之後便和我守着死去的唐菲、昏掉的米南在包間裏靜靜等待支援。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崔陽帶着人趕來了。唐菲的屍體暫且被拉回了市警局,等邵百節那邊有人來接走。米南也被送到了最好的醫院。她只是被嚇昏而已,根本就沒事。
我們倆重新回到酒店時,酒店裏已經混亂得天翻地覆。
應該不是我們這邊的人泄露了消息。而是咖啡座的那些服務員。
酒店裏擠得滿滿的都是記者,閃光燈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劇組所有人都是一副焦頭爛額的模樣。我不擔心這件事最後要怎麼了結,反正總會有個說法的。就像前兩次的特殊案件…;…;包括我和楊貝貝二十年前被囚在地窖里。找個說法是什麼難事嗎?
沒有人注意到我們。我和周海從另一台電梯上樓去了。
邵百節和章家驃還在總統套房裏守着王玉。
看見我們兩個沒精打采地回來。王玉第一個站起來問:「菲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的情緒有點兒激動,「為什麼你們不讓我出去!」
章家驃看看邵百節臉色冷得可以,只好由他再次說明:「不是說過了嗎?從現在開始,你必須配合我們的調查。」
王玉迅速地掃視我和周海一眼。她很清楚現在是四比一的形勢,不自覺地就向後退了一步。
「這算什麼配合。」她臉上流露出恐懼,「你們分明就是把我…;…;」
我想她是想說「看住」或「軟禁」之類的詞,但到了嘴邊又不敢說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王玉快要哭了。
邵百節還是沒理她,只是看看周海,然後又看看我:「我早就跟你說過的,我們不一定救得了被死氣纏身的人。這次,我們沒有被死氣反彈,就已經很幸運了。」
我沒吭聲。
周海把盒子交到了邵百節的手上:「就是這個了。」
邵百節點點頭。
王玉見我們四個人。一個都沒理她,就趁機向大門口跑去。才跑沒幾步,就被章家驃一把抓住。王玉大聲尖叫起來,死命地叫救命。
邵百節冷冷地看了章家驃一眼,章家驃微微地抿了一下嘴唇,一記手刀敲在王玉的腦後。王玉頓時昏厥過去。
邵百節對我們道:「這件案子就算完結了。等我們的人來了,我會帶着她,還有這隻盒子一起回總部。有情況,會跟你們聯繫的。」
我和周海點了點頭。
我想了一想,還是多嘴問了一句:「王玉…;…;總部會怎麼辦?」
邵百節:「就跟這隻盒子一樣,會好好研究一番的。也許會研究出盒子和神玉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一驚:「研究?像這隻盒子一樣?」
邵百節無視我的驚訝,只硬梆梆地丟出一個字:「對。」
我呆了一會兒:「可她又不是盒子…;…;怎麼研究?」
邵百節:「先不說她身上還有神玉,就是說她本身,也是個很值得研究一下的素材。」
我動了動嘴唇,可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王玉並不算真實的人。她只是唐菲使用神玉的力量創造出來的。這我都知道。
可是…;…;
和她相處了這幾天。我越來越覺得她挺像一個真實的人。
也許只是我覺得吧。
送走了邵百節和王玉,我們便也散了。章家驃最着急。他說他好幾天沒去看他的好朋友章家駒了,上次買的生活用品恐怕都要用完了,特別是食物,得趕緊去補充。周海看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便自告奮勇地陪他一起去。兩個人也可以多買點兒東西送過去。我們現在是越來越有經驗,特殊案件辦起來可真說不準。說來就來,就完就完,快的時候可能幾天就完事了,慢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當然是能準備的時候,就多準備一些,有備無患。
周海還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我搖了搖頭。他看我還是一副沒精打彩的樣子,以為我還是受了沒救到唐菲的打擊,便也沒有勉強,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回去好好休息,全心全意準備結婚這件大喜事。我笑了笑。周海便和章家驃一起走了。
我一直等到他倆走得影子都不見,才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不是我的手機。
是唐菲的手機。
直到唐菲在我的懷裏失去呼吸,我也沒能問出那個要命的問題。可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啊。所以我悄悄地把她的手機摸到了手。
也許她的手機里還保留有和那個老師的聯繫。
我也知道希望有點兒渺茫,可是再渺茫也是個希望。
我打開唐菲的手機,第一時間還是去翻聯繫人。很快,我就發現了一個只寫着老師兩個字的聯繫人。
我點開她和老師發的短訊,空白的,至少這一年內,她沒有和他聯繫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換了手機的關係。但是至少,唐菲還留着這個老師的手機號。
我覺得還是應該發一條短訊過去看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對不對?
想來想去,還是應該以神玉的相關內容為試探。當初,正是那個老師告訴唐菲蛇山有神玉的,如果這個老師就是那個老師的話,提起神玉的事,也許會引起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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