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沒,沒什麼?」
「還沒問你呢,」樊夜質問道,「你為什麼要開槍打自己人?」
周海肯定不能讓人這麼欺負我:「有話好好說!」但也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只好硬着頭皮道:「我也不知道,我剛才好像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飛到衛林那邊去了,我一緊張就開槍了。」
「什麼東西?」樊夜一臉的不相信,「我看你是眼花了吧?」
我:「……」只好吭哧吭哧地笑笑。
衛林倒滿大方的:「算了,皮肉傷!剛剛大家都很緊張。」
既然本人都這麼說了,其他人似乎也沒什麼立場再揪着不放。
楊重:「先止個血,包紮一下吧。回頭得把子彈取出來。」
子彈打得很深,差點兒把衛林的手掌打穿。看着那深深的一個血窟窿,我也很過意不去。楊重撕開簡易醫療包,簡單地消了個毒,用繃帶包紮好。
之後,大家分頭往四個角上搜查地下車庫。
我們這一組負責東北角上。邵百節圍繞着東北角,來來回回走了十幾步,便輕聲問我們看見了沒有。
我和周海反正是什麼都沒看見。章家驃好像有點兒感覺。
「是不是這裏?」章家驃指着我們前方不到三步遠的地方,「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邵百節點了點頭。
我連忙睜大眼睛,朝章家驃指着的地方聚精會神地看了好一會兒。借着隱形眼鏡的力量,終於隱隱約約地看到了某種氣狀的漩渦。不過不是那種把東西往裏吸的漩渦,而是向外擴散的漩渦。整個地下車庫的「氣」不對,正是從這裏開始的。
這是……
「氣旋。」邵百節道,「就像空氣會產旋渦,邪氣也會。」
「這是正向氣旋。」邵百節解釋道,「邪氣從這裏向四周擴散。如果是反過來,四周的邪氣向這裏集中,就是反向氣旋。」
這意味着什麼呢?
「這裏是邪氣的源泉?」我問。
邵百節點點頭。
原來這裏還真是開始。或者,只是其中之一。
我這個念頭才剛跳出來,其它三個小組也紛紛跟我們聯繫上,也各自發現了氣旋。
周海摩拳擦掌:「我就知道這車庫不簡單。車庫下面是不是有什麼?」
邵百節:「這已經是肯定的了。」
周海:「那要怎麼打開?」
邵百節卻遠沒有他那麼興奮,反而轉過身去,和其他三位師傅通起話來:「事情遠遠超出我們的預期了。先封存吧,等總部另派他人接手。」
我聽到「另派他人接手」就鬆了一口氣。周海的眼睛卻頓時一睜。
其他師傅也很贊同。大家一致決定撤退,每組輪流看守,等總部的安排。首先是蔣晴那一組留下。
周海那個戀戀不捨,幾乎是一步三回頭地跟着我們離開了地下車庫。我知道他原來一定以為可以大幹一場,但沒想到事情確實太大,只能讓給別人幹了。這要在以前,他肯定要問邵老師傅為什麼,磨也要磨兩下。但現在,我們都已經是初級調查員了,總部的規矩就是規矩。再不滿意,再心存疑惑,都得嚴格執行。
三位師傅還要去跟總部聯繫,囑咐我們幾個小的乖乖在酒店裏待着。
邵百節前腳剛走,周海就很鬱悶地大嘆了一口氣:「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章家驃安慰道:「老師傅也是為了咱們的安全着想。」
可周海最聽不得的就是這種安慰,很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這麼多人呢,四位師傅,還有什麼不安全的?」
章家驃無言可勸,只好看看我。
我沖他聳了聳肩膀。我可管不了周海這自毀性的英雄情節。我可是哭着喊着只想做個小**絲的。
「哎,」看我要出去,周海一軲轆翻身坐起,「你去哪兒啊?」
我:「我得去看看衛林。」抬起手翻了翻,「我把人家的手打傷了,總不能看也不看吧?」
周海沒勁兒地躺了回去。
我對章家驃道:「你陪他談談心吧。」
章家驃只好朝我笑了笑。
走到一半,我想起來就這樣空手去看望傷員挺沒誠意的,於是跑到酒店外買了一隻水果籃子,再重新去找衛林。衛林開門見是我,也有點兒意外。衛澄宇也在。
我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把水果籃子先拎起來:「隨便買的。」
衛林笑呵呵地道:「有哈密瓜,我最喜歡吃了。謝謝你啊。」便趕緊招呼我進去。
我看他手上的繃帶換過了,便問道:「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嗎?」
衛林:「嗯,丫頭幫我取出來了。」
我略略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他說的丫頭是指衛澄宇。我還是有點兒不習慣,雖然她現在不是一頭白頭髮了,但看起來還是比衛林年長。
衛林叫我隨便坐。但是衛澄宇坐在椅子上,冷冰冰地看着我,我忽然有些膽怯,只好歪在床邊坐了。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說,「一不小心,誤傷了你。」
衛林笑道:「怎麼會,我該謝謝你。」
我有點兒意外地看着他。
衛林:「你那一槍開得挺準的。如果不是我反應太快,你其實是要救我的。」
我不由得愣住了,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當時有一隻蚨要襲擊我,」衛林笑微微地說,「連丫頭都沒看到,可是你竟然看到了。」
我:「蚨?」
衛林:「你不知道那是蚨?」
我搖搖頭:」我根本就沒有看到,只是感覺到有東西在飛來飛去。」
衛林便哦了一聲:「這樣,可能你還不太會使用自己的能力。」
我呵呵地笑:「我能有什麼能力?體能訓練都是勉強及格。」
衛林卻不吃我這一套,挑了一下眉毛,然後就像一個很好奇的小孩子一樣,歪過頭來看着我,一邊看一邊走到我身邊,恨不得眼睛粘到我身上,圍着我從左邊看到右邊,又從右邊看回左邊。
「真是看不出來啊,」衛林自言自語,「你不會是……珍品吧?」
珍品。
前幾天,我剛從傲因嘴裏聽到這兩個字。我想我露餡了,肩膀不能自已地一顫。
「啊……」衛林越發意外似的,「你自己也知道!」
這一點我可以老實交待:「我以前碰到的一隻邪物,它也說我是珍品。」
衛林便又哦了一聲,很幸災樂禍似地拍了拍手:「它一定很想吃你吧?可惜啊……看你現在還是活得好好兒的,想必是它倒大霉了。唐僧肉可不好吃啊!」
「那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也不能老讓衛林問我,我也得問問他,「衛澄宇用的唐刀,還有你的血……憑你們的實力,好像不應該只是初級調查員。」
衛林:「我們還不是初級調查員呢。」
我不覺怔了一怔,笑道:「怎麼可能?」
衛林:「是真的呀,」他就在我旁邊坐下,兩隻手在身後撐着床,很無聊似地晃動着腿,「這次升級考核,我們又沒過。」
「……」我直覺他在說笑,但看看他,又看看衛澄宇,實在看不出一絲一毫說笑的意思,「這怎麼可能?」
衛林還是兀自笑着:「我看我們只好做一輩子的預備調查員了。」
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說了半天,你還是沒告訴我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笑道,「可是你們卻知道我是珍品。」我想說好像不太公平,但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沒辦法,哥哥我就是這麼怕得罪人。
衛林笑道:「這你可不能賴我們。我們要是告訴你,你基本就能翻出我們的身份了。總部可是有規定,不許泄露私人資料的。」
我:「……」
「而且,」衛林繼續道,「你是珍品的事,也不是你告訴我的,是我自己發現的。」
「……」我被徹底堵住了。
我撓撓頭。但是我也不甘心就這樣敗下陣來。換個問題試試?
「對了,你們這次來,怎麼都沒帶特殊調查員?」我問。
按理說,初級調查員以下,都是兩個調查員加一個特殊調查員。可是這次來,不光衛林和衛澄宇沒有特殊調查員,就是另外兩組——侯昌和紀向東,樊夜和祝品文——都沒有。那時加強訓練到第三階段,我們和衛林他們三組正好被分開了,所以我也沒見到他們的特殊調查員。
衛林笑道:「這個倒可以回答你。我和丫頭本來就沒有特殊調查員。至於他們兩組,你們不知道嗎?」
我傻傻地問:「什麼?」
衛林:「在趕來青浦縣之前,我們三組剛出完一個任務。他們兩組的特殊調查員都報銷了。」
我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我動了動嘴唇,很想問報銷是什麼意思。但最終,還是緊緊地閉上了嘴巴。呵呵,我得是多天真,才會不懂什麼叫報銷。
離開的時候,衛林笑着提醒我:「你可要小心一點兒,唐三藏!」
我對這新添的愛稱也沒啥辦法,只好乾乾一笑。
關上門了,才想起來什麼叫蚨我都沒搞清。算了,我才不想為了這種事再特意去問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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