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絹帕仔細地拭去上頭的灰塵,再氣憤,怕毒發,她還是把藥丸嚼碎吞了,那狠勁,咬牙切齒,「死園子,敢羞辱老娘。最好別摘到老娘手裏,不然把你剁了扔鍋里當肉圓子!」
……
一座無名的宅院裏,君佑祺長身玉立,孤寂地站在庭院中,在他的跟前,有一低矮得不到人膝蓋的樹樁。
那原本是一株枝繁葉茂的木棉樹,只因一站到樹下,他就會想起雲兒還在祁天國那時說起木棉花、木棉樹時的樣子……
不願睹樹思人,便命人把木棉樹砍了。
月亮高掛在天空,不遠處屋檐下的燈籠隨着夜風輕輕搖曳,忽明忽暗。
院中只有風徐徐拂過,靜得瘮人。
園子輕功躍牆,無聲悄地來到他身後,「主子,您的命令已經交待顧小憐了。只是小的覺得顧小憐似乎在您下令之前,她就想殺鳳四小姐。」眼角的餘光瞥到那顆木棉樹的樁墩,思忖着,他走前那株樹還好好的呢,兩個時辰都不到,那麼大株的樹居然沒了。
怎麼主子剛毀了鳳四小姐的畫像,連樹也遭殃,他不是最喜歡在樹下想念鳳四小姐嗎?他還記得主子說過,這樣的想念,更身臨其境。
「是麼。」君佑祺不甚在意,「她殺不了鳳驚雲的。」
「那您……」
「再給她一個月,讓她費費心,為朕盡點生命的餘力。」
「小的覺得憑顧小憐一人之力未必成事。但小的發現她釣上了暗影,小的窺到她今夜與暗影在房中行盡苟且之事,看情形,不是一回兩回了。若是暗影助她,鳳四小姐可能真的有危險?」
他眉頭不悅地挑起,「怎麼?你認為朕要殺鳳驚雲,命令是下着玩的?」
「小的……不敢。」
「哼。」他冷冷地笑了起來,「就算顧小憐失敗,朕也不會允許鳳驚雲活在這個世界上,朕要她不得好死。朕要她比慕容澈死得還慘!」語氣中的恨憤使得音調都不自覺揚高了八度。
園子莫名地顫抖起來「主子……鳳四小姐是小主子的生母……」
「女人的價值不就在於產子。」他譏誚道,「鳳驚雲已經完成了她的使命,見了閻王也不冤了。小孩子懂什麼?他要多少母親,朕可以給他多少。」
「可……」
「去把宅子裏關於鳳驚雲的一切東西全毀了。一樣不留!」
「是。」園子懼得不再多言,領命而去。主子為鳳四小姐準備了很多衣裳首飾、古玩字畫,可是堆了滿滿的幾屋子呢,就這麼毀了,真是太可惜了!
主子的命令又不得不從。
他想勸主子,他自己又前些日子受的傷才剛好,怕主子責罰。
唉,下人難為,只得從命。
君佑祺腦海中不斷浮現鳳驚雲絕美的臉孔,他的眼裏不再有愛,只有濃濃的恨,恨得他雙眸赤紅,恨得他英俊的容顏扭曲。
……
鳳凰園流星苑廂房裏,鳳驚雲跟君寞殤秉燭夜談,說了一夜的話。大多數是她在說,他在聽。
誰讓缺了記憶的人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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