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流道士 第三十二章 李孝清的劍

    張震的槍法是博採眾長，這其中有八極拳宗師李書文的八極大槍，岳家的岳家槍，山西楊家的楊家槍，這些張震都學過，但是這對張震的槍法影響最深遠的是一個唱京戲的姓耿老武生，這人因為排行第二所以人稱耿二先生。

    張震小時候不聽話，沒參軍前還叫惠震的時候，他爹惠老道沒時間管他，耿二先生是老道士的老友，他們倆的關係怎麼說呢？就是耿二曾經救過惠老道一名，惠老道幫他說了個媳婦。你可能說這不就是個媒人嗎，這能有啥？其實不然，這耿二以前是宮裏面的太監，後來宣統皇帝那會他被人從宮裏趕了出來，惠老道能給一個太監說個媳婦，你說惠老道多厲害？把他把兒子交給了耿二老板帶着，耿老二是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兒子養。這耿二老板在江湖人稱活高寵，這當時演京戲演的好，那就是相當於今個的大明星。

    那時候耿二老板剛出道，看他戲的人雖然不多，但是有一位卻是前清的貝勒爺，載濤，此人對於京戲研究那是相當的深，凡是登台的武功把子，你走的幾步，怎麼亮的相，起的什麼調，他聽完就能記着，演完了還能給你指點一番。

    那耿二的戲演的太實，沒有意境，他演武生用槍挑人打鬥時從來都和別人的不一樣，簡單的比劃兩下就完了，因為他本身練得是貨真價實大槍，他的挑槍就是那麼簡單，不愛那麼花哨。那時候這耿二沒出名，載濤請了他們戲班子做堂會。耿二被安排了一折戲《牛頭山》。

    這大概的劇情就是，南宋初年，金兵侵犯江南。岳飛與金兀朮會陣於牛頭山。點將之際，岳飛因恐高寵不熟悉牛頭山地形，未予重用。高寵不滿，質問岳飛，岳飛令守軍中大纛旗。兩軍交戰，宋軍不利，高寵見狀情急，不顧違抗軍令，交湯懷、鄭環看守大纛旗，奮勇下山，解岳飛之圍，並沖入敵陣，連挑金將，大敗兀朮、黑風利。兀朮撤兵，高寵乘勝追擊。兀朮以鐵滑車自山頭滑下以阻之，高寵奮力連挑十餘輛，人馬力盡，被滑車壓死。

    耿二當時不知道台下坐着的是誰，這廝自顧自的演着，還沒演完這載濤就把手裏的茶壺砸了，他實在沒看到過這樣演的，那扮演滑車的人來了，這高寵比劃了下，就算完了，這廝是有多敷衍。

    於是這當時的班主耿老大急忙出來道歉，這耿二愣頭愣腦的看着台底下的人，他也知道是惹上不該惹的主了。沒法子這得找人重演，耿老大急的是焦頭爛額，這時那年僅八歲的張震正在後庭里拿着花槍挑着水桶，這耿老大看完了雙手一拍想出來了主意！

    這是親哥倆，耿老大乾脆讓耿二挑這貝勒府大院的水缸，這水缸有多沉？兩個壯漢都抬着都費勁。為了讓着貝勒爺滿意，這耿老大是滾着水缸到了那耿老二面前，這大水缸得百八十斤，滾到槍尖上，耿老二眼睛一眨，屁股往下一沉這水缸一下子就起來了，大槍一挑，槍頭閃電般劃出，再往上面一抖這水缸就飛了起來，其勢磅礴千里，力道看着就瘮的慌。

    這耿二一連挑了三個水缸，才氣喘吁吁的下台，台上三個水缸摞在一起，台下鴉雀無聲，不一會這載濤才第一個起來鼓掌，稱讚這耿二老板是當世的活張寵。這也是為啥惠震參軍改名叫張震，他這槍法就是耿老闆傳給他的功夫，參軍的時候只想到了師傅演的張寵。也是從那以後這耿二的場子，載濤每次都來，就讓他挑水缸。

    此時張震拿着長槍看着李孝清，卻是十分謹慎，而李孝清則是右手握劍，小指虛勾這在武林是對師長的禮儀，張震是李孝清師兄且比他大好多歲，自然受得起。

    二人對峙，李孝清先動手了，手中的裴旻劍當時就是一朵劍花，李孝清的手腕是擰着出去的，當不當正不正的砸在了張震的槍桿上。張震後撤一步，手中長槍刺出，這槍一收一放，李孝清被迫往後退了幾步。

    這槍從師兄手中攢出，就像是一個點，他手裏的槍刺出的多了，也就變成了一個面，讓李孝清很難靠近。他卻不知道，當年張震下山參加部隊，又一次趕上日軍圍剿，他們新兵連百十來人，被圍在陣地上等待支援，當時彈盡糧絕。這開始和鬼子一個中隊扛上了，小鬼子一個中隊有180人，遠比他們人多。

    當時黑天，小鬼子趁着夜色來搞突襲，那打仗的時候場面極為混亂，到拼起刺刀了，張震當時背着一杆大鐵槍，摸着黑在人群中鑽進鑽出，這幾次之後周圍的小鬼子都被刺似了。不要看着大槍這麼長，這用起來應該是動作幅度應該是極大的，其實不然，張震的大槍一次一個點，捅上去人就被扎個通透，那是必死無疑的，往往挑死十個八個自己腳底小的步子還沒出一米。

    等第二天援軍到了以後發現這小鬼子一個中隊居然只剩下五十來人在山下和張震他們對峙，而張震那時候一身的江湖氣，跟個土匪似的，把這小鬼子的腦袋一個個的掛在那戰壕邊上的大樹上，因為這事張震差點被上面給從部隊裏攆出去。

    用槍的人除了手臂強壯外，還有就是腰力好，那些古代的名將如趙雲、馬超、李靖、岳飛都是一杆長槍定江山，這槍法是剛柔並濟可進可退的。而持槍的武者最擅長的就是闖陣，長槍一摜，千里單騎那是相當勇猛。

    如今張震雖然上了年紀，力氣不如當年，可是槍法卻是愈發精湛，這每次點出去李孝清都是堪堪躲開。而李孝清看到自己師兄的槍法，不由得十分讚嘆，這速度和準頭還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李孝清笑了下，手中的長劍再次舞出個劍花，此時李孝清的腳步卻是愈發的迷亂了，張震發下自己每一槍都好似扎中了，但每一槍都又好似扎空了。

    事實上，身法這東西比槍法還難，這東西不像別的東西練練總是能有進步，這東西得靠悟性。李孝清這身法是道家的禹步，是道教施法最重要的步伐形式。假十尺大小的土地，按斗宿之象、九宮八卦之圖步之，身形詭異飄逸無常。

    李孝清看着那張震挺直了腰杆，衝着自己比劃了一下，李孝清知道這是這張震的絕招，他以前只聽過，沒見過，只見這張震胸膛似乎往下含了含，而後背後的肌肉開始遒結起來，似乎還帶着一絲絲的紋路，下一刻這老人家的長槍如龍，帶起一道鐵光，唰的一下就衝到了李孝清面前。

    咚咚咚，三聲震響，帶着六聲悶響，這一氣呵成，李孝清只覺得臉被刺得一陣生疼，側身一滑，而後手中寶劍微微一帶，這一式叫做殘泉回春，而後斜着刺出一件，這一招叫做泉涌破冰。這噹噹的金屬相撞聲響起，李孝清知道自己是躲過了師兄的殺招。

    而後在輕輕一扽，這劍柄砸在張震的後心上，才穩穩落下。只看着這老人目瞪口呆的問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孝清你今年才二十出頭吧！」

    「啊？咋了師兄？」

    「我爹他眼光還真是不得了，當初我見到二師弟的時候，他也就二十五六，那奇門遁甲和符籙道法已經遠超於我，我那時憑的是武藝取勝，如今你這比他還年輕，可這不光是道法遠超於我，這武藝也比我強太多了！」老人說話時滿臉的喜色，真心為李孝清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