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
寧司辰從外面回到東園,一進園,他先是往舒輕月所住的房間看去,房門緊閉,再看,最左邊的書房門開着。
舒輕月在書房?
他走進書房,舒輕月還在裏面。此時的她,站在書桌後,手持毛筆,表情寧靜而又認真,正往桌上平鋪的一張宣紙上畫着什麼。寧司辰走近,才看清她畫的是一張人像,人的輪廓,髮絲,鼻,唇,全都畫好了,唯獨還差一雙眉眼。他看着那副還未畫全的畫像,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舒輕月集中着注意力,也沒察覺到寧司辰進來,她移動手中的筆,筆尖落在畫像的眉眼處時,停頓了很久,才落筆,她先是畫了他的眉,再是他的眼。他有着一雙極好看的丹鳳眼,眼形細長,眼尾斜斜往上延,黑睛內藏不外露,眼神凌厲森寒,冷如冰,深如海,令人不敢逼視,同時又諱莫高深。他孤冷,卻又並非無情,他拒人於千里之外,不在乎別人的指點和非議,卻又讓人覺得,他身上像藏了很多的事……畫上眉眼,整張畫像便完成了。再看畫像,一筆一畫把人的相貌勾勒得栩栩如生,一眼便能認出是誰。舒輕月畫的不是別人,正是寧司辰。
她收筆,抬頭,這才看到了近在遲尺的寧司辰,剛才太聚精會神了,都不知道寧司辰何時進來,又在她旁邊站了多久?
舒輕月看一眼他,再看桌上剛畫好,墨跡還沒幹的他的畫像,她的心竟然撲通的跳了一下。那種心悸,好比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偷偷畫心儀之人的畫像,被突然撞見時的那種羞澀。
她當時想,她對他過分的在意,或許就是喜歡的一種表現。
「借用了一下寧將軍的筆墨紙硯。」舒輕月淺淺一笑,掩飾着內心的窘態。
「無妨。」寧司辰說着,目光又移到桌上她剛畫好的那張畫像上,她畫工極好,人像在她筆下惟妙惟肖,尤其是那一雙眼,雖不鋒芒畢露,卻也令人心生畏懼。她眼裏的他,就是這樣的嗎?她是怕他?還是忌諱他?
「原本只是想來書房找本書看,不知怎麼的,就畫了一張寧將軍的畫像。」舒輕月見寧司辰還盯着那張畫,她漫不經心的說着,內心實則是忐忑得很,那種不安,好像生怕自己的心事被他看穿一般,其實,她也沒有做什麼見不到人的事。舒輕月說着,動手把那張畫捲起。「畫得不好,寧將軍還望見諒。」
舒輕月卷好畫像,下意識的把它拿在了身後。
「舒小姐能否把畫像給我。」寧司辰說道。
「寧將軍要它……」舒輕月本想說,他要畫像有何用?但看寧司辰認真的樣子,她欲言又止。踟躕了片刻,舒輕月才把畫像從身後拿出,遞向寧司辰。「給。」
寧司辰接過畫像,不過他只是拿在手裏,沒有打開。
「舒小姐怕我嗎?」寧司辰凝視着舒輕月,他突然問道。
「啊?」舒輕月不明白寧司辰話里的意思。
「要是不怕,又怎麼會把我畫得如此冷酷。」他說。
「寧將軍誤會了。我只是覺得,有這樣眼神的人,一定有着一段不同常人的過往。」舒輕月毫不避諱寧司辰的直視,她不怕他,只是不了解他。
是這樣嗎?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寧司辰只是看着她,似想要把她看透看穿一般。
舒輕月也同樣看着他。
書房內悄無人聲,他和她的視線再次交織,一個冷冽中又暗含深沉,一個則是比平時更加耐人尋味。
他看不透她。
她則喜歡看他的眼睛,極好看。
「還不到吃晚飯的時辰,寧將軍要不陪我下盤棋。」舒輕月先打破了兩人的沉寂。
「可以。」寧司辰沒有拒絕。
寧司辰讓人取來象棋,他把她畫的張畫像放在書桌上,二人移步至院中。
臨出書房前,舒輕月又回頭看了眼書架上的那個木盒,最終,她還是沒有去打開它,她並不是那種會偷偷摸摸刺探別人私隱的人。
至於那個木盒裏裝着什麼,是否隱藏着什麼秘密?舒輕月相信,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
寧司辰走在前面,也沒留意到舒輕月的異樣。
院子裏的石椅處,二人相對而坐。
「你先走。」擺好棋盤,寧司辰讓舒輕月先行棋子。
舒輕月不謙讓,「卒」上移一位,寧司辰也不考慮,「炮」左移一位。舒輕月走「象」,寧司辰走「卒」,一來一回,只見棋盤上的棋子錯落開來,雙方的棋子也是越來越少。寧司辰每步行棋,倒也不是步步緊逼,卻是運籌帷幄,縱使是舒輕月,也很難克制住他。
「將。」寧司辰移「炮」,先將舒輕月一軍。
「不行,我不走這步。」舒輕月說着,把最後下的一顆棋移回原位。
「落棋不悔。」寧司辰說道。
「我一時疏忽大意。」舒輕月說道。
下棋而已,寧司辰也不和舒輕月較真,給她悔棋。只是他想不到,她堂堂帥府千金,下棋的時候,竟然還會悔棋。
「想好了嗎?」寧司辰見舒輕月久不走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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