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蹄錚錚,衣尾寒風,在黑夜中狂奔而來,依稀間,還可以看到馬蹄之上縛着的棉套。
寧辰的雙眼眯的更緊了,北蒙的那位軍師真是連任何細節都不會出錯,有無棉套的影響有多大?其實並不大,簡單的描述,無非就是在十里外還是在九里外聽到這錚錚鐵蹄聲罷了。
然而,戰場之上,一里的差距就能早就截然不同的結果,北蒙的軍師,沒有在這細節上犯任何錯誤。
領兵的將軍是個高手,離得越近,這種強者的氣息就越不容易遮掩,寧辰緩緩彎弓,搭箭,正要射出,片刻後,卻又收了回來。
「娘娘的安危無恙吧?」寧辰轉過身,看着身邊的女子,輕聲問道。
青檸點了點頭,如今長孫的營帳周圍儘是軍中的高手,只要來的不是像之前刺殺武侯那樣的強者,娘娘的安危便萬無一失。
前些日的刺殺,太平侯雖然身受重傷,但那三位劍者也好不到哪去,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有出手的能力。
「那我便放心了」話聲落,寧辰轉動輪椅從高地之上走下來,道「青檸姐,我們去跟北蒙王庭的軍師打個招呼」
既然他只有一箭的能力,何不送給北蒙的那個女人。
青檸神色一怔,卻也沒有阻攔,有她在,寧辰不會出任何事。
片刻後,一輛馬車從軍營出發,趁着夜色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兩百里的距離不算遠,快馬奔馳的話一個時辰足以,馬車的速度不如快馬,但一個半時辰後也到了北蒙軍營之前。
寧辰找了一處地勢稍微高一些的地方,然後看着北蒙軍營的方向,重新彎起了手中的弓。
北蒙營帳前,凡聆月站在寒風中,靜靜看着大夏軍營的方向,眸光無波,更無情。
淺藍色的衣衫簡單卻透露着尊貴,凡聆月的身份並不難辨認,寧辰看到那一抹淺藍衣衫後便感到一種熟悉感,再凝神看向前者的面容後,不禁身子一動。
是她,在落月城中巧遇的女子,月靈。
凡聆月,聆月,月靈,當真是命運弄人,滿口瞎話。
怪不得大夏的八皇子會死的如此乾脆,原來那個時候,她的出現就是為了此事。
彎起的弓自然沒有收回的道理,在這寒風中,寧辰眼神冷漠的可怕。
正如同凡聆月所說,她與寧辰是很像的人,平靜的外表下都藏着一顆極其無情的心。
惺惺相惜,甚至相談甚歡,都無法阻斷兩人殺死對方的決心。
寒風中的箭,如同流星一般划過,銀色的光芒在這夜空中如此耀眼,然而,還未來得及反應,箭光已至身前。
但是,這驚艷的一箭卻被一隻手抓住了,年輕的將軍出現在凡聆月身前,一手遮天,擋下這無情的一箭。
「青檸姐我們走吧」寧辰輕聲道。
「恩」青檸回答道。
兩人上了馬車,快速離去,不多時便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北蒙軍營前,年輕的將軍看着箭光飛來的方向,不禁眉頭一皺,他不明白究竟是誰要刺殺軍師。
「他就是寧辰」
凡聆月淡淡地說了一句,旋即轉身朝帳中走去,沒想到他們兩人還是對上了。
「可惜了那三千輕騎」
凡聆月清楚,襲營之事失敗了,她曾說過,他們很像,不僅是無情,還有心機,大夏軍營中的那老將軍是個庸才,寧辰卻不是,相反,他不僅不是庸才,還是一個非常聰明之人。
黑夜中,疾馳的馬車掠過一道模糊的影子,寧辰坐在車廂內,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剛才那一箭,對此刻的他來說負擔太大了。
對於沒能殺死凡聆月,他早有心裏準備,不過,他現在還是想說一句話。
去他媽的天才!
那位年輕的將軍明顯年齡比他大不了多少,卻至少已經是九品巔峰,這個世界什麼時候天才多如狗了。
他辛辛苦苦練了這麼久,身邊還不斷有高手在指導,甚至連先天都不缺,然而練來練去卻又倒回了四品五品之間。
命運那老女人真他媽不公平。
兩人回到軍營之時,戰鬥已經結束了,三千輕騎基本都被弓箭射成了馬蜂窩,即便有一兩百人趁着黑夜逃了也無法改變什麼。
長孫看到兩人坐着馬車回來,眉頭皺了皺,道,「幹什麼去了」
寧辰下了馬車,誠實道,「去和北蒙王庭的軍師打了個招呼」
青檸在一旁點了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長孫沒有再問什麼,輕哼一聲道:「以後莫要再這麼胡鬧」
寧辰和青檸相視一眼,旋即有默契地又分開,看起來,長孫的心情還不錯,沒有多問,更沒有罵人。
三千輕騎身上什麼東西都沒帶,馬匹和輕甲死的死,壞的壞,也沒有好回收的,不過,這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場勝利,讓半夜被驚醒的大多數將士都有些興奮。
原來,皇后娘娘早就算到北蒙要襲營,一時間千歲之聲傳遍整個大夏軍營。
長孫坦然受之,鼓舞了將士士氣後,便帶着一絲欣慰回帳休息。
寧辰直想喊一句,那是我猜到的,我猜到的!
可惜,他不敢。
大夏的將士需要一位踩着五彩祥雲的英雄出現,顯然,在大夏聲望極高的皇后娘娘是最適合的人選,將門虎女,長孫當之無愧。
寧辰也回帳休息,他才是今晚最累的人,那一箭消耗了他所有氣力,最終還沒有成功。
必須要凡聆月從她身邊的那位年輕將軍身旁拽出來,這是寧辰累的失去意識前最後的想法。
第二日,久不見寧辰出現的青檸直接來到帳中,剛要將其從床上揪起來,卻感覺不對,一摸前者額頭,頓時嚇了一跳。
太燙了!
軍中的醫官很快便到,給寧辰把完脈後,面容上難看之極。
這脈象,甚至比武侯的還要亂。
長孫聞訊之後也趕了過來,看到寧辰臉上病態的慘紅後,眉頭皺的更緊了。
「昨晚還好好的,怎麼回事?」長孫動怒,問道。
醫官一看皇后發火,神色更加緊張了,趕忙道,「回稟娘娘,此狀是風寒所致」
「風寒!他怎麼可能得風寒!」長孫怒火更勝了,擔憂之下完全沒了平日裏那個母儀天下的賢淑模樣。
「這」醫官說不出所以然來,他對眼前的少年完全不了解,只知道後者非常受皇后娘娘的信任,一直帶在身邊。
「娘娘」青檸上前一步,在長孫耳邊說了幾句。
「胡鬧!」長孫聽完大怒,喝道,「他不懂事你還不懂事嗎,怎麼能陪着他一起胡鬧!」
昨夜她沒有多問,還以為兩人不過去北蒙軍營前看了一圈,誰能想到這兩人竟然膽大包天的去刺殺那位軍師,這小子的身體不要說動手,就連保持清醒已是不容易,他就不能少讓她操點心嗎!
「治,給本宮治,治不好提頭來見我!」長孫怒哼一聲,道。
「是」醫官顫抖地回答道,旋即趕忙出去準備藥材和熱水。
三個時辰後,寧辰醒過來一次,看着身邊的長孫,只說了幾句話,便再度昏了過去。
「娘娘,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死守不出,另外,寫信給老侯爺,讓他率領兵馬在後面攔截北蒙的糧草,人數不用太多,五萬足以」
「還有,凡聆月若真的用騎兵強攻,娘娘就把營中那三萬騎兵舍了吧,大夏打的起,也耗的起,三萬能換兩萬也值得了」
「另外,就算這十五萬人全部戰死,也不能退,兵敗如山倒,她有十萬鐵騎,我們是退不了的」
即便在病重中,寧辰的話依然冷靜、無情到讓人感覺可怕的地步,一句話,就直接放棄營中三萬騎兵甚至全營將士的生命。
「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等你好了再說」長孫不忍,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輕聲地安慰道。
寧辰虛弱一笑,還未來得及回答,就再度陷入昏迷。
青檸再一旁聽的渾身有些發冷,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寧辰如此無情的一面。
「是否感覺他像是變了一個人」長孫沒有回頭,便猜出了青檸心中的想法。
「恩,很不習慣」青檸誠實回答道。
「人越是虛弱時,就越不會掩飾自己,寧辰本來就不是多情的人,他平日所表現出一切羞澀甚至無害都是演給別人看的,接觸的越久,你就越能感覺到他那發自骨子中的冰冷」
話落,長孫輕嘆了一聲,繼續道,「在整個軍中,只要你我不出事,恐怕就算其他人都死得乾乾淨淨,他最多也就是觸景傷情地感嘆一句,然後轉身就不會放在心上」
「本宮越來越慶幸,當初在宮中初遇時硬是把他拽進了未央宮,否則這樣的人若是成為大夏敵人,世間將會出現第二個軍師」
長孫的話,青檸越聽越是心驚,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在她和娘娘面前大氣不敢出的寧辰竟然會是讓娘娘如此高看,甚至害怕的一個人。
「娘娘,寧辰不會大夏不利的」青檸忍不住說了一句,她聽出娘娘語氣中的忌憚之意,不由辯解道。
「呵呵」長孫輕輕地笑了一聲,道「不用擔心,本宮並沒有其他意思,他雖然無情,但也最重心中少有的那一點感情,本宮從來就沒有認為過他會背棄大夏,當然,前提是你我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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