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風如水,夜涼如月,皇宮內外,喜氣瀰漫,大婚之期至,天下共慶。
皇宮內,何來仙子謫凡,一身大紅嫁衣,眉目如畫,傾國傾城。
皇宮外,素衣褪下,一襲爵弁玄端,心有定向的人,神色平靜如水,不見波瀾。
三十年,緣來緣去,從相識到錯過,今朝回歸。
鏡中花顏,完美無瑕,金釵珠飾,燭下交映。
身後,長姐梳妝,青色裙衫,溫柔的目光,看着鏡中人,淡有欣慰。
白色玉梳梳過齊腰的青絲,輕輕落下。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曾經鏡花水月,如今成為真實,夏馨雨臉上帶着平靜中帶着微笑,驚艷天下的容顏,更顯嬌媚。
大夏史官,素來以嚴格著稱,史官筆下,女子不易入史,得到評價更不易,更勿論於史無用的容貌。
大夏千年,唯有九公主,得史官垂青,借古律,一語評價,天下聞名。
未央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今朝,未央宮中,佳人待嫁,天下守望。
知命侯府,府門打開,晨曦照下,一身爵弁玄端的知命上馬,後方,迎親隊伍相隨,莊嚴隆重,喜氣逼人。
馬蹄響,車聲隆,一路朝着皇宮方向走去。
街道上,數以百計、千計的百姓紛紛讓開,旋即跪下身子,恭敬相迎。
每位武侯大婚,都可謂是皇朝盛事,更何況,早已成為大夏信仰的知命侯,這一天,所有的人都在等待。
不算太長的一程路,行了卻兩個多時辰,皇室之禮,繁瑣複雜,每一段路的盡頭,皆有禮儀官員在恭敬等候。
東華門前,聘禮下車,正午時分,迎親隊伍緩緩趕至皇宮。
未央宮中,銅鏡前,盛裝的大夏九公主,艷比花嬌,傾國傾城的容顏,讓宮中的夜明珠都失去了顏色。
青檸站在後面,看着鏡中嬌媚的容顏,臉上笑容越發溫柔。
娘娘,您看到了嗎?
「青姑娘,侯爺入宮了」
就在這時,一位侍女上前,恭敬道。
「知道了,下去吧」
青檸開口道。
「是」
侍女領命,起身退下。
「馨雨,準備好了嗎?」
青檸看着鏡中倒映的美麗女子,輕聲道。
「嗯」
夏馨雨頷首,應道。
紅蓋頭覆下,遮去傾世容顏,三十年等待,終到今日。
房門打開,衣着玄端的身影走至,伸出手,輕聲道,「我們走吧」
天諭殿,百官陸續來至,天諭正殿大婚,古往今來第一次。
百官無異,天下無議,仿佛本該如此,理所當然。
客座之首,明月及北蒙幾位重臣、大夏皇親、蠻朝國公,三大皇朝貴客之間,最特殊的一位,白衣的女子,靜坐座席之間,氣質如仙,超凡脫俗。
長陵女尊,為知命大婚,再臨凡塵人世。
在場眾人,有些相熟,有些陌生之極,然而,毫無疑問,在場賓客皆是與知命熟識或者必須到來之人。
客座之上,唯一的位置,青色衣裙的美麗女子靜坐,眸中的溫柔濃郁的化不開。
無人敢有異議,北蒙帝王不行,大夏帝王不行,滿朝百官亦不行。
吉時將至,大殿之外,樂聲響起,遠遠望去,眾星拱月中,兩道身影緩步走來。
爵弁玄端,大紅嫁衣,盛世華彩的衣束,體現會此次大婚的莊重。
珠聯璧合,郎才女貌,在場賓客心中不自覺閃過感慨,這樣的兩人,方才是世間最相配的人。
新人入殿,眾賓神色全都認真下來,端坐席間,誰都不敢失了禮儀。
靜立殿中的兩人,卻是比在場眾人都要平靜,姻緣紅線兩端,牽着的是三十年的等待,更是曾經錯過的緣。
鍾樂迴蕩,萬民祈福,皇宮內外,天下同慶的盛事氣氛,古來首次。
大夏皇宮深處,鎮壓一朝氣運的重器,紫氣磅礴如海,千千萬萬百姓的祈福不斷匯聚,飛向皇宮,加持皇朝氣運。
蠻朝,蠻王看着這從未有過的一幕,心中輕輕一嘆。
知命武侯,麒麟之能,得之平天下。
天諭正殿,吉時至,贊禮將始。
就在這一刻,皇朝上空,祥瑞嘯天,龍輦奔騰、鸞駕掠至。
一道又一道耀眼的流光,從各方趕來,強大的氣息,震撼整個皇城。
南陵、北原、西土、中州,來自四大神土的眾多車輦上,強者氣息如雲聯袂,遮天蔽日。
「南陵玉衡聖地,恭喜知命侯大婚」
「北原天音閣,恭喜知命侯大婚」
「西佛故土天佛山,恭喜知命侯大婚」
「中州趙家,恭喜知命侯大婚」
「」
一聲又一聲恭喜聲在天際響起,四大神土的頂級勢力,一一來至,祥瑞之氣在天際沉浮,震撼之景,人間首見。
八方來朝,天下共慶,難以言語的一幕,讓整個天諭殿的賓客都震驚不已。
「看座」
殿中,寧辰開口,平靜道。
「是」
殿前近侍領命,在殿中新加上一張又一張坐席,迎接八方來客。
虛空之上,龍輦鸞駕中,一道道身影掠過,出現大殿之內,一一入席。
賓客到齊,吉時亦至,贊禮開始,樂聲奏起。
一拜天地,新人齊齊躬身,拜而不跪,禮畢而起。
一路走來,知命從來不信天地,這一禮,已是太多。
殿中,百官、兩朝帝王,各方巨擘,全都選擇了沉默,沒有人能夠說什麼。
天不佑知命,世人皆知,不止一次降下天罰,在這個世間,上天能承得起任何人的跪拜,唯獨承不起知命侯的大禮。
第二拜,高堂之禮,不跪天地的知命,雙膝終落地,恭恭敬敬地一禮,拜向今生最後的親人。
夏馨雨同樣跪下了身子,嫁夫隨夫,今世,生命中再無他人。
主座上,青檸眸中淚水縈繞,代長孫,亦代自己,承下這一禮。
從入宮,到今日,四十載春秋,過眼煙雲,刻骨銘心,一生難忘。
兩人起身,最後一拜,夫妻共禮,今生今世,白首相隨。
三拜禮畢,送入洞房,行禮在皇宮,除卻帝王之外,古今首次,從未央宮走出的少年郎,在人生最重要的日子,最終還是選擇了回來。
諸方賓客在天諭殿等候,此間禮已結束,交杯酒後,他們等待的人,還會再出現。
他們此來,一是為祝賀,第二,便是會見知命侯。
未央宮,昔日寧辰初入宮時的房間中,兩人一同走入,桌上,早已備好的酒,散發着淡淡的酒香。
兩人入座,寧辰斟下兩杯酒,遞給了眼前之人。
紅蓋頭下,夏馨雨接過酒杯,交杯之酒,一生白首見證。
酒入口,苦中有甜,宛如這一生的寫照,苦酒百味,是苦還是甜,唯有飲下苦酒者,方才能夠體會。
「多謝你」
近在咫尺,如蘭似麝的香氣在耳鼻間繚繞,紅顏薄命,以平凡換來數十年相守。
「我們之間,再也無需說謝」
寧辰輕聲應了一句,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在這等我,我招待過客人就回來」
「嗯」
夏馨雨點頭,應下。
寧辰笑了笑,起身走出房間,朝着天諭殿走去。
房間內,夏馨雨靜坐,頭上紅蓋頭遮去了容顏,早已習慣了等待,三十年如一日,一日如三十年。
天諭殿,知命回歸,玄端加身,神色少了一分冷漠,多了一分平和。
看到前者出現,殿中百官、諸方來客神色都微凝,旋即面露恭敬的笑容,一一祝賀。
杯酒相敬,是一份又一份祝福,寧辰一一回應,一杯又一杯飲下。
明月起身,手中拿着一杯酒,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舉起杯,什麼都沒說,一飲而盡。
「長大了,就不能像小孩子時那般任性,你現在是北蒙王庭的帝王,一言一行代表的便是一個皇朝,謹之慎之」
寧辰輕輕一笑,囑咐了一句,旋即將杯中酒飲盡。
明月撇了撇嘴,坐了下來,還是一句話都不說。
對於這鬧脾氣的丫頭,寧辰無奈一笑,一時也沒有時間勸,只能先應對其他客人。
「知命侯,本宮敬你」
明月身邊,素非煙起身,拿着酒杯,輕聲道。
「皇后娘娘,多年不見,風采不減當年」
昔日恩怨,再提已沒有必要,寧辰輕聲應了一句,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素非煙也飲盡了杯中之酒,往日恩仇,隨着這一杯酒,煙消雲散。
相識、相爭、相殺,到頭來,只是一場空,皇朝復興,如今想來,不過鏡中花,水中月,虛幻的難以觸及。
恨嗎,或許,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恨,爭來爭去,恨來恨去,卻只是自己給自己加上枷鎖,如此沉重。
「恭喜」
趙流蘇起身,舉起酒杯,正色道。
「多謝」
寧辰頷首應道。
「師兄,恭喜」
惋紅竹亦起身,秀美的容顏上升起一抹溫婉的微笑,輕聲道。
寧辰笑了笑,舉杯相碰,收下這來自玉衡聖地同門小師妹的祝福。
酒過三巡,回禮一一結束,寧辰放下酒杯,目光看向來自各域的一方巨擘們,平靜道,「我知道各位此來都有事要問,儘管直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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