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看到陸敘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覺得他的笑容里有一些我看不見的憂傷在蕩來蕩去,這讓我覺得很恍惚。全本小說網我甚至覺得眼前的人是那個愛了我六年離開了我六個月的顧小北。
我說,回去吧,再呆這兒要感冒了。他突然反應過來,然後指着我開始罵,他說你怎麼這麼就跑出來了,傘也不撐一把,你別忘記你手上是繃帶呢。還有腳上,那石膏,那石膏要後天才拆呢。給我回去!說完就過來牽我的胳膊。
我突然很想哭,我靠在他肩膀上,也沒動,可是眼淚一直流。流的時候我還格外小心,我在想他回去要是發現肩膀上突然有塊特別濕會不會因為他寶貝的西裝揍我一頓呢?
我回家後洗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躺在床上跟火柴打電話。我覺得我最牛的地方是我根本不像一個剛剛失業的人。我在電話里對火柴講我要回北京去了。火柴挺驚訝的,她說,幹嗎回去啊。跟上海呆着不是挺好的嗎,有姐姐我照顧你,上海哪個地兒玩不轉啊?我告訴了她關於姚姍姍和公司里的一些事情。我講得挺簡單,可是意思還是表達清楚了的,再怎麼說我也是一作家。火柴聽完後挺有感觸的,說沒看出來陸敘那孫子挺有感情的。我本來都打算要掛電話了,火柴又提出要和我一起回去。這下輪到我驚訝了。火柴說她本來也打算再過一兩個月回去的,上海呆久了,挺懷念北京的,既然我要回去那麼她就提前。她問我什麼時候走,我告訴她我後天去醫院拆石膏,拆完就走。她說好,讓我安排一下,我再給你電話。
拆掉石膏那天我感覺自己特矯健,身輕如燕飛檐走壁都沒什麼問題。我在醫院蹦q來蹦q去的,陸敘一直拿眼橫我。我管你的,我現在挺歡暢的。我發現人總是要失去了一樣東西之後才發現那樣東西的可貴,於是玩兒命似的補償。
陸敘問我,他說飛機票是明天的,你東西收拾好了沒?
我說都收拾好了,沒問題,明天就可以走了,陳伯伯那邊我也說清楚了。
陸敘說那就好。
正說着,電話響了,劉編輯的。我接起來,他在電話里對我說,林嵐啊,你那本新書賣得特好,北京都賣瘋啦!你什麼時候回來一趟啊,我幫你組織幾場簽售。
我一聽簽售就頭大,可是還得硬扛着,我說我明兒就回來了,回來後給您打電話。那邊一直說好好好,然後把電話掛了。
說到簽售我真的特頭疼。其實我倒不是怕簽售,有時候看看喜歡自己書的那些年輕人覺得挺開心的,我總是在想那些挺牛b的作家在簽售的時候一副跟太上皇似的表情,肯定內心畸形。我覺得你能寫點東西還不是因為有人喜歡你,你的衣食父母來跟你要個簽名你架子擺得跟皇帝似的,是不是暈嚴重了?所以我每次出去都挺和藹的,還時不時地跟編輯撒撒小謊然後出去和我的讀者一塊在城市裏四處溜達。可是我有點怕應付記者的那些問題,跟雞似的一直點頭點頭,要在我跟前撒把米,那絕對是只雞。我記得上次有一小姑娘挺有意思的,估計也就十五六歲,不過打扮得比我都成熟,我坐在她旁邊跟她妹妹似的,這讓我覺得特丟人。見面會一開始就是主辦方要那個小姑娘講點兒她怎麼走上道路的,那小姑娘講得是排山倒海,講自己從小是單親的孩子,長大了也很叛逆,比較個性,後來在朋友和社會的感化下開始找尋自己的理想和愛情。一通話講得特溜。還聲情並茂的。有個遲到的估計是孩子***進來了,我看到她聽得特感動,還說了句「這失足小青年的報告做得真好啊。」我差點兒直接趴嘉賓台上。後來有個記者來問問題,那記者看了看我倆,然後開場白隨便對那個小姑娘說了句,嗯,小姐,我發現您特別深沉。結果那女孩子想也沒想,吧唧丟一句過去,得了哥哥,您別罵我,我知道我傻。我看那記者都快哭出來了,我在旁邊聽了也是一動都不敢動,跟那兒裝蒙娜麗莎。
我掛了編輯的電話後又給聞婧打了個電話,我特興奮地告兒她我要回來了,跟胡漢三一個口氣。聞婧也挺激動的,沖我說,林嵐,你丫快點兒回來,我想死你了。回來後我領你見我的男朋友!
我一聽就覺得天旋地轉,我有點遲疑地看看旁邊一言不發地走着的陸敘,覺得這個世界又要開始鬧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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