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重器 第二百二十七、八章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三堂會審
蕭野芹一頭霧水，眼看着洛伊爾公司拿下了IBM1%的股份，按照胡文海的計劃，下一步就是以這1%的股份貸款3億美元。
3億美元的貸款，要在9月之前完成全部工作，這涉及到多少複雜的工作？要不是胡文海幾次三番證明了自己經商方面的天才，蕭野芹真不敢同意他借這麼多錢。畢竟從她的角度來說，老胡家的錢恐怕十輩子都已經花不完，而且中國人萬事求穩，借錢做生意未免太過冒險。
然後胡文海有自己的計劃，1985年是個重要的年份，要在1988年之前儘量夯實基礎，抓緊時間去日本撈廣場協定後的紅利是不可或缺的……
可是現在，他的一次「愚蠢」行動，終結了她和胡文海的美國之行。
「我說小秦，這是怎麼回事啊？」蕭野芹到現在還有點迷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通知她到機場坐飛機，準備立刻回國。
「這個麼……」
秦凱有點哭笑不得的看了胡文海一眼，搖搖頭道：「阿姨，有問題你就自己問胡總吧。具體怎麼回事，回國之後組織上會有個說法的。」
「這臭小子闖禍了？」蕭野芹小心翼翼。
秦凱想了想，有點猶豫不決：「這個，大概算是為國爭光吧。」
「那咋還突然要回國了呢？」
「胡總他不是一般人！」秦凱嘆了口氣：「這次這光爭的有點大。」
蕭野芹帶着不知是喜是悲的心情，一屁股坐到了胡文海的身邊，上下打量着他：「說吧，你又幹嘛了？」
「我也——沒幹啥。」胡文海撇過頭，瞪大眼睛往飛機窗外看。
「你說不說？」蕭野芹開始露胳膊挽袖子，自己這個兒子本事大了，看來得重新確立一下自己的權威才行。
「我……」
胡總想了想，乾脆眼睛一閉、頭一昂，斬釘截鐵：「打死我也不說！」
「哦，那就是打不死就說唄！」
……
胡文海邊走邊揉着腰上的肉。這女人不管多大歲數，掐人的本事好像從來不會忘記。
嘶——
胡總走的快了點，好像抻到了哪塊已經青紫的皮膚，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
好在咱們胡總雖然不是余則成。可也不能是蒲志高啊！咱是有骨氣的，最終還是抗住了蕭野芹的種種酷刑，楞是沒招！
不過，當他看到特殊通道里冷清等待的幾個人，當即就有些走不動道了。
「呵呵。黃秘書，你怎麼還抽出時間來給我接機，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胡文海強笑着，伸出手去和站在旁邊的黃秘書握住了手。
「黃秘書，有話好好說，組織上怎麼出份我都行，趕快帶我走！」胡文海壓低了聲音，湊在黃秘書耳邊緊張的輕聲說道。
黃秘書握了握手，然後將自己的手掌從胡文海「依依不捨」的手裏抽了出來：「這可不行，首長都知道你的事情了。特別囑咐我說『小胡同志又賺了一大筆錢，對國家有功啊！之前是組織上忽略了你的個人生活，年輕人總單身在外國不容易，這次回來要讓他多陪陪家人』。這可是領導的指示，我就是送人過來的，接下來，胡總就好好陪陪家人吧。」
「黃秘書，黃哥，黃——」
胡文海眼巴巴的看着黃秘書打了個招呼，然後轉身消失在了接機通道的出口處。
「呸、呸！」
胡總轉過頭。一雙大眼睛瞪的像牛一樣的胡解放，搓着手正咬牙切齒的打過來：「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啊！闖出這麼大禍來！」
「爺爺，救命啊！胡解放你敢毆打董事長！」
「呸。你就是國家主席……不，你就是渤海省的省長，我也照樣打你！」
「爹，文海剛回來，胡解放這是幹啥呢。」自己兒子說到底是自己能打，看別人打總歸是心疼。
親娘蕭野芹有點緊張。站到了胡世武身邊，試探的問道：「你給勸勸，別讓胡解放把文海打壞了。」
「麼事，麼事。」
胡世武刺啦一聲劃了顆火柴，點了根大前門，這些年他可是難得抽煙：「這個文海啊，可是長大了！就讓解放打這最後一次吧。」
「爹，文海他，到底犯了什麼事？」蕭野芹滿腹納悶。
「你不知道？」胡世武老爺子詫異。
「臭小子守口如瓶，我怎麼收拾他都不說。」蕭野芹想了想：「可見這次闖禍不小，這還是第一次能抗住我的審訊的。」
胡世武吐出口煙，笑的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媳婦啊，文海長大了，我當太爺爺了啊！」
「啊？」
「啊什麼啊，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啪的一聲，林千軍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將手上的文件薄扔到了桌子上，身後跟了一串人走了進來。
「你也別緊張，照實說就行。」黃秘書坐在他的對面，顯然組織上對胡文海還是保護的，安排過來「三堂會審」的很多都是熟人。
「說什麼？」胡文海小心翼翼。
「從頭說，就從你怎麼和尤利婭接觸開始說起。」
胡文海苦笑，知道自己出了這種事情，交代清楚是躲不掉的。他於是點頭，從第一次見到尤利婭開始說起，將他和尤利婭接觸的整個過程都說了出來。
「ATF計劃是什麼？」
一個穿着軍裝的軍官，突然出聲打斷了胡文海的陳述。
「ATF？」胡文海心思電閃而過，面上不露聲色：「這是美國人自己公佈的啊，英語下一代先進戰術戰鬥機計劃的縮寫。」
「美國人自己公佈的？」在場眾人無不面面相覷，詫異道：「你是從什麼渠道了解到的這個計劃？」
「格魯門公司的宣傳資料上。」
「這不可能。」
「這有什麼好奇怪？」胡文海一臉懵懂：「美國人肯定有下一代戰鬥機的研發計劃吧？叫做先進戰術戰鬥機這個名字很合理，如果我是美國國防部長，肯定會選這個名字。美國人起名一向是喜歡自吹自擂，聽說他們的馬扎名字就叫做『高機動多用途輕型單兵低姿體位維持系統臀部支撐單元』。」
「噗——」
林千軍沒忍住，當場笑了出來。雖然只是一聲，然後立刻憋了回去，但看他漲紅的臉。顯然不是那麼容易。
「這麼說，這個情報是你自己亂編的？」
胡文海瞪大眼睛，委屈的說道：「當然不是了！」
「哦，那是怎麼回事？」
胡文海收起笑臉。正色道：「美國人的戰鬥機發展方向脈絡一脈相承，通過對公開資料的收集，顯然就能摸到他們未來下一代戰鬥機的思路。」
「你說說看，你都是怎麼摸到的？」在場不少人，顯然都感起興趣來。
「美國人二代機不好用。高空高速被防空導彈打下來的例子太多了。飛機再快，快不過用火箭發動機的導彈。所以美國人的三代機想法很明確，低空突防，超視距打擊和機動性能並重，受到戰鬥機黑手黨的能量運動理論影響很大。渦噴到渦扇發動機的轉變，就是這一思想的體現。除此之外，電傳飛控、靜不穩定和翼身融合這些技術的應用，也意味着靜不穩定戰鬥機將會成為三代機的主流。」
「隨着電子技術的發展，最重要的是戰鬥機之間的對決不再是兩個騎士的較量，而是兩個體系之間的碰撞。預警機、地面雷達、數據支持。甚至是衛星支持，未來的空戰戰場將會大大超過二代機的航程。」
「順着這個思路走下去，我們再回頭看美軍現階段披露的整個C3I系統建設的指標，在很多數據里都能看到他們下一代戰鬥機的影子。」
胡文海對這些內容幾乎張口就來，四代機設計思路在這個年代或許是千金難買的秘密，但是放到三十年後，早就成了軍迷的基本常識。四代機的設計思路，每一種設計要求是如何提出的，有哪些優點，對其他戰鬥機構成哪些優勢。如何發揮體系威力……
這些東西，就好像考完試對答案。考場裏的時候抓耳撓腮，但是出來一看正確答案，都恨不得給自己兩下。然後想起課堂上老師的吶喊。
同學們哪，這是一道送分題啊！
……
胡文海先是就美軍C3i系統的很多特點介紹了一遍，明確點出了幾個配合四代機部署的例子，最後總結道。
「首先是最重要的特點，三代機的低空突防在組網雷達面前效果有限，所以下一代戰鬥機必然追求雷達隱身突防。雷達隱身根據《物理衍射理論中的邊緣波行為》這篇論文裏的理論。導致戰鬥機必然是靜不穩定的，所以需要強大的電傳飛控和先進的航電系統。隱身機之間的對抗，隱身機對三代機如果發生對抗，肯定都是發生在較近距離，所以超機動性也是必不可少。再加上美軍全球佈防的特點，快速部署的需求，結合航空發動機的發展脈絡，美軍下一代戰鬥機有很大可能會是超音速巡航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動力研究院
「胡總你啊！」
林千軍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真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胡文海這個事情說大也大，說小也小。這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倒也不奇怪，反正你胡總又不是國家幹部，黨紀組織規定都管不到。
可你招惹誰不好，偏偏就和KGB這種組織扯上關係幹嘛呢？
「三堂會審」結束，眾人帶着或笑、或懷疑、或擔心的表情，調查組就地解散，參加調查的各方代表各回各家。至於後續對胡文海的調查結果，那就是各單位自行處理的業務了。總的來說，胡文海的情況簡單，事實清楚，也不存在泄密的情況，這次調查多數還是屬於走程序。
說到底，不過就是小胡同志被KGB大姐姐給「睡」了而已。
這個責任也不在他，他在被「睡」的時候，國家不是還沒來得及給他科普一些保密知識，並且保衛體系也不健全麼。
至於說這次的「獨走」事件。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你也就不是國家幹部，否則出了這種事情，一輩子別想再出國，到西部哪個窮鄉僻壤做一輩子黨史辦科員去吧！」
胡文海嘿嘿傻笑。除了這樣也沒別的表情可用了。
說到底，這次的調查就是個雷聲大雨點小的過場。胡文海從黃秘書轉達的那句話，就知道上面雖然也是惱火他的「胡鬧」，但並不覺得是什麼大事。
就像林千軍說的，他畢竟不是國家幹部。也沒有泄露什麼國家機密。面對KGB的拉攏也沒有動搖，板子真是打不到他的身上。
不過這個事情畢竟有些犯忌諱，小懲大誡是免不了的。
「最近這段時間你就別想出國了，老實在國內呆着吧。」林千軍搖頭：「KGB究竟知道多少事情，這次的行動究竟是怎麼回事，等調查結果出來再看上面的意見決定。」
「啊？」胡文海傻眼，連忙說道：「這可不行，我還有不少事情沒做。IBM股份貸款，水鋰電的談判，後續還要去一次日本……」
「你有什麼要求可以和組織上說。也不是什麼事情都需要你親自去做的，組織上還是有可以做事的人才。」林千軍嘿然笑道：「你這個大資本家，這次折騰的可是不小。IBM的股份，少說值三億美金。你這隨隨便便兩個月，比一個大型央企一年的利潤都高了。組織上出人給你辦事，你隨便出點工資就行了。」
「我的事情可不是什麼人都行的！」胡文海嚇了一跳，自己這點小身板，哪有那麼大的家業給當官的大爺折騰，連忙說道：「官僚和榆木腦袋可不行，關係要轉到新科來。這麼大的事情。來了以後就要在我新科干一輩子的！」
「呵呵，放心。」林千軍點頭：「國家沒有插手新科的意思，當然是要尊重你的要求。」
胡文海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緊接着，林千軍又說了一個消息。讓他驚喜的瞪大了眼睛。說實話，這個消息，甚至比他聽說自己又賺了三億美元還讓人高興。
「第一批十二架F-14戰鬥機格魯門已經開始交付了，這也是國家急着找你回來的一個原因。」
「哦，F-14要服役了？」胡文海聽聞，簡直興高采烈。笑得合不攏嘴。
F-14入華，這是他重生以來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眼看着就要有了切實的成果，如何讓他不興奮？
僅此一件事情，就已經不辜負他重生一場了。
「還沒那麼快，雖然有兩架美國人的二手F-14培訓，但第一批連隊最快也要年底才能形成戰鬥力。」
「編號呢？中國雄貓的編號是什麼？」胡文海的樣子，就像一個聽到偶像要到自己家鄉來開演唱會的狂熱粉絲。
「空軍編號是J-15，中文名熊貓。」
「雄貓？」
林千軍用手比了個圓圈在眼睛邊上：「國寶！」
「哦！」
胡文海心滿意足。
從F-14，哦，不對，現在要叫J-15熊貓了。從這個名字上，就能看的出來，國家對它的重視。熊貓是什麼？那可是國寶！
用國寶的名字命名一款戰鬥機，這什麼待遇？
「那國產化的情況怎麼樣了？」胡文海有些焦急的問道。
「經過半年時間的研究，組織上已經決定開始推進熊貓國產化的進程。」林千軍邊走邊說：「項目牽頭的是屠基達屠老，研發單位是新組建的熊貓國產化項目組，人員從全國各地調派。至於更具體的情況——」
林千軍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頭看向胡文海：「我、組織上，都想知道胡總你在這個事情上，打算深入到什麼程度？」
「國產化離不開胡總你的支持，尤其是資金上的。咱們國家還窮，三代機的研發就是一個吞金獸，所有人都沒有經驗。我和國產化項目組的其他同志，都很希望胡總你能加入進來。不僅是提供資金，而是加入到這項工作中來。」
「我？」
胡文海不敢相信：「我的身份怎麼解決？能參加這種絕密的計劃？再說，未來幾年我很可能會經常出國的，這不符合要求吧？」
「規矩都是人定的嘛。」林千軍不以為意的笑笑。
「說實話。我覺得你在軍事工程上很有天賦。你看今天你總結的美軍下一代戰鬥機，說的就挺像那麼回事嘛。如果我是KGB，說不定也都要信了。」
「在項目組掛個職，對我們的工作提出一些建議。這就是組織上對你的最大期望了。」
「這個讓我想想吧。」胡文海有些猶豫，感興趣是一回事，但真的要加入進去，到時候限制肯定會很大。不說給自己添麻煩，對熊貓國產化未必是件好事。
「不過既然國產化已經啟動了。那我上次說的事情怎麼樣了？發動機的問題，國家打算怎麼解決？我提議的給熊貓換裝TF41發動機的計劃……」
「這個方案格魯門還在研究，就算同意，那也是下一批戰鬥機才會配備了。」
「那熊貓發動機國產化呢？斯貝計劃能不能重新啟動？」
「這個國家還在研究，F-14原裝的TF30發動機，國內經過了解也不太滿意。」林千軍嘆了口氣：「不過TF41發動機在性能上雖然和TF30相差不大，但美國人卻不太可能向我們提供這個技術。至於說要不要仿製TF41發動機，項目組還在考慮。」
「還考慮什麼啊？」胡文海目瞪口呆，突然想起來國內航空發動機研發的一個「槽蛋」特點，那就是發動機項目是依附於飛機研發項目的。
美國人也好。蘇聯人也好，英國人也好，航空發動機的研發都是獨立於飛機項目的。
一般來說，都是先有發動機，然後在發動機的基礎上量體裁衣來設計飛機。
但國內偏偏把這個事情反過來了，發動機項目依附於飛機項目，飛機項目下馬發動機同樣跟着下馬。到八十年代，科學倒春寒大砍軍工項目的時候，幾個戰鬥機研發計劃都被砍掉了，飛豹的停止研發直接後果就是最可惜的斯貝項目也因此暫停。
於是1979年就已經高空試車的斯貝。到90年代才重新跟着飛豹的重新啟動撿起來。可那個時候，斯貝這款老邁的發動機，早就跟不上國防形勢的需要了。
想到這裏，胡文海突然眼前一亮：「加入項目組的事情咱們另說。不過我當初的承諾還是有效的。只要有我看中的項目，研發資金我來出。民用專利歸我，軍用專利歸國家。這樣，如果格魯門的後續熊貓型號上還是TF30的話，我看可以讓他們把發動機的位置空出來，我們自己從羅羅採購安裝。至於說TF41國產化的問題。組織上如果能滿足我的要求，這錢我掏了！」
看着胡文海拍着胸脯斬釘截鐵的樣子，林千軍張了張嘴，最後不可置信的說道：「胡總，你知道咱們國家的發動機水平嗎？要搞TF41，那是個無底洞啊。」
「那是你們不會搞。」胡文海嘿嘿笑道：「在我手裏，這就是個聚寶盆！」
林千軍搖頭：「你可別以為你的那點錢夠用，我們項目組研究過，TF41的技術要求非常高，以咱們國家的工業底子，扔進去幾十億都不奇怪。」
「沒有三兩三，哪敢上梁山？」
胡文海毫不在乎，仍然問道：「國家給我支持，我就敢立軍令狀！」
「這事兒我做不了主。」林千軍接着搖頭，都快變成撥浪鼓了。
「你先說說，你都要什麼支持？」
「就一點。」胡文海伸出一根手指。
「把國內航空發動機的研發人才都交給新科動力研究院，尤其是二吳。吳大觀吳老，還有吳衷華吳老。」
「新科動力研究院？」林千軍納悶：「你們新科公司有這個單位麼，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嗯。」
胡文海用力的點了點頭：「剛成立的，你還是第二個知道的人。」
「誰是第一個？」
胡文海指了指自己：「我自己。」(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