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靈秀原本以為自己能拖延到日落,讓她把想要交代的都完完整整交代好,盡了最後她身為薛家人該盡的責任,也就真真正正能沒有牽掛的離開了。可方才身不由己的耗損了太多陰氣,最多勉強能再撐一盞茶的時間。
「這位姑娘對我恩重如山,她的恩情我是沒有辦法報答了,日後你對她定要如同對我這般的恭敬。她所求的,只要你力所能及,定要盡全力去幫她。」
薛懷讓道是。
「去取紙筆來吧。」
薛靈秀寫下鍛煉兩儀劍的方法,長生並非有意去偷看,可這眼睛非要盯着紙,她也沒法控制。好在她這記性與姜曲的正好相反,是過目就忘的,倒也不必擔心她會泄露半字。筆如龍蛇遊走於紙上,薛靈秀寫到後面已是為了求快字跡有些潦草。
只等落筆寫完最後一個字,心中大石終於能放下,便消散了。長生頓時就手腳無力,癱軟如爛泥,最後還是司馬鹿鳴把她背回房的。薛懷讓讓下人去做了一盅千年人參百合枸杞燉老鴨給她。
弗恃說這是復脈固脫,大補元氣的好東西,讓她一滴不剩。她卻不喝。千年人參,聽就覺得珍貴。「我多吃幾桶飯就行了。」
弗恃道,「你以為你手腳無力是餓肚子造成的麼,你就是吃一百桶飯都不如喝這一口湯好得快。」
長生喃道,「我以前也被上身過,不似這樣的。」
「你以前被附身多久,這次被附身多久。」要不是她身體底子好養得壯實,這樣連着幾日被鬼上身可不是鬧着玩的,手腳發軟算輕了,最怕是要大病一場。「養幾日多曬太陽就好了。」弗恃交代道。
薛懷讓聽下人說她不願喝,竟是要親自到病榻前服侍藥膳。薛靈秀說的話,就最後那幾句,似是要讓他把長生當長輩孝順奉養,長生沒當真,但薛懷讓卻是當真了的,牢記在心。
薛懷讓喚她,「姑奶奶。」
長生不想占這便宜,何況聽薛懷這樣稱呼她,也很奇怪。「薛當家,靈秀她走了,你還是叫我長生吧。」
「是,姑奶奶。」
……
她白日昏沉乏力睡了整整一個下午,夜裏就沒有睡意了。長生瞪着大眼望着黑壓壓的房頂。房門打開了,她瞧見是司馬鹿鳴,「師……」司馬鹿鳴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去拿了她的包袱,背起她往後門去。
弗恃早就在後門等着了,曹鼎天送的馬車沒了,薛懷又讓送了他們另一輛,更舒服更寬敞更好的,自然這是他孝敬他姑奶奶的。「姑奶奶。」薛懷讓喊,他身後的老僕提着燈籠,對着長生也是畢恭畢敬模樣。
長生再一次道,「你還是叫我長生吧。」他們是平輩,薛懷讓的年紀估計還長她幾歲。
薛懷讓還是那句回應,「是,姑奶奶。」
她渾身乏力,聽到薛懷讓怎麼都改不了口的稱呼頓時又覺得更為嚴重了些了,直接趴在司馬鹿鳴背上,「師父,我們這是要幹什麼?」
「自然是趁着月黑風高夜逃跑了。」弗恃遞給薛懷讓一個鐵盒子,「上回借了薛當家的兵器,這是我們說好的心意。」
薛懷讓推拒道,「這個我不會收了。」之前他們師徒幾人不過是府中的客人,借用他的東西還毀了他一間客房,給他補償也是理所當然。但現在長生於薛家有恩,這就不能拿了。
弗恃也不想給的,那時是迫不得已。既然薛懷讓不願收,他倒也不會假惺惺作態跟他推來推去,假意是拗不過才收回。弗恃把鐵盒子塞進包袱里扔馬車裏頭了。
長生關心道,「薛當家你們什麼時候走?」
「家中有個老僕年老後神智就不太清楚了,這些日子他總是偷了庫房裏的硃砂,跑到前院去摁手印,總要先找到他。然後等明日送走了客人,我們才能走。安定下來後,定會送信到玉虛給姑奶奶報平安。」
姜曲說的血手印原來是這麼來的,她長生以為真是鬧鬼跟靈秀有關呢。司馬鹿鳴把長生送上馬車,馬車裏寬敞,小猴子便是興奮的在裏頭來回跳。
薛懷讓又是想的周全,讓人收拾了些藥材衣物還有銀兩贈給長生。長生搖頭,「這些我不能要。」無功不受祿。
「這是我的心意,還請姑奶奶收下。」
薛懷讓知她定會拒絕,就把東西都給弗恃,弗恃倒也厚臉皮代徒兒收下。長生確實需要上好的藥材進補,薛家大方,給的人參靈芝藥效不知要比外頭一般的藥材鋪賣的好多少倍。
弗恃道,「師父最近也體弱,也要好好補一補。」他讓司馬鹿鳴快趕馬開溜。
長生左顧右盼,不見姜曲他們,「師父,余師兄憐玉師兄他們還沒來。」
弗恃還以為能溜得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姜曲早是料到他們會偷跑,黃雀在後。特意提醒憐玉不要睡,守株待兔,果真半夜是有動靜。「是啊,師叔,我們還沒出來呢,你怎麼也不等等我們。」
弗恃罵道,「你們這兩個臭小子,掌門讓你們來送東西,任務完了,自當要回玉虛復命。」
姜曲道,「入門第一日,師父便是教導同門之間要守望相助,長生現在體弱我要跟在她身邊照顧。而且我心中對師叔又是尊敬崇拜,師叔眼睛不好,我是一定要不遺餘力和長生他們一塊,找齊這醫治眼睛的藥,等治好師叔的眼再回去。」
憐玉附和道,「對,我想說的就是這話,師弟代我說了,師叔你就讓我們跟着吧。」他們已是自行打包好包袱了的,不等弗恃同意,倒是要造反了,沒大沒小的要擠上馬車。
弗恃橫手攔着不許他們上來,威脅道,「你們不回玉虛,就不怕你們師父責罰。」
「這點就不必師叔操心了。」憐玉笑道,「要是師父知道我們是為了師叔才不回去的,他定是不會責怪我們的。」
姜曲唱起雙簧,「師叔,你就讓我們跟着吧。一路上不僅能幫你搬行李,還能任由你使喚,捶背揉肩一手包辦。你要是不帶着我們,就怕我們這張嘴管不好,要是回去把余師兄吵醒了就不好了。」
姜曲笑着,沒想到身後卻是響起余箏漣低沉的聲音了,「是麼,兩位師弟打算什麼時候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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