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孩子從來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兒。
怕對孩子不好,那醫生的手按壓上她腹部的時候,林微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制止了醫生的動作,「別……別按,我……我自己來……」
說着,便按照之前醫生的指示,呼氣、吸氣、用力。
那醫生見狀,便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繼續指揮着她生產。
可能是第一個孩子已經出來,第二個沒用多長時間,在五點二十五分的時候順利降生。
「五點二十五分,第二個,男孩兒。」
說着的時候,醫生照樣在孩子屁股上拍了一下,聽到孩子中氣十足的哭聲,忍不住笑道,「還是很快的嘛,第二個都已經出來了。再使使勁兒,咱們爭取十分鐘內把這個小的生出來。」
旁邊助產的把孩子收拾乾淨,稱重,帶上身份卡,「2.5千克,五斤,孩子健康。」
林微耳朵里聽着,腦子裏一怔,急急問道:「那……老大呢?」
她們剛才沒有說老大健康不健康……
「都很健康,而且白淨。修眉長目,應當是照着你們的優點長的。」那醫生抬頭看了林微眉眼一會兒,笑道,「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接生三胞胎,別忘了給我們也送個紅雞蛋,沾沾喜氣兒!」
說起來,雙胞胎她倒是接生過好幾次了。
「來來來,先使勁兒,把老三生出來,咱們再好好聊。」
等會兒生產完,還要在產房裏呆一兩個小時左右,觀察一下母子健康情況。
林微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使勁兒,就聽見一道深情又干啞的聲音從外面無阻礙地傳進來,「微微!我回來了!」
聲音很熟悉。
林微怔了怔,以為自己疼得連耳朵都出了問題,扯扯嘴角,稍後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擰着眉,開始積蓄下一波力氣。
他怎麼可能那麼巧,出現在她生產的這一天……
到是馮念,聽的清楚,她臉上一喜,跟林微說道,「微微!是唐慎!唐慎回來了!」
回來了?
唐慎?
林微笑笑,汗濕的頭髮蜿蜒在臉頰上,又輕又淡地吐出一個字,「哦。」
其實現在,他出不出現都無所謂了。
她沒什麼別的力氣去計較,去埋怨,只想着最後這個孩子能夠順利生下來。
感受到產道推擠的力量,林微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再次用力。
******
產房外,唐慎紅着眼睛,緊緊攥着拳頭,瞪着產房裏面,突然有點兒腳軟。
他,聽不到產房裏的聲音……
「你要不要進去看看你媳婦兒?」
馮老爺子看着出現在醫院的孫子,問道。
「行嗎?」唐慎霍地看向外公,眼窩深陷,聲音又干又啞,忐忑道,「我,我沒洗澡,會不會有細菌……」
天熱,一路趕回來,身上的汗味兒,他自己都能夠聞得見。
而手術室,一般都是無菌環境。
他這樣進去,會不會對微微和孩子造成影響,他不太確定。
唐慎喉結動了動,聲音里的害怕滿溢而出,近乎哽咽般,艱難開口問道,「外公,為什麼……裏面沒有聲音……」
馮老爺子一頓,「剛才喊了幾聲……」
這話一出,唐慎險些掉下淚來,紅了鼻頭,「我想進去,外公給我找一件無菌服吧……」
微微她——
產房外如何,馮念不知道,只是見林微神色冷漠,便也沒敢開口說第二次。
醫生皺眉,「專心!」
怎麼好像有點兒不對?
「嗯。」
林微汗涔涔地應了一聲,隨着醫生的指揮,開始有規律的使勁兒。
「等等。」
醫生皺眉,對林微道,「孩子胎位不正,得調整一下胎位。你心裏有個準備。」
說着,便伸手進去。
林微驀地瞪大眼睛。
那醫生的手在肚子裏攪來攪去……
「醫……醫生,你……」
醫生笑笑,「在摸孩子的腳,很快。」
她話音落地,那醫生的手便出來了,全程應該不超過一分鐘。
林微愣了楞,「是在給……孩子……」
話還沒說完,疼痛再次開始。
「唔!」
眉頭驟然擰起,林微覺得自己的臉都要扭曲的不成樣子了。
然後還沒等醫生說用力,便見一個穿着無菌服的進來,跟醫生說了幾句話。
等人走後,醫生問林微,「你丈夫在外面等着,你想不想讓他進來?」
一般人也就算了,馮老爺子這麼個人物在,怎麼也要給面子的。
只是,她覺得還是要徵求一下孕婦的意見。
「不要!」
林微想都沒想,拒絕的斬釘截鐵。
拒絕過後,咬緊牙關,望着醫生道,「可以……用力……了麼?」
生完這個,她就解脫了。
「行,我知道了。」說着,看了馮念一眼,「你過去說一聲吧。」
這邊兒要生也快了。
醫生:「來,用力!看見頭了!」
林微:「……」
這句話,在生產期間,她聽過不知道多少遍,現在都不知道她說的是真還是假了。
「真看見頭了。」
那醫生感覺到林微的情緒變化,差點笑場,「我雖然騙了你不少次,但這次是真的……」
說完,笑了一聲。
好吧,這句話她也說了不下兩三遍了。
「趕緊生,生完之後,呆一兩個小時觀察觀察,剛好趕上飯點兒。讓你婆婆給你準備點兒……咳咳,清淡的……」
她本來想說準備點兒好吃的,想到產婦清淡的月子餐,她選擇改個詞兒。
旁邊的助產士,也跟着笑,「主任,你這話轉的太生硬了。」
「使勁兒!使勁兒!集中精力!」醫生沒管助產士的調侃,對林微說道,「你就快解放了,想想能睡個囫圇覺,想想不用再腿抽筋,想想月子之後可以到處轉轉,去吃點兒好吃的,是不是很開心?」
生前兩個之前,產婦痛得厲害,情緒還不太穩定,醫生有心想說幾句逗趣的話,也只能憋着。
這會兒兩個已經順利生出來,還剩下的老三胎位也調整好了,產婦的情緒也穩定下來,醫生便有了玩笑的心思。
林微差點被逗笑,只是下一波疼痛來的挺是時候,她只能收了笑,拼命使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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