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莊稼人來說,正月初六就算是新年過去了,那意味着又要忙碌起來了。
而林澤似乎對自家的金銀花地抱以極大地希望,初六那天已經把鋤頭鏟子之類的東西整理好,就等着初七一大早就去地里勞動。
初七一大早吃完飯,林廣連就帶着一家人去了那塊藥田。
林廣連看了看地形,手指往南邊一指說道。「好了,沿着藥田往南邊開挖。」
南邊剛好有一條小溪,以後澆灌藥田也方便,而且地勢相對比較平整。
林澤像是打了雞血似的,林廣連話音一落,他就埋頭苦幹,有種一天把活兒幹完的感覺。林悅然看他那架勢,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哥哥這是覺得內疚,想要補償大家吧。
正月里天還是比較冷的,天黑的也快。這麼忙忙碌碌幾天,就到了中秋節。鄉下的中秋節並沒有後世那麼豐富,沒有煙花,沒有戲台子,有的只是孩子用紅紙黏在一起的手工燈籠,還有大家三五成群地在月光下閒聊。
因為第二天林澤就要去學校,所以吃完這頓團圓飯,程曼就開始幫林澤張羅要帶的東西。見林澤東西都收拾的好好的,程曼問道:「阿澤,想想還有什麼要帶的?」
林澤想了想,才說道:「媽,沒什麼要帶的了。」
「哥,醃的小辣椒你要不要帶?」見大家說來說去,還沒說到自己想說的地方,林果看着林澤,笑嘻嘻地問道。
醃的小辣椒可是全家都喜歡吃的,哥哥竟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都給忘了!
「啊!」林澤拍拍額頭,恍然大悟一般叫道,「要帶!肯定要帶!果兒,要不是你說,我都要忘記了這回事兒了。」
「哥,還有一樣東西呢!」林悅然也不說具體是什麼東西,笑看着他提醒道。
「還有?」
「對。」
「醬?」
「不是。」
……
見林澤實在猜不出來,林悅然才看了林廣連一眼,慢慢說道:「哥,爺爺給你做的跌打損傷藥你沒帶。」
林廣連二十多歲就開始行醫,如今幾十年過去,望聞問切不說,那製藥的本領卻是練出來了。就拿林志遠的傷來說,除了林悅然的功勞,林廣連在其中起到的作用那是不用說的。
「你們軍校訓練量肯定會增加,一不注意扭傷啥的就不用說了。你自己注意一些,別傷着自己。要是有同學傷到了,你也把這個藥給別人用用。看病爺爺雖然不如那些京都的醫界泰斗,可是這個跌打損傷藥還是不錯的。」林廣連笑笑說道。
這個跌打損傷藥,他可是自豪的很。說起這個,十里八鄉哪個不知道這個藥!
「嗯,爺你放心。我會注意的。」林澤正色說道。
「明天你爸去送你,悅然跟着去,正好去看看書店裏有沒有醫藥種植方面的書。」林廣連看看擺鐘的時間,趕緊說道,「好了,都快十一點了,你們趕緊去休息,明兒都得早起。」
林悅然和林澤走在一起,林悅然看了看林澤,咬咬牙說道,「哥,你回去之後,記得給果兒買一些輔導書寄回來。我的話,就不用了。」
「悅然,你不要怕花錢。哥雖然供不起你上學,可是買一些輔導資料還不成問題。」大不了到時候省省,總能過得去的。
「不是的。哥,我其實不想上大學。」見林澤一臉震驚,林悅然笑笑,「哥,你別急,先聽我說。我不想上大學不是因為家裏的經濟問題,而是我確實不想上。我喜歡種點東西,養點什麼,再跟爺爺學學中醫,這是我想要的。」
「家裏的金銀花都種上了,若是預料不錯,今年會有一個好的收成。說不定咱家還會成為全村最富裕的呢。」
「你真這樣想?」林澤看着林悅然,嚴肅問道。
「是。哥哥,我自小就知道我要什麼,你就不用為我惋惜什麼了。」
「爸媽知道嗎?」
林悅然眨眨眼睛,「我還沒告訴他們。所以,哥哥,你要保密哦。」
「我先不跟爸媽說,但是你要答應我,在金銀花採摘之前,你要好好想想這件事兒。我不想你止步高中。」林澤認真說道。
妹妹學習成績是比他要好的,自己能上這麼好的大學,妹妹一定要比自己上的大學還要好才對。
「好。那哥你回去之後,給我買點種植養殖方面的書吧?」林悅然說出自己的決定,心裏輕鬆了不少,笑眯眯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好。那醫書呢?」
「醫書先不急。不是還有爺爺嗎?他教我的,就夠我學一陣子的了。到時候真有需要,你再給我買。」
「好。」林澤沉默了一下,「你趕緊睡覺吧,明兒得早起。」
「誒,我這就去。」林悅然揮揮手,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一夜無眠。
天還沒亮,林家的廚房已經忙活起來。陳曼把餃子給他們三個盛出來,招呼道:「一會兒路上會冷,這餃子你們趕緊趁熱吃。」
林廣連則把架子車綁在驢子的車上,剛一弄好,三個人就走了出來。
「爸,你們趕緊睡吧。這天太冷,別凍着了。」林志遠接過林廣連手中的繩子,見林澤和林悅然都坐好了,催促道。
「爺,你趕緊再睡一會兒。媽,果兒,你們也趕緊回屋去。」林澤鼻子有些酸,聲音有些暗啞地催促。
看着三人走遠了,林廣連才說道:「都回去吧。」神情明顯有些低落。
這個時候,天還是黑的。林志遠趕着驢車,讓兩個孩子再睡一會兒。只是因為離家的情緒,誰也睡不着。林悅然和林澤就閒聊着,林志遠偶爾也插上幾句話。
天蒙蒙亮的時候,三人到了鎮上。這個時候第一班車還沒有開始,三人也只好等着。不多久,車站的人越來越多,前來送別的人也越來越多。
外出務工的人佔了絕大多數,林悅然看着他們略一有些憧憬的眼神,整個人都有些心酸,每個人的起步不同,所得到的結果也不同,希望他們不要被生活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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