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內尚有赤鳳軍鎮壓還算是平靜,但是城外那蒙古大軍卻是開始焦躁不安。
自昨日時候,袁曄就始終遵守着主公的命令,一直監視着蒙古大軍的動向。而在近日,他自遠處瞧着那了無生息的營帳,卻感到有些好奇。畢竟按照時間,在早晨的時候,對方應當開始生火造飯,以免餓壞了肚子。
但是現在都日上三竿了,對方卻始終沒有動靜,這一點讓袁曄甚是奇怪。
旁邊一位士兵戳了戳他,問道:「喂,那裏怎麼沒動靜?」
「不清楚,我們去看看?」袁曄張口說道,自當日他從蒙古大軍麾下生還之後,因為在太原保衛戰之中英勇表現,所以被提升為小隊長,手下也帶着好幾個人。
聽到這話,其餘人頓時愣住,起了疑惑:「但是那可是蒙古大軍,若是貿然靠近會不會死?」
「不過是一幫蠻夷,有啥好怕的?」袁曄有些不耐,抬起手就是幾個腦瓜蹦,而為了助長一下自己的威風,他有舉了舉手中的銃槍,喝道:「而且俺可是剛剛被授予了這銃槍,就算對方十幾個人一起衝過來,俺也不怕。再不濟,我下令讓其他人在後面用虎蹲炮給你們壯威行不?」
「既然如此,那咱們這就過去?」
且見那烏黑髮亮的銃槍,一行人心中安定下來。
他們具是見到過這銃槍厲害,只可惜這銃槍產量太少,整個赤鳳軍之內一個三十人小隊之中,也就只有被賦予官職的隊長、副隊長,還有那些教導士才正式裝備銃槍,其餘人則是使用繳獲過來的板甲、長槍、弓箭之類的冷兵器以為護身,這就是目前赤鳳軍內部的狀況。
一個標準的作戰小隊,裝備有十條銃槍、三具虎蹲炮,再加上其他長槍、板甲、盾牌還有弓箭,構成了赤鳳軍整個軍隊的核心基礎。
而這樣的一個小隊,完全能夠在正面戰場,硬撼一支百人的蒙古騎兵小隊。
確定好基本戰術形式,立時就有三個漢子手持盾牌、身披堅甲,緩步朝着遠處的一個蒙古軍營走去。空氣有些凝滯,他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群狼盯着一樣,努力的壓制住心頭的恐懼,他們只有扣緊身前的盾牌,以免被突然出現的襲擊給弄死。
很快的,三人就踏入了蒙古軍營的防守範圍之內。
「還沒動靜?」
袁曄頓時愣住,心中更覺困惑。
想像當中的襲擊並不存在,這蒙古人究竟在想着什麼?
不遠處,那三個漢子亦是愣在原地,他們害怕在這個時候敵人會出現,早已經將那盾牌豎在身前,只是除卻了風吹之聲,遠處的帳營還是沒有動靜。被這奇怪場景一通折磨,他們感覺無比困惑,當機對着身後的袁曄一陣比劃,那是在尋求下一步應該怎麼辦。袁曄也是回答起來,讓這群傢伙繼續前進。
這三人眼見蒙古沒有反應,膽子也大了起來,立刻就朝着蒙古軍帳繼續靠近。
很快的,他們就來到了營寨之外,只是這一看立刻就呆住了,只是因為在這營寨之內,於每一個軍帳之間竟然沒有任何人走動,簡直就像是這裏面的人突然消失了一樣。
見到幾人神色古怪,袁曄立刻走上前,他一瞧見這奇怪場景,也整個呆住了:「怎麼回事,居然真的消失了?」看着旁邊的帳篷,他立刻走上前將帷布一掀,然而其中除卻了一些被丟棄的東西之外,並無任何的人類痕跡。
神色一凜,袁曄當機下令:「立刻給我搜查所有的軍營。」
於是乎,所有人的士兵全部走進來,將那一個個蒙古包給掀開,然而其中除卻了那些被吃剩的骨頭和破碎的瓷器碗碟外,就沒有任何的痕跡了。
也就是說,這個軍營被徹底拋棄了。
袁曄感覺奇怪,立刻將這件事情啟稟自己的主公。
「撤退了?」
聽到消息,蕭鳳也是倍感困惑。
在這關鍵時候,蒙古大軍若是撤退,她自然是欣喜無比,只是若是這撤退乃是史天澤玩弄的把戲,那就要小心謹慎,以免被對方窺出自己的缺陷,進而導致極其慘烈後果發生。
「沒錯。我和屬下搜索了附近好幾個軍營,都發現裏面的士兵已經撤退了。而且那篝火之內的溫度還沒有完全下降,應當是昨天就撤退了。」袁曄立時將自己所收集到的所有情報都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既然如此,那對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蕭鳳細細琢磨起來,卻是看向了參謀部趙志、楊輝等人,這個時候若要猜測對方的動靜,那就需要群情策力了。
趙志立時回道:「依我看,應該是因為對方也支撐不住了。」
「這又該如何說來?」蕭鳳眼珠子一動,立刻就盯着趙志。
「很簡單。我軍目前正在被旱災所困擾,田中顆粒不收,就憑現在手中的糧食能否支撐到秋季都屬於奇蹟。既然如此,那麼對方應當和我們一樣,也是受到這高溫的影響,被逼無奈之下才撤軍的。」被蕭鳳這麼一看,趙志亦是張口解釋道:「當然也不排除對方的目的在於製造陷阱,好讓我們掉入其中。
「雖是如此,但是若是對方當真撤退,那麼緩解我們赤鳳軍的壓力也是一個好消息。」楊輝在一邊補充道。
見到兩人對答如流,蕭鳳稍稍放心下來:「即使如此,那你們覺得應當如何處理?」
為了將這參謀部在赤鳳軍推廣開來,她可是着實廢了不少功夫,不僅僅將最有可能造成威脅的張世傑、王允德兩人調走,而且還將所有英傑全都集中起來,並且日日夜夜進行各類的戰局推理的同時,還兼具對小隊如何應對蒙古騎兵的作戰戰術的編寫,銃槍還有虎蹲炮以及克虜炮的應用方式,乃至於士兵應該如何操練等等,全都被歸入參謀部之內,並且交給這些年輕人執行。
而就目前的狀況來說,這一制度可以說很成功。
「雖然對方開始撤退,但是我等也不能就此放心。應該謹守堡壘,以防對方趁機偷襲。那史天澤數次設計,貫會使詐,須得防着對方。」
「而且對方也許會藉此機會迷惑我等,所以我覺得應該派遣騎兵,針對附近進行對大規模搜索,好確保對方並沒有攻城的意願。」
趙志和楊輝齊齊說道,當機就讓蕭鳳安心下來,只是一邊卻有一人張口說道:「但是對方如果真的是撤退了呢?我們是不是應該趁機進攻?畢竟,這可是我們打破對方封鎖的絕好機會,如果就此放棄還不知道會什麼時候再有機會。」
此人喚作仇烈,乃是這太原城之中一位豪富之子,因為其家族於太原保衛戰之中被蒙古殺絕,故此為了復仇而加入赤鳳軍。蕭鳳也正是為了安撫城中的一重豪紳,故此將此人安排在參謀院之中,好能夠吸引更多的人才加入她赤鳳軍之中。
「若是這樣,那自然應當乘勝追擊。畢竟那史天澤尚未剷除,若是他什麼時候捲土重來,那可就糟糕了。」楊輝立時回道:「赫和尚拔都一事殷鑑不遠,若是不一口氣將這廝擊敗,則我赤鳳軍永無寧日。」
他在之前一直都在張世傑、王允德兩人身邊,輔助兩人奪取汾州還有平陽府,因為赫和尚拔都都被徹底殲滅,所以那些遺留下來的將領也沒多做抵抗,就順勢投降了,相較來說後續的整編工作反而更為繁瑣,故此未曾參與過戰況慘烈的太原保護戰。
趙志卻搖搖頭,透着幾分遲疑:「不行!那史天澤向來狡猾,他縱然是撤退也斷然不會任憑我等攻擊,定然會再沿途之下遍佈陷阱,就等着我們進攻。而且我們赤鳳軍兵力薄弱,若是因此空門大開,讓對方窺出我等空虛,則我軍定然會陷入萬劫不復之中。」
自那太原保護戰之後,他就知曉自己所面對的敵人並非常人,就連自家主公都有殞命危險,甚至前任總參謀長李志等人也因此犧牲,他實在是不敢小覷那多年宿將,以免陰溝裏翻船,徹底葬送赤鳳軍的未來。
兩人這一番爭執,當機讓眾人開始爭論,究竟應不應該追擊,整個大堂也充滿嘈雜聲音,至於這兩人更是在早已經從座位之上站起來,彼此互相爭執着,唾沫星子亂飛,就差朝着對方吐痰了。
蕭鳳在一邊聽着,瞧見不遠處那仇烈一副失神模樣,立時問道:「既然如此,那你的意見如何?」
「我?」
這仇烈頓時愣住,眼中還帶着幾分驚恐。
「沒錯,就是你。」蕭鳳頜首:「既然這是你提出的,那你也應當提出自己的見解,不是嗎?」舉起旁邊的茶杯,她潤了潤唇舌,又對着趙志、楊輝兩人吩咐道:「而且你們兩人這般爭執也沒給盡頭,不如且坐下來好好的喝杯茶吧。」
趙志、楊輝立刻坐下,沒好氣的喝着眼前剛剛沏好的茶水。
「依我看,那史天澤既然為威震天下的名將,那麼他縱然是後撤,也定然會布下諸多手段,以防自己被別人攻擊。所以我覺得我們應當謹守太原城,不應繼續進攻。」被蕭鳳盯住,仇烈更是緊張不已,說話時候都顯得結巴。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就傳達我的命令,喝令全軍謹守堡壘不得放鬆。還有,趙志楊輝,你們兩人率領第一旅第三團出擊,記住了一旦遭遇攻擊立刻撤退,不得和對方進行鏖戰,務必給我將對方的情況摸清楚。知道了嗎?」蕭鳳且看眾人全都安靜下來,當機就說出了自己的命令。
「我明白了!」
雖是充滿不滿,但是既然是主公的命令,趙志、楊輝兩人只好退了下去,準備調兵遣將開始安排接下來的事情。
而在確定接下來的方針之後,其餘人也各自散去,開始負責自己的事情。
蕭鳳正要離開,目光撇過那稍微有些孤僻的仇烈,立刻將其叫住:「對了,剛才你為何會如此緊張?」
「在下只是第一次見到主公,所以有些膽怯,以至於無法控制住身體。」這仇烈身形又是一抖,旋即就低下聲回答起來。
蕭鳳雙目透着幾分審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傢伙:「是這樣嗎?」
於參謀部之中,絕大多數都是自起事時候就跟着她出來的,可以說是知根知底,完全是值得信任,唯有眼前之人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非老人一樣的存在,而蕭鳳若非是軍中人才實在不夠,根本就不願意讓類似於仇烈這樣的人加入進來。
「沒,沒錯。」
仇烈唯唯諾諾,繼續回道,似乎是因為蕭鳳的氣場太過強大,他甚至害怕的彎下了腰,不敢看蕭鳳。
蕭鳳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隨後就邁開步伐準備回到自己的臥室。且看着這一幕,那仇烈也稍微緩了一口氣,正準備踏出腳步的時候,自後面那熟悉的聲音又是響起。
「既然如此,那你告訴我,為何你之前會有殺氣?」
整個人呆愣在原地,仇烈眼中透着幾分愕然,隨後他低聲說道:「是因為父親!我父親,被那些闖入城中的韃子給殺了,所以我要為他報仇。」言及父親,他五指攥緊,指甲立時嵌入肌肉之內,幾滴鮮血濺落在地,透着不祥的嫣紅。
「父親?」
「沒錯!」
聽到這話,蕭鳳立刻瞭然,嘆聲氣說道:「唉。沒想到你也是一個苦心人。只是你可莫要沉浸於復仇之中,以至於遺忘了自己的身份。畢竟你除了是你父親的孩子外,還是赤鳳軍的參謀,可不要被仇恨心迷惑了自己的雙眼。」
「主公良言,在下定然謹記於心。」
轉過身,仇烈的腰依舊是垂下來,讓人看不清楚他面目的模樣,只是那一滴滴淚珠卻濺落在地上,唯有話音依舊是頗為尋常,並未因此受到多少影響。
且看着這一幕,蕭鳳哀嘆一聲:「既然如此,那你就此撤下去吧。」
聽到這話,仇烈立刻轉身離開,步履匆匆、似乎還未從之前的悲傷之中走出。對於他這種情況,蕭鳳也沒有辦法,畢竟在她赤鳳軍之內,似這般的存在不在少數,若是僅僅就因為對方的身份還有偶然露出的殺氣而以為對方便是間諜,那就未免太過荒謬了。
「沒想到我也開始疑神疑鬼了,這是疑心病犯了嗎?」
蕭鳳搖搖頭,忽然感覺自己甚是疲倦,大抵是因為之前太過緊張的原因,她總是不自覺的懷疑四周圍是不是就潛藏着敵人,這種行徑甚至令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神經過敏了,居然會對屬下產生這種聯想。
回道閨閣之中,蕭鳳只想要好好休息一樣,緩解自己的疲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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