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此刻正在籌劃着推動軍制改革,但是對於凌飛而言,眼下卻陷入了困境之中。
自蘇瀾因為青雲幫一事而被關押起來之後,整個國黨可謂是一蹶不振,而且那王軒更是鼓動其手下議員,針對國黨展開了一系列的行動。
為了應付王軒的挑釁,凌飛不得不費盡心思、百般周全,方才勉強保住了幾個核心成員,維持着國黨基本的架構。
但是王軒卻不肯罷休,又是發起了新一輪的進攻。
「想必大家都知曉,最近剛剛發生的大興紡織廠屠殺案,廠長一家十三口,全都命喪那李魁之手,可謂是血腥無比。但是你們可知曉,為何那李魁會做出這種事情來?要知道犯下這種事情,是不可能逃出生天的。」
看着那講台之上侃侃而談的王軒,凌飛雙眉促緊,卻是在沉思着對方的目的。
此刻的王軒神情激昂,自口中也不斷的吐出自己內心的想法,而他那充斥着鮮血的眼球,還有時常揮動的手臂,都讓人感到無比的振奮,以為眼前之人便是真正的聖人。
「而根據我所了解的情況,其原因乃是因為他的姐姐,因為那紡織廠的壓榨而累死了。沒錯,不是被搶劫、也不是被毆打,更不是姦殺,純粹就是因為紡織廠的工作太過繁重,活生生的累死了。」
聲情並茂的話語,在配合那分發下來的文字,也讓議事堂之中的議員們為之震驚,以為那紡織廠變成了人間煉獄一般。
「凌飛!這王軒,究竟是什麼意思?」一個身形肥碩、體型高大的議員捅了一下眼前的凌飛,低聲問道。
「王財,你且安靜一下,莫要打擾他的發言。」
凌飛搖搖頭,低聲回道:「至於這王軒究竟在搞什麼鬼,我暫時不清楚,還是先靜靜的看着再說吧。」
他對眼前這一幕也是弄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自然也只有好好的看着,以避免錯過了什麼關鍵的地方。
「正是因此,我覺得應該要保護好這些織女,讓她們免受這些紡織廠的壓榨。大家說對不對?」
王財聽到這裏,臉上瞬間變得蒼白,低聲罵道:「這混蛋,究竟打算做什麼?」
完全是出於本能,他卻開始感到害怕,甚至覺得眼前的王軒變得面目可憎了起來。
「沒錯!」
然而,齊聲的呼喊聲,卻淹沒了王財的埋怨聲。
「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頒佈一條紡織廠織女保護法案,保護好這些織女,讓她們不至於遭受到那些工廠長的戕害。大家說,對不對?」
「對!」
聽到這話,王財蹭的一聲,也不顧及是否違背了議事堂議事規則,直接站了出來,朝着王軒便是喝道:「王軒,你說什麼?告訴我,你說的這個什麼紡織廠工人保護法案,究竟是什麼意思?」
見到凌飛縮着腦袋,他更是感到着急,又是拍了拍凌飛的肩膀,訴道:「凌先生,你怎麼不說話啊?莫要忘了,你可是國黨黨魁,又怎麼能置之不理?」
然而凌飛卻始終沉默,任由王財如何折騰,也絕不站出來。
「哼!」
王軒眼睛一撇,掃過了王財之後,嘴角立時露出一絲嘲諷來:「我的意思,你難道聽不清楚嗎?自然是關於應該如何保護那些織女的,要不然她們又該遭到多少的壓榨?還是說,你打算讓讓她們就這樣,永無天日始終留在紡織廠裏面嗎?而且,我相信對於這件事情,主公也會同意吧。」
「主……主公?」
聽到這熟悉而又陌生的詞兒,王財立刻被嚇住了。
對於那位殺神,這裏的每一個議員,就沒有不害怕的。
王軒闔首回道:「沒錯,就是主公。我相信,主公之所以創辦紡織廠,乃是為了讓那些女子能夠有一個謀生的機會,而不是給你們這群工廠主當做奴隸壓榨的,對嗎?」
話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威脅,王財自然也被嚇了一跳,口中也強辯道:「王軒,你這是什麼意思?莫要以為搬出主公,我就害怕了。」雖是如此,但提及蕭鳳的時候,身子還是在顫抖着。
他這一出本來就是事出突然,其他人也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過了一會兒之後,卻也紛紛醒轉過來了。
這裏的議員全都知曉,眼前這個人叫做王財的議員乃是以為富豪,在他的名下開設有好幾個紡織廠,每年都會給他貢獻出足足上百萬貫的家財,可謂是長安城之中首屈一指的富商。
若是那紡織工人保護法案被推動的話,那他就得付出高昂的代價去整治名下產業,自然不願意這種法案被推動。
「哼!就你這種滿身銅臭味的傢伙也能進入議事堂?也不知曉主公究竟是在想什麼,竟然讓你也成了議員。」
沒等王軒反駁,謝進直接諷刺道。
李騫也是訴道:「而且你難道忘了嗎?這裏乃是議事堂,非是你那工廠,能夠讓你隨意發泄。還是說,你想被直接趕出去嗎?」
「沒錯。就你這樣子,還是早點滾出去算了,也免得丟人現眼。」
其餘人也是一起鼓動了起來,很顯然他們也對這王財頗為不滿,所以才一起擠兌了起來。
見到眾人鬧騰起來,蕭景茂連忙訴道:「列為肅靜,莫要吵鬧。」復又瞪了王財一眼,喝道:「還有。你藐視議事堂,打斷他人發言,需得記過一次。若是超過三次,莫要怪我無情了。」
被眾人這麼一擠兌,王財這才發覺自己不對之處,整個人木木的站在原地,也不知曉應該怎麼辦。
「王財,莫要說了,還是等會去再說吧。」
見到王財這才反應過來,凌飛只好站起來,向着眾人道歉之後,又是重新坐了下來。
王軒看着凌飛離開,嘴角也頗為得意的翹起來:「看來這一次,算是大獲全勝了。」以他眼光來看,周圍的議員全都是面有讚許,很顯然他這一次的法案不會有任何的阻礙,自然會被推行下去。
這一次,可以說是民黨又一次的大獲全勝。
而國黨眾人自議事堂離開之後,一個個也是鬱悶不堪、面有愁容。
凌飛見眾人心情鬱悶,便提出了帶眾人去酒樓一敘,一來疏解一下心情,二來也藉此商討對策,以免繼續這般被動下去。
當然,那王財喝了幾杯酒之後,便開始吐槽了起來:「唉。那王軒也忒可惡了,居然提出了什麼紡織廠工人保護法案,這算什麼事啊!主公也是的,竟然也不阻止他,就讓他強行推動了這個法案來。」
「這不是為了防止下一次屠殺案的發生嗎?而且你那紡織廠工作強度太過強大,若是也這樣下去,少不得也鬧出事情來。」凌飛勸道。
王財面露惱怒,反駁道:「這能一樣?你可知曉,若是這法案被推動的話,我一年至少得投入二十萬貫,可不是兩百、兩千貫啊!這樣的話,你讓我怎麼掙錢?」
作為一個資本家,王財向來對自己的財產相當看中,如今對方打算以這個方案徹底打壓自己,他又豈能罷休?
「沒錯。而且我聽說那傢伙,竟然還打算弄出了什麼土地稅來,每年都要依照所擁有的土地繳納一定的稅金。這不是明擺着搶錢嗎?」方仲也是張口罵道。
他雖非紡織廠廠長,但是卻負責將這些紡織廠紡織出來的布匹販賣出去,依照現在這法案,很明顯那紡織廠出來的布匹價格會上升,自己若是繼續維持先前的價格,很明顯會虧本。
這種影響下,也讓方仲有些坐臥不安,想要推翻這個法案。
王財心有餘悸,也是罵道:「我看這傢伙,明顯就是衝着咱們來的。」
「沒錯。要不然為何縷縷出台這些政策,不就是為了限制咱們嗎?」秦明也是應和着一起罵着王軒。
見到兩人這一番痛罵,其餘議員也是異口同聲,紛紛叫罵了開來,而且也越來越難聽,讓人以為這些人是否就是那些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議員們!
其他人雖是罵聲連連,但是凌飛雙眉越發緊蹙起來。
等到眾人好容易停下來之後,他方才開口:「你們在這裏罵人,有意思嗎?難不成靠着謾罵,就能夠讓那傢伙停止進攻嗎?」
「那難道就這樣放棄嗎?那廝都準備和咱們動刀子了,咱們還和他客氣什麼?依我看,這廝根本就是不懷好意。」秦明罵了開來,以前他為了招攬生意,可沒少和競爭對手爭鬥,所以養成了這火爆的脾氣。
「哼!」
凌飛輕哼一聲,卻是問道:「雖然是不懷好意,但是他說的那些可是事實?」
相較於眼前兩人,凌飛卻更在意王軒所闡述的內容,也是因為這背後的原因,才讓這紡織廠織女保護法案就此誕生。
「這個,不過是意外罷了。」王財面色一愣,強辯了起來。
「只是意外?」凌飛雙眼微眯,死死的盯着王財。
對於紡織廠的事情,他可並非是一無所知,自然知曉眼前這些人究竟是什麼貨色,一天十二小時不過尋常,就連休息都沒有時間,而且那工作環境也是相當惡劣,為了能夠繅絲,織女甚至得空手伸入滾燙的熱水之中,將那被泡軟的絲線撈出來。
那些積年的織女,都有着一雙潰爛的雙手,也是這個原因。
王財側過頭來,眼中閃爍不定,口氣也不復之前那般強硬:「也許不是。」
「什麼叫也許?」
凌飛卻不肯罷休,又是逼問道:「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別人就當真不知曉嗎?不過是別人害怕得罪主公,方才不和你計較罷了。但若是讓主公知曉了,你以為你還能繼續留在這裏?」
說到這紡織廠,也是當初蕭鳳一力推動的,一方面是為了提高女子的社會地位,一方面也是為了給她們一個生存的機會。
若求政治獨立,唯有先求經濟獨立。
關於這一點,蕭鳳自然也相當清楚。
王財面色赤紅,不由得低下頭來:「這個……,應該……,也許……」
他卻是不太肯定,畢竟自己也不過是仗着政策而得利的,而且誰都清楚蕭鳳素來無情,若是被其發現了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自然不可能得到保護,很有可能會被直接關入監牢之中,以此慰藉成城中百姓。
殺富濟貧,向來如此。
「所以你還是先慶幸吧,那大興紡織廠屠殺案,沒有發生在你的廠子裏面。不過依照你那樣子,只怕也不可能繼續下去了。」凌飛訴道。
對於這些議員,他實在是頭疼無比,因為並非是所有的議員都和他一樣,純粹是抱着對國家大事的關心而進入的,更多的則是類似於蘇瀾、王財、秦明這些為了各自的經濟利益而加入其中的。
為了得到這些人的幫助和支持,凌飛即使是自己內心牴觸,但是也只能強迫着自己留在這裏,和他們商議着接下來的事情。
王財雙目圓睜,喝道:「你是說要我接受那紡織廠工人保護法案嗎?」當聽到這法案被頒佈的消息的時候,王財可着實反駁了一下,只是他勢力單薄,自然也無法和王軒等人對抗,直到現在也耿耿於懷。
「沒錯。這法案已經被承認了,自然應該照着辦。」凌飛闔首回道。
王財一臉詫異,直接叫嚷了起來:「照辦?這不可能!」
「那你想要等着被主公知曉,然後滿門抄家嗎?」凌飛張口罵道。
王財有些遲疑的回道:「這個,主公應該不會吧。畢竟我那些紡織廠,可是養活了上萬名織女,而且每年提供的賦稅都有數十萬貫,她應該不會這樣做吧。不然的話,政府的錢,從哪裏出?」
也是仗着自己乃是賦稅大戶,王財以前的時候才會如此囂張。
凌飛搖了搖頭,反問道:「不會?你覺得可能嗎?莫要忘了,主公可是就連楊承龍都沒放過,照樣被貶低三級,直接從知州重新開始了。你和楊承龍比,能達到多少程度?」
被這一說,王財不免低下頭來,依舊頗為不甘的說道:「可是,就不能扳倒這個法案嗎?」
「不可能。」凌飛搖搖頭,回道:「你也知曉,主公雖然對議事堂之中的事情不怎麼插手,但是卻一直以來都相當關注。要不然,當初那彈劾案會被否決?她這一次並未插手,自然也是贊成的。更何況,她也是女性!」
一句女性,徹底擊潰了王財心中的防線。
王財低下頭來,無奈道:「好吧,那就按照你說的去做吧。」
一想到即將花出去的數十萬貫錢,王財就感到肉疼,但是為了保命,這些必須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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