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混蛋,竟然真的是這幫人搞的鬼!」
遙遙見着幾人交談,蕭月銀牙咬住嘴唇,指甲陷入血肉,沁出了鮮血。
一夜醒來,城市易手!
她千思百想,總是弄不清楚究竟因為什麼原因。就算對方攻城,也會有什麼異動,而且自己也向來機警,在城門之上安排有哨探。然而等到那李守賢帶着大軍過來時候,這些哨探卻毫無作用,儼然成了擺設。
如今蕭月見到王權表現,方才明白原來這一切全都是這位搞的鬼!
蕭星卻暗自惱火,灼灼黑眸看着那得意洋洋地王權,亦是心頭暗恨:「千算萬算!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就在我眼皮底下做出這等事情來。早知道,當初就應該直接滅了這廝。」想及此處,她對自己也是暗惱的很,心中總是念念不忘。
若是當初,她及時發現此人異象,又無錯小說豈會變成今日樣子?
蕭月輕輕搖了搖頭,嘆道:「如今說來,已然是於事無補。」
「那不如現在飛鴿傳書,讓師尊前來應付?」蕭星問道。
「此事重大,自然需要立刻稟告姐姐,免得讓她無法掌握這裏的狀況。」目光落在一里之外的潞州城,蕭月雙眸微微皺起思索了片刻,緊接着就說了自己的計劃:「然而若是讓這些人輕易奪了潞州城,卻未免顯得我們毫無手段。既然如此,那就來一次狠的。讓這群傢伙見識見識,我們赤鳳軍的決意!」
冷冽話音,縱使在這已經開始萬物萌發的勃勃春日之下,也透着沁入骨髓的冰冷。
……………………
潞州城中,一行人戰戰兢兢,望着自城門之中魚貫而入的鐵騎。
高大的戰馬、血腥的兵刃、猙獰的騎兵,這一切都讓人再次憶起昔日裏被一度支配的噩夢。毫無尊嚴、沒有憐憫、誠惶誠恐,那是他們在被韃子佔據這裏之後就不曾斷絕的噩夢,從沒有一刻時間停止,只是因為那寒冽的刀芒而短暫停歇,藏入了心中的憤怒就似火山之中的岩漿,總有一天會徹底爆發出來。
兵過如犁、匪過如耙!
亂世之中,豈有區別?
對生命的渴望還有死亡的渴求,塑造了這些百姓們神經而又脆弱的思想,對一切的軍隊以及流民都先天存在着排斥,哪怕那軍隊乃是由自己的親人組織的,也一樣的會產生懷疑,甚至會因為某些奇特的東西而被點燃,乃至於爆發出來。
之前蕭氏兩姐妹被排斥,也正是因此!
女子,終究存在着莫大的隔閡。
然而這一刻,他們卻紛紛噤聲,絲毫聲音也不敢發出。以至於這諾大的街道之上,混無半分的聲音,除卻了那正在走來的官軍!
「嘩啦嘩啦」,這是甲冑和兵器撞擊的聲音!
「嗒嗒嗒嗒」,這是戰馬踢踏着地板的聲音!
每一次的撞擊都像是雷霆炸裂,每一次的踩踏都像是地震爆發,一次又一次連綿不絕,好像那天災就發生在眼前一樣,嚇得每一個人都縮住了身軀,不敢有絲毫的動彈,就連那被嚇得要哭泣的小娃娃,也被死死地捏着嘴巴,絲毫聲音都發不出來。
只是在旁邊狹窄巷道之內,卻藏着數位漢子。
其中一人望着隊列之中的張弘范,立刻就兇狠起來:「大郎?那個人不就是下令摧毀我們村莊的傢伙嗎?」。
「真的是他!」王允德頓時驚訝,不由得將手撫摸着肩膀上一個傷疤,那隱隱多疼的疤痕,就是昔日裏張弘范領兵滅了他們村莊時候所留下來的。
「那我們現在就殺了他?」
旁邊當即有人慾要將身後所負弩弓取出,截殺此人。以他們的箭術,在這裏發起偷襲的話,應當能夠擊殺此人。只是王允德卻揚手一揮,止住了眾人行動,隨後說道:「等等!若是在這裏攻擊,縱然將對方殺了,也會殃及周遭百姓。更何況此刻對方人多勢眾,縱然殺了對方,只怕我們也未必能夠活下去。我們先等一等,看看情況再說!」
話音落定,他帶着自家的一眾兄弟,躡手躡腳潛入了別處。
在這個時候,貿然行動總是充滿着危機的。
……………………
「話說回來,你有沒有聽到外面有什麼聲音?」
舉起手中一瓶裝滿劍南春的小瓶朝着口中灌了一口,張世傑忽的笑了一下,衝着眼前始終瞪着自己的馬雲冬說道。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他也沒曾整理自己的頭髮,任由齊肩長發散落開來遮住了臉龐的愁容,身上穿着的青色長袍也有些污漬,很明顯有段時間未曾清洗,整個人透着一股頹廢感。
馬雲冬一臉困惑,連連打着哈切,問:「什麼聲音?」
自當初在蒙古軍帳之中「抓」住這人之後,他就被分派出來,始終盯着這人,以免對方會採取什麼不軌的行為。
只是張世傑也不知道受到了什麼刺激,終日裏只是飲酒作樂,就算是偶然沒錢了,他也可以憑藉着那優秀的武功還有一手出色的書法弄到幾貫銅錢,然後繼續飲酒作樂。昨日裏,張世傑就在這「醉香樓」之中徹夜宿醉,以至於知道今天中午方才醒來,連帶着讓他也一臉困頓,只想要睡覺。
「沒什麼,只不過你不覺得我們似乎被遺忘了嗎?」。搖着手中酒瓶,張世傑噙着笑意說道。
「遺忘?」馬雲冬搖了搖頭,旋即充滿驕傲昂首挺胸回道:「不!要知道主公可是賜予我性命,她是不可能忘掉我的。」目光中烈烈火焰,分明就是對自家主公極度信任的崇敬。
自當日,他被救下並且解放之後,就將蕭鳳當作了自己一生的信仰。
「算了,我說了你也不明白。不過,沒想到居然在這裏嗅見了對方討厭的氣味,這個可真是讓人頭疼啊。」張世傑猛地將手中小瓶朝着旁邊丟去,神色頓時冷了下來,卻將目光望着窗外。
應着話,那窗戶頓時打開,露出外面的場景。
兩人自窗戶眺望出去,正好見到自大街上穿行過去的蒙古騎兵還有忽睹都、李守賢、張弘范等人。
被這場景一驚,馬雲冬當即愕然,暗道:「他們是……」
「正如你所想的,他們是敵人!」連連嘆氣,張世傑嘴角噙着一絲嘲諷。
這嘲諷不知道是針對蕭鳳,又或者是針對自己,居然讓對方直接闖入了自己的城市之內,這般事情也夠驚人的。
「可是他們……」
馬雲冬當即憤怒,張開口剛要詢問。
然而張世傑卻似早已經知曉一樣,朗聲接口道:「為什麼出現在這裏嗎?依我看,應當是你們的那位首領中了對方調虎離山之計,暫時被困住在了某地,以至於被對方趁機自別處迂迴插入了這裏來了。」微微抬起頭,且看着黑沉沉的屋頂,他又低下頭滿是酸澀的說:「『淨火焚世,驅逐韃靼』?這話說着好聽,但是我可不認為能夠實現!」目光暗淡,卻不知道究竟在想着什麼。
他畢竟曾經在蒙古軍中混過,自然知曉這些蒙古軍隊以及依附其的勢力究竟有多麼龐大!
就憑不到一千的兵馬,還有寥寥幾位武者,也想要做這改天換地的事情,而且還只是一個女子,這般事情當真是荒天下之大計。
然而馬雲冬卻安奈不住,猛地自座椅之上站起來,隨手將靠在牆壁上的戰刀取過來,就要走出這裏。
「你要做什麼?」張世傑感覺奇怪,張口問道。
「擊退他們。」
低沉話音緩緩傳出,隱隱中透着幾分悲意。
張世傑嘴角苦澀越發凝重,問道:「就憑你一人怎麼擊退他們?」
「所以我們就比西眼睜睜的看着對方闖入這城中,破壞這裏的一切嗎?」。猛地抬頭,馬雲冬啞着聲音吼道,眼角之處早被淚水潤濕,兩道淚痕出現在臉頰之上。
「別忘了。你只是一個普通人。」聲音帶着顫抖,張世傑企圖勸解眼前的傢伙,然而就連他說出這些話來,都感覺有些酸意,濃濃的憤怒甚至絲毫未曾掩飾:「就連你的那些首領都未曾戰勝對方,僅憑你一個,如何能敵?」
「或許正如你說的,我聽不懂!」
馬雲冬停住腳步,聲音低沉着讓人壓抑,然而那話語之中卻透着執着,執着的猶如泰山,無論是什麼東西都無法改變他的心思:「但是我知道,如果不去做,那就永遠都不知道會不會成功。而且我這條命是主公救下來的,現在也是時候歸還了。反正腦袋掉了,也就是一個碗口大小的傷疤!」
聲音陡然高亢起來,卻帶着昂揚,目光之中分明充斥着希望。
「不去做,就永遠不知道會不會成功嗎?」。
念叨了一下,張世傑有些茫然的目光漸漸聚了起來,且看着那稍顯瘦削的身影又問:「但是你要知道,如果死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那又如何?反正我只需要知曉,我做到了就可以了。」馬雲冬回道:「至於先生。我知道先生大才,然而若是什麼都不做,豈不是可惜了?」
濃濃愁意頓時消散,張世傑當即站起身子,微微笑道:「那好!我就試一試,看看這事究竟能不能成?」幾許陽光撒落臥室之中,卻令他精神面貌煥發一新,混似換了一個人一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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