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閃爍,輝光灑滿大地。
李常看着周圍那壁立千仞的懸崖,不驚感嘆:「那一場暴雨果然厲害,沒想到居然真的在這裏製造了泥石流,將這個河道給攔住了。而且看這樣子,這裏所蓄積起來的水,只怕不少啊。」
「當然。不過你認為這些水,能夠將整個榆社城給淹沒嗎?」趙志問道。
在兩人身後,正有十數位參謀在兩人的指揮下開始工作,他們將手中攜帶者的長繩拉出,開始測量這個泥石堆的長度、寬度以及高度,好為之後的計劃提供足夠的數據支持。
不遠處,也有大約百人身穿鐵甲、手持長弓護住眾人,以免他們被四周圍突然出現的諸如豺狼虎豹又或者是韃子之類的敵人襲擊,好確保眾人的安全。
「就算不夠,還有那場暴雨啊。」怔怔望着這平靜的湖水,李常忽的嘆息一下。
於他目光之中,眼前的這片湖泊寧靜無比,但是兩側具是壁立千仞的高山,這足有千丈之高的高山自然堅挺,足以將整個堰塞湖全都擋住,而在兩側的狹窄山谷之處,早就被因為暴雨而塌方的碎石所堵住,形成了他們目前所待着的的泥石堆。
碎石堆足有十丈高,寬也有三丈有餘,綿延足有百丈之遠,硬生生的將自上流流經下來的河水全數擋住,以至於那些不斷地自山川之中流出的河水聚集起來,形成了一個面積足有數平方公里,深達三丈有餘的堰塞湖。
正在這時,自堰塞湖之中,平靜無比的湖水忽的泛起氣泡,有十數位人自其中冒出頭來。
他們早就將身上衣衫褪去,跳入這堰塞湖之中,想要查看一下裏面的狀況。
「奎山,下面的情況如何?」李常立時走上前來,喝令身後士兵將那乾燥的衣服遞上來,讓幾人穿上。
將身體擦拭乾淨,奎山一臉的恐懼:「很糟糕。這裏的地下水勢太過複雜,我之前甚至遇到了漩渦,甚至差點就被吸過去了。」縱然他乃是一位游泳健將,但是之前在湖底遊歷的經歷,也依舊讓他恐懼無比,不想要再去嘗試一下。
李常立刻問道:「漩渦?」
「沒錯,是漩渦。」點點頭,奎山回道:「光是我就遇到了好幾個。」
若有所思,李常轉過頭,帶着探尋看着趙志,問道:「既然是漩渦的話,那就意味着這裏的下面可能存在着空隙還有裂縫。水從裂縫之中流出,所以才在湖水之下製造出漩渦的。換句話說,咱們腳下的這個泥石堆只怕支撐不了太長的時間。」
「沒錯。而且按照目前這架勢,這泥石堆只怕就在近期內就會崩潰啊。」
踩了一下腳下碎石,趙志目光凝聚起來,在心中開始默默地計算起來腳下的碎石堆何時會崩潰。
李常掉轉頭,卻是笑了起來:「你覺得它會存在多長時間?」
「三天時間?」趙志問道。
李常搖搖頭,然後一臉肯定的說:「我覺得是一天!」
「一天?你覺得會這麼快嗎?」趙志稍微感覺不可思議,蹲了下來將手摁在了那堆積起來的碎石堆之上。
混着泥沙,無數或大或小的碎石擠壓在一起,這是很明顯的泥石流衝擊之後所留下來的痕跡。
而這片碎石堆乃是當初暴雨時候形成的泥石流,其衝擊力相當龐大,所以才會將整個河道給阻塞處,令那些河水難以順着河道,重新納入濁漳河之內。雖然這堆碎石貌似堅硬,但是他那明銳的感官卻可以聽出來其內部正有涓涓細流流出,將泥沙自石頭之上剝離開來,而當充足粘合劑用的泥土若是被沖走,單憑石頭的力量是難以擋住如此龐大的河水的。
這畢竟不是專門製造的水壩,石頭之間並未經過處理,泥土也不具備足夠的黏性將石頭固定住,所以這堆碎石堆是無法和人工製造的水壩一樣,具備相當的承載力可抗壓力。
若是當其承受的壓力達到一定極限之後,它就會瞬間崩潰,其中無法計量、難以勝數的河水便會一涌而上,將沿途之中所有的東西全部衝垮。
連綿暴雨之後,並不代表晴天的到來,而在這片危機四伏的森林之中,還存在着更多的危險。
「你若是不信,我們可以打一個賭。」李常笑了,作為山民出身的他,對整個太行山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雖覺一天之內這個堰塞湖就會崩潰很不可思議,但是趙志卻是來了興致,笑道:「打賭?賭什麼?」
「火銃!我若是贏了,你便將主公賜予你的那柄火銃送給我。我若是贏了,這柄火銃便是屬於你的了。」指了指背後火銃,李常目光之中透着幾分熱切。
作為獎賞幾位參謀制定作戰計劃的獎品,蕭鳳在得到了那些試做品之後,除了給自己留一個之外,其餘的全部送給了參謀部眾人,好讓這些尚且年輕的苗子得到充足的保護,不至於被那些強橫武者給偷襲了。
「火銃嗎?」趙志微微一笑,當即應了下來。
李常亦是得意笑了起來,說:「那好。那我們就在這裏等着,看看它什麼時候會崩潰。」言辭之中,很明顯已經是充滿信心,認為這湖泊的崩潰,就在一日之內。
…………
「你們,快給我跟上。」
看着身後那些懈怠的士兵,扎馬和頓時惱怒起來,揮起皮鞭就是一陣抽動。
被這皮鞭一頓訓斥,那些士兵不禁露出苦惱之色,口中胡亂的叫着「該殺的隊長」、「混蛋」、「好累」之類的埋怨話,然後在看着那一樣神色不耐的隊長,不得不重新提起精神繼續踏着山路,朝着前方前進。
他乃是仲威所率領的前鋒帳下將軍,因為多年戰爭方才得以提拔,成為了一名百戶長,目前正統領麾下士兵巡視周圍的山勢。但是這太行山地形太過複雜,他們作為外地之人,實在是弄不清楚眼前的狀況究竟如何。
沒辦法,在那暴雨之後,山中的很多地方都已經被改變了,他們根本弄不清楚那條道能夠走出去,那條道又是死路!
否則的話,他們一萬兩千大軍,如何會被赤鳳軍以七千兵馬硬生生困在這山林之中?
為了保證整個的大軍的安危,扎馬和自然要敬忠職守,確保整個榆社城的安全。
而在今天,他發現自己每日裏的堅持並非毫無代價,畢竟就在不遠的山石之上,正有人用來攀登而留下來的繩索。
於是,他揮揮手示意幾人回去將消息通知元帥,而自己則是帶着剩餘人抓住這繩索,也是一樣攀登起來,想要去看看那山頂之上,那赤鳳軍如今時候又在做什麼事情!
但是當為首之人剛要爬上來之後,就「砰」的一聲松下繩索,整個人自半空中丟落下來,落入百丈懸崖之中,屍骨無存。
「那群赤妖,果然在策劃着什麼事情。所有人,立刻跟我一起上!」
滿臉驚恐,扎馬和連連高聲呼喝道,隨後感覺手中繩索毫無絲毫着力感覺,身子更是陡然見往下墜去。
這樣子,很明顯上面的人將繩索給切斷了。
沒有了憑藉物,眾位正在攀爬的士兵立刻驚恐起來了,口中連連喝罵着。但是扎馬和卻凌然不懼,且看着周圍的環境,他當即將手一覽正好抓住旁邊一塊凸起石塊,將自己的身體穩住,另一隻手卻將那繩索層層纏繞起來,手臂猛地一提,當即將整個繩索硬生生的拽住,令其無法朝着地面墜落。
得到停滯,上面的士兵這才恢復起來,一個個紛紛朝着下面爬着,想要快速離開這裏。
然而自山頂之上,李常卻探出頭,只是掃了一下就感嘆道:「好傢夥,這人實力果然了得。」
僅憑一人就將整個綴着一二十人的繩索抓住,令其無法掉落,若要做到這樣的力量,雙臂力量少說也得有千斤治理,而這般就算是在同屬於跨過煉體三境,開始在身體之中煉出真元的他們之中,其實力也是遙遙領先的。
蒙古軍隊縱橫天下,自然有其道理!
「只可惜,今天時候註定你要死在這裏。」
將身後火銃取出,李常冷冷的將那槍口瞄準扎馬和,然後扣動扳機。
火光微動,那半懸在空中的扎馬和身體立刻晃了一晃,然後他就像是那被卸了體內空氣的氣球一樣,手上千鈞力道立時消逝,「砰」的一聲跌落在山谷之下,就連那繩索之上的十多人,也是一併失去了牽引力道,摔死在山谷之中。
「又是那群赤妖嗎?」
不遠處,仲威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看着眼前的一切。
得到扎馬和傳來的消息之後,他立刻就帶着麾下兵馬趕往這裏,誰料到剛剛趕來,就看到了這樣的事情。
而在仲威的記憶里,扎馬和是一位相當厲害的勇士,若在戰場之上他那一身力量若是施展出來,百來人都無法靠近,乃是一位馳騁沙場之上的悍將。
而今時候,他卻似那破碎娃娃、斷線風箏一樣,如此簡單的就被擊殺,只留下那破碎不堪的屍骸。
臉上肌肉不住抖動,仲威充滿煞氣的下達了命令:「給我攻擊,不得讓對方逃離這裏。」
身後士兵當即走出,持盾力士擎着盾牌護住中央軍陣,置身之後那些士兵全數將那長弓彎曲,瞄準山崖之上的眾人射去。箭矢攢集如雨,立時壓得李常、趙志以及隨行參謀還有那些護住他們的士兵動彈不得,只能躲在山崖之上避開鋒芒。
…………
「不過是出來查看一下情況,沒想到居然撞到了那群傢伙。真******晦氣。」
低頭啐罵道,奎山齜牙咧嘴擦了一下手臂,將那血絲蹭去,若非身邊的幾位戰士及時搶出將他拽了回來,只怕之前的攻擊就會將其殺死,而不是僅僅將手臂擦出一道血痕來。
李常心中亦是感到惱怒,尤其是想到之前所見到的那位仲威,他更覺緊張:「這裏雖然是太行山,但是距離榆社城也只有十來里的距離。若是對方和我們一樣勤懇的話,自然會發現我們的存在的。不然的話,主公為何要我們率領最為精銳的士兵過來了?不就是為了確保我們的安全嗎!」
如果說他們參謀部算是赤鳳軍精英存在,那麼仲威麾下的將士,就是韃子之中的精英。
能夠如此迅速找到並且將他們圍困在這裏,那仲威顯然也不是尋常貨色,更何況那人一身武藝也是冠絕群雄,若是參謀部任何一人單獨遇見此人之後,都會在一瞬間被其擊殺。
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那接下來咱們怎麼辦?」趙志問道。
雖是他們在赤鳳軍之中軍銜具是一樣,但是根據之前蕭鳳作出的種種指示來看,很顯然在這支探查堰塞湖的小隊之中,是以李常為首的。
李常咬緊嘴唇,左思右想卻始終想不出衝破陣線的方式,畢竟那仲威麾下具是精英,每一個都是箭術達人,乃是那種百步穿楊的有數高手,而且人數多達五百多人,乃是他們這隻小隊四倍有餘,兵力遠在其上。
正面對抗,人數僅有百餘人的參謀部人員,自然不是其對手!
「那傢伙能夠招援軍,我們當然也可以。」目光之中有異色閃過,李常當即說道:「傳我命令,立刻發射信號彈,向主公指出我等所在之地。如今時候,我們只能等到主公的援軍了。不然的話就憑我們的力量,根本無法擊退對方。」
「好,我知道了。」
趙志當即揮手,示意一位士兵將腰間火箭打開。
等到他用火摺子將火箭點燃之後,這火箭立刻冒出漆黑火焰竄入天空,「砰」的一聲炸裂開來,在晴空萬里的天空之中,立刻就有一個黑漆漆的雲霧出現在這裏。
濃煙異常明顯,讓人一見便感覺異常熟悉。
看着那漸漸消散的雲霧,李常在心中默默地祈禱着:「希望主公能夠及時過來。不然的話,我們就有可能全數折在這裏了。」目光之中依舊帶着驚懼以及害怕,他發現自己在面臨死亡時候,終究還是無法和那傳說之中的勇士一樣,坦然自若的面對着死亡。
然而,這世間又豈有真的不懼生死之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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