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正是炎熱的時候,就連迎面吹來的風都像是熱浪一般,灼的人心浮氣躁。馬路上,行人很少,就連車子都沒有幾輛。
在警局門前,一輛自行車為了躲避一輛轎車翻倒在了地上。
「騎車不看路,長眼睛幹嘛的?」一個女人從車上下來,朝自行車主喊道。
扶蘇瞄了一眼被蹭破的胳膊,柳眉輕輕蹙起,瞥了對方一眼,而後將自行車扶了起來。
「真倒霉!」女人頓覺晦氣,冷嗤一聲,轉身朝里走去。
扶蘇微微張了張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轎車司機盯着扶蘇的容顏愣了兩秒。
的確,女人有着一張漂亮的臉蛋,眉如新月、眸若清泉,翹鼻微挺,粉嫩的唇瓣輕輕抿着,似怒非怒,賽雪的肌膚因為高溫的天氣也微微泛紅,眉間的那一點米粒大的硃砂痣在稀薄的劉海下若影若現,微微內扣的齊肩短髮有些偏棕色,湖藍色的 t 恤配上洗的泛白的牛仔短褲,清純卻不失可愛。
扶蘇將自行車推進院內,隨後疾步朝局內跑去。
「秦警官,我妹妹呢?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教育好她,給你們添麻煩了。」扶蘇氣喘吁吁地朝秦揚問道,因為經常來,所以彼此都已經熟悉了。
「在裏面審着呢。這次有些嚴重,恐怕不止拘留幾天那麼簡單了。」秦揚長呼一口氣,微微蹙眉道。
「怎麼會……」扶蘇驚訝中帶着滿滿的擔憂。
「你就是那個小偷的家屬?一副寒酸樣!」錢影微微側身,盯着有些緊張的扶蘇,嗤之以鼻道:「不過,窮歸窮,有胳膊有腿的,什麼不能幹啊?非得去學人家偷東西!」
錢影,剛才那輛轎車的主人,也是一線女星韋婕茵的經紀人。
韋婕茵手挽着包包,從上到下打量了扶蘇一眼,眸中閃過一絲譏諷,隨即一言不發地轉身朝外走去,似乎多說一句話都是在浪費時間。
錢影見狀趕緊跟了出去。
這時,一個小女警匆匆走近,靠在秦警官耳邊說了句話。
「跟我進來吧。」秦警官朝扶蘇吩咐道。
扶蘇疾步跟上,心裏忐忑不安着。
「小蕊!」
扶蕊瞥了一眼進門的扶蘇,耷拉着小腦袋,叫了聲『姐』。
「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扶蘇在妹妹對面坐下,指責的話到了嘴邊,最後卻又咽了回去。
「大不了……就是在牢裏多待些時日唄。這裏面伙食挺好的,我又餓不死。」扶蕊比扶蘇小兩歲,今年 21,模樣俊俏,一頭利落的短髮不可一世的張揚着,仿佛她本人一般。
「扶蕊!」扶蘇十指微微蜷起,眉梢輕輕下壓,怒氣積壓在胸腔處卻不得發。是她有負媽媽所託,沒有將小蕊看管好。
「好了!」扶蕊翻了個白眼,直接站起身:「你也不用管我了,省出我那份來,你也能報個夜校,等你將來成了大攝影師,我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說什麼呢你!我是你姐!我能不管你嗎?」扶蘇瞪着扶蕊,沒好氣地低喊出聲。
「又沒有血緣關係,你不必守着媽媽的遺言……我現在已經長大了,我能對自己做的事情負責。」扶蕊深吸一口氣,直接跟着警察朝拘留室走去。
「扶蕊!」扶蘇嗖的站起身,頓時覺得頭疼不已。
秦警官抬手,拍了拍扶蘇的肩膀,嘆了口氣,像是在安慰。
「秦警官,小蕊這次到底偷了什麼?一定要判刑嗎?」扶蘇回頭,盯着秦揚,眸中充滿着希冀。
「一條價值五萬多的鑽石手鍊,加上她多次犯案,這次恐怕……」秦警官垂眸,語氣頗為沉重。
「那……那得判……多長時間啊?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扶蘇蹙眉,感覺心臟都不能負荷了。
「贓物比較貴重,至少得判三年。現在贓物已經被扶蕊處理了,如果在上庭之前,能將失主的損失如數奉還的話,是可以輕判的。」秦警官回道。
「五萬多?」扶蘇垂眸低喃了句。這對她來說,不是一個小數目,怎麼可能在幾天之內就湊夠呢?
扶蘇離開警局後便回了租房。
「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沙發上窩着一個女孩兒,瞥了一眼扶蘇,隨即又將視線落在了電視屏幕上。
扶蘇換上拖鞋,怏怏然地在女孩兒身旁坐下,心思沉重。
租房是兩室一廳,是扶蘇和她的好友牛曉萌一起租的,雖然房子老舊了些,不過因為便宜,所以她們在這裏住了快兩年了。
「怎麼了?」牛曉萌察覺到了扶蘇的不對勁兒,皺眉問道。
扶蘇盯着電視屏幕沉默了片刻,最後側眸看向好友:「萌萌,你能借給我點兒錢嗎?」
牛曉萌微微一怔,眼睛眨了眨,反應過來後連連點頭:「當然了,要多少?」說着就從包里掏出錢包,將裏面僅有的幾張紅票子遞給了扶蘇。
「給我留一張。」牛曉萌又從對方手中抽了一張回來,嬉笑道:「這可是我全部家當了啊。」
扶蘇從未張口朝她借過錢,這次張嘴,想必一定是遇到急事了。
「謝謝。」扶蘇垂眸,盯着手中的幾張紅票,咬了咬唇瓣。她忘了,萌萌現在是個無業游民,兜里能有幾百塊錢算不錯的了。
「跟我還客氣什麼?」牛曉萌突然坐直身子,抬着小臉,漆黑的眸中充滿了渴望:「等我以後成了大明星,一定要買一個大大的房子,買好多漂亮的衣服,對了……我還要聘請你當我的助理,絕對比你現在的工資只高不低。」
扶蘇盯着牛曉萌但笑不語,人有夢想是好的,她也有夢想……
跑了一個下午,扶蘇又湊了幾千塊錢,但也只是總數額的十分之一。
晚上到家的時候,牛曉萌正在化妝,見扶蘇進來,盯着鏡子裏的人影說道:「我晚上要去見個導演,你陪我一起去吧。」
扶蘇微微蹙眉,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靠譜嗎?」
「一個同學介紹的,應該沒問題。」牛曉萌塗了唇彩,抿了抿嘴道。
扶蘇有些累,本不想答應的,可一想到萌萌可能會被騙便點頭同意了。
牛曉萌領着扶蘇來到了一家高級會所,門口有人接,所以很順利就進去了。只是在那個導演的包房外,扶蘇突然止步不前了:「我就不進去了,你有事兒喊一聲,我在這裏等你。」
牛曉萌也不勉強,跟着她的那個花枝招展的同學進去了。
扶蘇背靠着牆壁,雙手搓着胳膊,豪華的走廊里冷氣很強,讓她都有些起雞皮疙瘩了。她曾經以為,當明星是萌萌的白日夢,可如今看來,至少萌萌勇於去追求,而自己呢?卻在學着慢慢遺忘。
「劉經理,把小婉給我叫過來,徐總點名要她來伺候。」這時,距離扶蘇三米開外的一扇門被打開了,一個領口半開、痞里痞氣的男人朝走廊那頭的經理招手吩咐道。
扶蘇突然覺得這種地方跟她有些格格不入,雖然身後的包廂並未傳出呼救聲,可她仍舊有些惴惴不安。
「美女,一個人?走,進去陪哥喝兩杯。」右手邊,一個男人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強拖着扶蘇就進了一個包廂。
「放開我!請你自重!萌萌——」男人身上所散發出來濃郁的酒氣讓扶蘇有些噁心,掙脫了兩下卻又被對方給攔住了。
「哪兒弄來的?」沙發上的男人看上去四十多歲,身體有些發福,頭頂光亮一片,大耳朵厚嘴唇,看扶蘇的眼神都帶着一絲色迷迷。
「徐總,走廊上碰到的,模樣俊俏的很,所以就給您帶回來了。」
「看上去挺清純……」
「沒準是裝純呢!」
緊接着哈哈大笑聲此起彼伏。
徐明德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到扶蘇跟前,伸出食指抬起了對方的下巴,嘖嘖了兩聲:「吆,的確是個好貨色。叫什麼名字啊?」
扶蘇快速地偏頭,剛躲開男人噁心的手,隨即又被一股力道推的進了男人的懷裏。
「我就喜歡識趣的!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徐明德的女人了。」徐明德攬着扶蘇的纖腰,笑得甚為邪惡。
「放開我!」扶蘇一邊掙扎着一邊躲閃着男人的豬嘴,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的第一反應便是自衛……
扶蘇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酒瓶就朝男人的腦袋砸去。
兩行紅色的液體從男人的額頭上流下,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慎人……
「徐總!」
扶蘇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手一松,瓶子掉在了地上,驚嚇之餘第一反應就是逃跑。
「他媽的,給我把她逮回來!」徐明德一手捂着傷口,一邊怒聲命令道。
「我這就去。」
「徐總,我先送你去醫院。」
徐明德一手揮開手下的胳膊,疾步走了出去。
「別跑!」
扶蘇慌不擇路,回頭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一堵『牆』,本能地彈後了兩步,下意識地開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給我攔住那個女人!」板寸男人朝走廊另一頭的保全喊道。
扶蘇兩面受敵,現在的她根本無路可逃也無處可躲。她現在終於體會到什麼叫禍不單行了!
眼看壞人離自己越來越近,扶蘇驚慌失措之下,躲在了『那堵牆』的身後。小手下意識地攥緊男人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