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在紅色防風篷搭起來的路邊攤里,可憐的秘書才找機會蹭到石澗仁身邊:「廠長,我想我有點明白您說的意思了!」
石澗仁看他的眼神就能清楚,起碼不再是飄飄然根本找不到邊的模樣:「知道怎麼回事,還要知道怎麼做,這種事情自己好好琢磨,才不枉想通這回事。」
孫臨才卻有自己的思路:「今天看您給別人講道理都好像是說給我聽的,我就想問問,您當初為什麼會挑選我給您當秘書呢?」
石澗仁讚許的點頭:「對,你懂得問這個,就開始懂得思考自己的長處和短處在什麼地方了……」來這種地方,點菜的事情肯定不用他操心,幾位江州電視台的工作人員早就忙進忙出的安排,主動化身為服務員先端涼菜花生米之類,接着還有酸辣茄子、爆烤腦花、麻辣秋刀魚之類據說很有特色的菜式會逐一上來。
反正好多外地人光是聽聽這些菜名就忍不住咽口水,估計不是饞的,是被那濃烈的口味給刺激了唾液腺。
也裹了件羽絨大衣在外面的柳子越戴了個黑色眼鏡框,還對倪星瀾使勁介紹:「不知道你吃得慣這種路邊攤不,其實我以前也沒來過,聽他們說過好多回,那誰誰誰都來過,他們過來拍戲錄節目,都慕名來吃過。」
主要是有點髒,全都是小桌小板凳,大衣角都得拽起來不然要掃到那黑漆漆油膩膩的行人路磚上,柳子越自己還是有點心理壓力。
倪星瀾雖然鬆開手了,但一直擠靠在石澗仁身邊,抱着雙臂把自己縮在板凳上輕描淡寫:「跟他在一起,什麼都吃得慣。」
有幸能坐在同一張小桌邊的幾個粉絲頭頭都驚呆了,但是對她這種敢愛敢恨的態度更加激賞,有個姑娘都忍不住要拜把子的激動:「倪姐!原來以為是炒作的花邊,原來是真的,你這種性格,真的就像是江州妹子!」
倪星瀾隔着口罩笑笑:「我在成年禮上說過了,這種事情真真假假的自然有時間來證明,現在三四年的時間過去了,我覺得我自己也在成熟變化,以前僅僅是個演員,現在我知道我該做什麼在做什麼,所以跟牛老師說的那樣,我很有幸遇見一大群優秀的夥伴和我的經紀人,現在還包括你們,未來我們也是夥伴……」
平京大妞隨手拿起桌面上的茶水杯敬應援會的粉絲頭頭們,真是把這幾位來看偶像的女性粉絲感動得不行。
石澗仁給孫臨才點明他細緻謹慎的性格特徵以後,秘書真的又陷入了沉思,他真的不笨,只是在自來水廠那麼個小環境成長起來,以為那就是全部的世界了,把那井底的老蛙都當成金玉良言,等看見外面狂風暴雨的視覺衝擊以後,十來個小時的道德洗禮,只要他對石澗仁不是存着一開始的抗拒心理,聽進去那些節目裏的道理就很容易聯想到自己身上。
牛鳴雷都不來跟這邊扎堆兒了,他江湖氣比較重,和導演等幾個主要男性工作人員陪王驊坐一桌,不過也在石澗仁隔壁,還伸手拍石澗仁的肩膀:「仁總,這半年我也是受教了,您給擔待一下,我這種窮慣了的苦孩子,咋一得勢就有點不知道東南西北,您大人有大量……」
石澗仁還待客氣呢,路邊攤的大篷入口那邊忽然鬧騰起來,幾個看起來就醉醺醺的男人摟着抱着同樣酒醉得厲害的濃妝艷抹女性吆三喝四:「我還從來沒聽說過!大排檔還有包場的,老子今天就不信了……」
倪星瀾聞言摘了墨鏡一看就樂:「喲!這可是玩了夜場出來的公主少爺吧,驊子,你熟悉,你上!」
曾經的夜店小王子瞥一眼不屑:「這種剛從夜總會消費出來的矮騾子喝多了,根本就沒道理可言,那誰,準備報警吧?」
果然,哪怕是看見這邊齊刷刷的坐了十多張桌子,幾十近百人,那穿着黑色緊身t恤,露出手臂上紋身,脖子上戴着金鍊子,頭上剃成小平頭的三五個醉漢依舊不依不饒的非要把人攆起來,主動推薦這個地方的江州台工作人員覺得沒面子透了,三四個迎上去試圖勸說,結果沒兩句就推攘起來,正像剛才粉絲頭頭說的那樣,酷愛吃麻辣的江州人脾氣火爆也不是蓋的,齊刷刷的冒起來十多個男性工作人員上去幫忙,然後那邊可能覺得在女伴面前丟了面子,醉酒狀態下更沒有理智,一邊摸出手機叫人,一邊就抓那旁邊什麼磚頭、花盆之類的就開始砸!
柳子越一貫的氣定神閒終於有點狼狽,跟那幾個姑娘一起跳起身來有點小尖叫,唯有倪星瀾一副見多了世面的樣子慢吞吞,還把碟子裏的幾粒花生米給挾起來吃了,那是真的手不抖,跟着同樣表情淡定的石澗仁站起來:「吃不成了吧?我們先走?」
牛鳴雷更鎮定,坐在那巍然不動:「先走先走,既然來了,我怎麼也得給我那小店尋思下口味,現在年紀大了,就貪一口吃的!」
王驊還喜滋滋的把單反相機取出來:「拍照啊!這麼好的炒作機會,沒記者我自己來爆料,喂喂喂,你們還有誰帶了相機的,趕緊拿出來拍照……師父師娘先走一步我們斷後!」
柳子越都有點驚奇這幫神經大條的傢伙了,石澗仁給王驊叮囑幾句,千萬別有人受傷之類以後,牽着倪星瀾的手快朝着後面的出口去了,一路上還得拜託在場的各位工作人員要吃的繼續等着吃,覺得麻煩的也可以先回酒店,但吃東西的記得給胡製片他們帶點,千萬注意安全,牛鳴雷都轟他了:「我跑江湖跑場子遇見這種屁事還少了?走走走,柳台長和星瀾不方便在這種地方,你們先撤……」
從平京過來的工作人員其實都來自全國各地,對江州的民風剽悍還是有所耳聞,驚慌的不多,大多站在板凳上高高低低看熱鬧,王驊現在其實也隨時有保鏢跟着了,這會兒都不屑於出手,只是跟在少東家身邊保證安全,這種事情的確報警是最簡單的,醉漢就得交給警察來處理。
粉絲們已經覺得大值特值,問清楚明天還能過來看錄節目,就熱情的恭送偶像離開,還很懂事的不當電燈泡,只有柳子越可能沒怎麼經歷過這種慌亂,抱緊了大衣跟着石澗仁兩人也擠出來,孫臨才一直在琢磨自己這個秘書到底該怎麼做,這會兒伸長了脖子看看,居然沒跟過來,還是石澗仁沒好氣的轉頭叫他:「一塊兒啊,你住在北部區那麼遠,已經這麼晚了……」秘書才現自己想岔了,趕緊跟過來穿過後面有點昏暗的街道繞着圈離開。
遠遠的能看見的確有不少遠處圍觀者,還有亂七八糟的人在朝着事地跑過去,好像隱隱也能聽見警車的聲音了,柳子越才心有餘悸的回頭看看:「我這從小到大可都是乖孩子,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亂糟糟的場面,你們還很熟悉?」
倪星瀾熟視無睹:「熟悉什麼啊,只不過只要有他在,我有什麼可擔心的,哦?」最後的問句是對着石澗仁的,充滿了驕傲。
石澗仁想鬆開手沒能得逞:「這種無理取鬧的事情其實最好不要產生糾葛,打電話報警什麼都能解決,沒什麼大不了的,意氣之爭最沒必要。」
倪星瀾都要把頭靠到石澗仁後背上了,撥開點口罩對柳子越炫耀:「阿仁真是是個讓人很安心的傢伙,雖然有點愛說教,無聊又無趣,但只要遇見什麼問題,有什麼為難的時候,只要想到他,心裏就安生了!」
其實過去電視台大門只有幾步路,隔着圍牆格柵,電視台大樓的樓體霓虹燈光芒映射在年輕姑娘的臉上,充滿奇異的光彩,柳子越看得有點出神,小跑兩步伸手拉過倪星瀾來耳語:「戀愛的感覺很幸福?」
倪星瀾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比什麼時候都感覺充實有力量,只是分開的時候很難過,想隨時都在他身邊,可那樣又不是我了,我的價值還是得體現在我的工作上,所以這種矛盾又甜蜜的心理,現在再讓我演愛情戲,我保證體會深刻多了。」
石澗仁乘機鬆開手,直接到電視台門口通知保安:「我們是《見仁見智》欄目組的,在那邊吃宵夜結果遇見有喝醉了鬧事的,你們派幾個人過去吧。」
等看見柳子越也在其中點頭,保安們趕緊用對講機聯絡着跑了一串人過去。
而這邊,石澗仁已經到停車場開車離場,他的確已經疲憊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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