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笑道:「當真?這我倒是不知。」
此時那老漢已經悠悠轉醒,胤祚想到現在是在堂上,不宜談論這些,便道:「好了,這事之後再說吧,咱們先處理眼下這事。」
然而巴海卻繼續道:「傻狍子兒子叫巴仁,他父親死了,兒子便頂替了父親的職位。」
八旗採用世兵制,職位父死子替代,確也十分平常。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衙役騎着快馬跑到府衙門口,走近來道:「稟王爺,屬下去了老漢所在的臨水莊子,向鄉親打探確有此事,也親眼見到了那燒成廢墟的房子,房梁立柱都被燒成飛灰,火勢之大,像是人為縱火。屬下還在灰燼中找打了幾塊碎骨,應當有人葬身火海。」
胤祚追問道:「可知何人所為?」
那衙役道:「周圍鄉親街坊說是五六個青年男子,昨天夜裏縱火的,想來是貪戀女子美貌,翻牆進去,將那女子姦殺,再放火毀屍滅跡。有個鄉親說其中一名男子,他在齊齊哈爾八旗兵中見過。」
胤祚面沉如水,對巴海道:「昨夜可有人擅自離開駐地?」
巴海認命般的嘆口氣,跪下來道:「回王爺,昨夜確有五人離營,現已被末將以軍法處置,其中……其中一人便是巴仁……」
胤祚這才明白為何巴海為何跟自己說這些,原來他早就猜到此事是何人所為。
「走。」胤祚起身,冷冷道:「去軍營。」
府衙外衙役們見胤祚出門,趕忙備車。
胤祚陰着臉揮揮手,跨在赤兔身上,韁繩一抖,奔向城外軍營,巴海緊跟在胤祚身後。
一個時辰後,胤祚來到軍營,一打眼便看到五個年輕人被綁在高台上暴曬,二十軍棍再加烈日下暴曬四個時辰,這是軍中對擅自離營者的懲處。
胤祚走到台上,陰沉的道:「誰是巴仁?」
沒人回應,胤祚又抬高了聲音,問道:「誰是巴仁?」
這時一個虛弱的聲音道:「……我……我……」
胤祚循聲走到那人身邊,打量他片刻,這人褲子上也是斑斑血跡,齊齊哈爾夏日的日頭毒,臉上也滿是爆皮。
不過從相貌看,確又幾分像傻狍子。
胤祚問道:「昨晚你們離營做什麼了?」
巴仁道:「我……我們去酒樓喝酒……」
胤祚繼續問道:「臨水莊發生命案,可和你們有關?」
巴仁目光閃爍,聲音顫抖着說:「卑……卑職,從未去過那裏……」
胤祚喝道:「你殺人沒有!」
這一聲把巴仁嚇了一跳,他渾身顫抖,目光閃躲,嘴唇囁嚅着,半天說不出話。
胤祚深吸一口氣,對巴海道:「派人,去臨水莊,把指認的鄉親接來,現場對峙!」
巴海抱拳道:「是。」
這時一同被綁在柱子上的一個人喊道:「不必了,老子一人做事一人當,人是我殺的,火也是我放的,你要殺要剮沖我來吧。」
另外四人如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頓時一齊道:「對,人是他殺的……我們昨晚都在喝酒……求大人開人,大人開恩啊……」
胤祚淡淡道:「不必說了,你們五個殺一人也就罷了,為何連三歲孩子也不放過?」
巴仁立馬驚恐的道:「沒有,沒殺孩子,他家沒有孩子啊……」
胤祚露出冷笑。
被綁着的一人道:「傻子,你上當了!」
胤祚對巴海淡淡道:「召集全軍。」
片刻後大營軍鼓奏響,士兵從營帳和校場中衝出來到校場列隊,齊齊哈爾軍中除留守各處守軍及巡邏軍隊外,其餘兵員皆在此處,共三千餘人。
三通鼓畢,還有人陸續從營帳中慌慌張張的走出,甚至隊列還未能排列整齊。
巴海滿面羞愧,胤祚臉色越發難看。
直到兩炷香後,最後一人才進入隊中,一個松松垮垮的隊伍才勉強列起。
「軍紀官何在?」胤祚大聲問道。
片刻一個人小炮來,拱手道:「卑職在。」
「三通鼓畢,多少人未至?」
「兩百三十七人。」
「按軍紀當如何?」
軍紀官抬頭看了胤祚一眼,小聲道:「斬!」
「聽不見!」
「斬!」軍紀官吼道。
這下底下將士們全都慌了,開始慌亂的竊竊私語起來。
巴海也焦急的湊過來,低聲道:「殿下,這些已是齊齊哈爾八旗里最好的子弟了,再殺就無兵可用了。」
八旗自古騎射漁獵為生,為求生不得不與自然相搏,這才能保持強大的戰力,而八旗入主中原之後,生活安逸,不過幾代人便墮落下去。
關外八旗依舊保持着漁獵為生的習慣,因此戰力也保留了一部分,然而齊齊哈爾發展的太快,又太久沒有戰事,下一代人都被腐化殆盡。
當精銳尚在時,尚未顯露弊端,此番葛爾丹之戰,齊齊哈爾軍折損甚重,補充兵員時,這個弊病才顯露出來。
巴海在把八旗中精挑細選,才將缺少的兵員補足,還沒來得及約束操練,便發生了這種事情。
胤祚道:「無兵可用,好過一群兵痞,軍紀重於天,法不責眾一詞,在軍中,不存在。」
胤祚說罷,對軍紀官道:「三通鼓畢,未到者,斬!」
話音剛落,居然有不少士兵嚇得四散逃出去,周圍箭塔角樓士兵搭弓射箭,將逃竄士兵一一射死。
剩餘士兵見活命無望,都頹然的坐在地上。
此時,營外走進一隊人馬,其中一馬上坐着一個老者,正是被巴海用快馬接來的臨水莊鄉親。
那老者看到營中滿地中箭倒地的屍體,頓時嚇得魂不附體。
胤祚叫他指認台上的犯人,那老者哆哆嗦嗦的道:「回……回大人,也許是,也許不是,小人,小人記不清了……」
胤祚道:「除惡務盡,否則害人害己,老人家家中沒有兒女嗎?」
這話一出,老者頓時強撐着上台,仔細打量了五人身形面孔,然後跪下道:「大人,就是這五個畜生啊……」
胤祚點點頭,臉若寒冰。
這日,齊齊哈爾軍營,斬首兩百四十二人,砍刀卷刃八把,鮮血流遍整座軍營,血腥覆蓋方圓十餘里,瀰漫整座齊齊哈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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