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羽、熊耀華移步出屋,來到前堂。前廳肅靜無人,遠遠地只瞥見兩個人坐在一張長五尺闊三尺的大木桌旁。朱遺塵一身青袍,兩眼湛明,身形端直。
旁邊椅子上,自然是他那位形影不離、目不斜視、一臉冰霜的義女玉萍。
她靜靜地坐在那,翹起下巴,連正眼都不瞧他們一下。
這個女子款款柳腰,雖然擁有一副美麗優雅、花樹堆雪、明艷不可方物的姿容,卻絕無笑意,相反每一個動作都極度內斂,透着冷冷清清,凜然不可侵犯,完全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整個修長苗條、玲瓏浮凸的**就像是一座冰雕的人像。
朱遺塵放下茶盞,擺了擺手,邀讓說:「二位請坐,怎麼樣,休息的還好嘛?」
熊耀華大剌剌地坐下,手扶在桌案上,冷冷地笑了一笑:「二當家有話快說,完了放我們出去走一走。這樣成天悶在屋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進,豈不是要把人憋瘋嗎?」
朱遺塵淡淡一笑,放輕聲音:「看來老夫的一番好意,二位壯士誤解了。我只不過是要你們休養生息,將養體力,這樣做起事來才會有精力……」
「問題是我們現在除了吃飯、睡覺,也沒有其他的事好做。」熊耀華目不轉睛看着他,開玩笑說,「寨主不會像飼養肥豬一樣,把我們兩個餵胖了,然後殺掉吃肉吧?」
朱遺塵面容不變,應聲道:「這位大俠開玩笑了。」
唐羽拱了拱手,也說:「承蒙二當家的從飛天將軍虎口之下將我們哥倆救出,又安排住處,賜予酒飯。咱也是久在江湖走動的人,受人點滴恩惠,需當湧泉相報,您還是讓我們做點什麼,用以回報,這樣內心才安定。」
「好,兩位的心情我領了。說到回報,朱某人此番前來,還真有一件事需要勞你們兩人費力。」朱遺塵言談似乎很刻意。
熊耀華微覺詫異:「寨主有話請說,毋須吞吞吐吐。」
「既然你等如此豪放,我就不客氣了。」朱遺塵慢慢撫了撫長長的鬍鬚,說,「首先請二位原諒,昨天晚上我沒有對你們說實話。其實那個被我們捉上島來的老人,如今還在,並沒有被駱不凡給帶走。」
「噢,是這樣。」熊耀華暗罵一聲,面容平靜。
「因為當時我們發現,駱不凡對於此人過於重視,志在必得,所以才沒有立即交給他。」
「寨主許是多心了了嗎?」唐羽故意混淆視聽。
「絕不是,我的判斷不會錯。」
朱遺塵堅定地搖搖頭,沉聲說:「一個又衰老、又窮困,形容枯槁的老頭子為何讓一個名動天下的高手如此動心,必欲得之,這難道不奇怪嗎?裏面必定隱藏着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即便有秘密,那個姓駱的人也不可能輕易吐露。」熊耀華插了一句,打斷二人的對話。
玉萍吭了聲,眼光閃了一閃,冷冷笑道:「他自然不肯說。所以我們也不必去問。什麼都不想知道,只要是私下把那個老人藏起來,扣住不交與他就是了。」
熊耀華暗自嘆息,心中也驚嘆這女子的犀利和準確,嘴上卻說:「你們剛才不說了,那駱不凡武功不低。若是他強行出手,搶奪人質,你們又有誰能抵禦?」
玉萍嗤嗤笑了:「他的武功再厲害又怎麼樣?別說島上還有幾百弟兄,刀槍在手,弓箭俱全,就算駱不凡把我們全部殺光,還是一點作用也沒有!」
「姑娘此話又怎講?」
熊耀華這一問,玉萍反倒不說話了,閉上嘴唇,神情冷淡。
朱遺塵的臉上卻顯出一絲笑意,哼了兩聲,若無其事地說:「我也曉得,駱不凡昔年曾憑着手中一對雞爪鉞,運用自如,縱橫江湖,博得『天下第九』的稱號。可是只要他來到這太湖之上,就不過是一隻小小泥鰍而已。」
熊耀華一臉驚愕,忙問:「敢是二當家的功夫比駱不凡還要高出一籌?」
朱遺塵笑道:「豈敢豈敢,我不過是個飽讀詩書的秀才,手不能提、肩不能擔,怎麼敢和天下高手並列齊名?」
唐羽心念一動,仔細想想,瞭然開悟。乃說:「駱不凡來自藏北高原,高處多山,鮮有水澤。何況自從他隱居之後,足跡又少入中原,莫非他現今來到這江南水鄉,卻不會擺弄船隻嗎?」
朱遺塵樂而開笑,讚許地點點頭:「這位小兄弟還算有見地。事情就是這樣,駱不凡即使單槍匹馬,奪去了人,沒有我們相送,洞庭島周圍港汊交錯、水道密佈,他也走不出去……」
「那駱不凡就這樣甘心,含恨而去?」熊耀華心中惦記着他叔叔熊大經的生死,又不便直接動問,只好迂迴試探。
朱遺塵大搖其頭,答道:「那時我們也怕他孤注一擲,捨命相搏,所以只是臨時跟他提了一個條件,要求再追加兩萬兩銀子。兩日之內,只要他能將兩萬兩銀子送到洞庭島,寨子裏就把那個抓來的老人原封不動地奉上!」
唐羽忍不住問:「寨主說了半天,也沒有我們哥兒倆什麼事。方才何須說什麼費力不費力?既然你們早有約定,到時候他給銀子,你們交人不就結了?。」
朱遺塵不說話,臉上浮上一層鬼祟的表情,雙眼閃爍不定:「但是我這個人有一個缺點,不管讀書還是為人做事,都喜歡求真。每每遇到一件難事,不根究出一個子丑寅卯、一個徹底的結果是絕不會罷手的。」
熊耀華頓時臉色發白:「唔,寨主你說下去……」
「這兩天我一直在想,駱不凡以及他身後的那些人,為什麼總盯着不放、會對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那麼有興趣?」
朱遺塵說着,雙目開闔,精光閃動。心情有些興奮,語氣就不知不覺地變得熱忱起來:「我於是單身離開島嶼,去了一趟蘇州城。那裏有一個姓高的人,乃是我昔日的同窗好友,也曾在州衙做過長史……」
熊耀華心中動盪,百感交集,不知如何開口。遂乾笑道:「二當家果然神通廣大,不光能領袖草莽人物,就是和府衙的官吏也多有結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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