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發了急,問道:「你想讓我說什麼?」
林放鶴皺了皺眉頭,面色嚴肅:「當然是說一說那對鑲着紅寶石的金手鐲,與那四隻蝶形金髮夾,你是從哪裏偷到的……」
瘦子想了想,說:「高橋村。」
林放鶴嗤的一笑,道:「好你個油嘴滑舌的賊偷,竟敢扯謊,看我不喊進人來,掀翻在地,五十板子打爛你的屁股。」
瘦子發誓說:「我安柯倘若有半點欺瞞大人,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林放鶴低下頭,看着跪倒在地的瘦子安柯,冷冷地說:「這一隻金手鐲足有二兩多,一對那就是四兩重。上面不但鑲嵌名貴的紅寶石,而且做工考究,花紋精細!」
說着又拈起那隻金髮夾,仔細看了看,道:「式樣縷空,金絲纏繞,兩隻蝴蝶的眼睛,居然乃是兩粒精心打磨的上等翡翠。這幾樣東西,只怕一千五百兩紋銀也買不下……」
唐羽聽得明白,亦不相信,追問:「高橋不過城郊一偏僻山村,居民三五十戶,大多以種地務工為業。怎會有人置辦得起這般昂貴的首飾?」
「我騙你們是小狗,是畜生行了吧。墮入阿鼻地獄,永不超生!」安柯賭誓發咒。
「你且一一說來。」林放鶴說:「你須講出真情,倘有欺瞞哄騙,不說實話,我立刻把你移交給縣衙捕役,打入死囚牢。那種滋味想必不說你也知道?」
安柯叩頭不止,說:「大人,饒我不死。我說實話就是。」
林放鶴點點頭,又問:「此物你究竟得自何處?」
「千真萬確,得自高橋。」
「高橋哪一家?本官曾幾次去過這個村子,熟悉地形。你一說我便知曉。」林放鶴虛張聲勢。
安柯溜了一眼,又低下頭去:「就是從十字街進去,朝後拐,一直走,挨近染布店那家。」
「挨近染布店?染布店位於街口後邊,左右都是人家。你說具體一點,究竟靠左還是靠右?」
「右面那家。」
「染布店右面那不是陳寶珍家嗎?」唐羽忍耐不住,從中插了一句。
林放鶴頷首,說:「我明白。這家裏有一個年輕女人和小孩,是嗎?」
安柯說:「我沒有看到。」對着兩個人懷疑的眼光,趕緊又說:「當時門上掛着鎖頭,家裏沒人……」
「那你是怎麼進去的?」唐羽狐疑不解。
「我撬開後窗,打開兩扇,從那兒爬進屋裏。」
「接着講下去——」林放鶴把眼光挪開,湊在燈下,仔細地打量金手鐲和金髮夾。
「進了臥室,靠牆角安放着一張大床,大床外整個遮了一幅藍紗床罩。在房間的另一頭,堆放着兩隻紅漆衣箱。」安柯轉了轉眼珠,說,「衣箱裏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按次序擺放。這對金手鐲和四隻蝶形金髮夾,就是在皮箱的夾層里找到的……」
林放鶴轉回目光,問:「你怎麼想起來去偷這家,陸家住着平房,而且外面看上去也不像有錢人的模樣?」
安柯嘆了口氣:「當時我也沒抱着太大的希望。這一陣子城裏好像查什麼案子,又是巡夜又是戒嚴,我這都好幾天沒開張了。所以跑到鄉下,隨便找一家看看,就算偷不到值錢的東西,能弄口吃的也不錯……」
「除了金銀首飾,你還拿別的了嗎?」林放鶴逼問。
「還有幾件衣服,都裹了一包,被我藏在毗盧寺偏殿的房梁之上。」
「好,大致經過我知道了。」林放鶴命令唐羽,「去喊兩個捕役,先把他帶至籤押房,看管起來。」
唐羽領命而去。
安柯爭辯說:「大人,你不是說只要我交待,不藏不掖,就不送進監獄嗎?」
「籤押房不是監獄,只是臨時稽留犯人的地方。只要經過核對,你所言屬實,而以往又沒有行竊詐騙、殺人害命這樣惡劣的罪行,可以考慮從輕發落……」
林放鶴還未說完,唐羽已然帶着兩名精幹捕役轉回,將安柯戴上枷銬,押出書齋。
唐羽轉頭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說:「覺得有些異常是嗎?」
林放鶴長長地噓了口氣,開口道:「謝天謝地,案子總算找到突破點。自從咱們被困在這件失蹤案里,久不脫困,一日裏如坐針氈。」
唐羽聞聽說:「我也覺得首飾甚是可疑……可是林大人,這些東西有沒有可能是陳寶珍從娘家帶過來的嫁妝?」
「明天你與幾個捕役帶着安柯去指認現場,注意保密身份,不向村民泄露半點消息。」林放鶴激動的說,「順便你再去問問陳寶珍,她家最近可曾丟過什麼東西沒有?」
唐羽略顯懵懂:「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放鶴平靜答道:「如果像你所說,這是她從娘家帶過來的陪嫁,如此貴重的金器,陳寶珍又怎麼可能不報案呢?」
「嗯,你說的有道理。」唐羽深有同感。
林放鶴又說:「而且我們去城西武館訪問武師沈萬山,得知陳寶珍住在農村,父親只是個私塾先生。家境一般,既非紳士、又不是豪富,不可能陪嫁如此價格高昂的金手鐲金髮夾。」
唐羽想了想,說:「那陸根生給她買的可能性就更小了。陳寶珍的丈夫只是個工匠,工資微薄,就算全年出勤,不吃不喝,恐怕也買不來一隻鑲着紅寶石的金手鐲……」
「半隻也不行。雖然我不大懂金銀首飾的價格,但根據市場行情粗略估算,這樣做工精細的手鐲,每隻至少值七八百兩銀子。」林放鶴往太師椅後背靠了靠,神態悠然。
唐羽吃驚,吐了吐舌頭:「七八百兩,我的天,那兩隻豈不在一千五百兩銀子之上。還有四隻金髮夾呢?我一個應天府的捕快,年薪才只有六十兩!」
林放鶴笑笑,說:「不平衡了不是?我的俸祿也只有幾千兩,真是比不得。比不得就不比。聽說揚州有個鹽商,為他七十歲的老娘做壽,大擺筵宴,騾馬車轎排出十里之長,光銀子花了一萬七千兩。」
唐羽瞧了他一眼,賠笑說:「林大人,你今天興致蠻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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