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林,這裏變得安靜,衛莊與范增相對而坐,卻沒有再談話,自飲清茶,兩人都在等待;旁邊,小橋流水,溪水潺潺,發出嘩嘩的吹響,河水很清澈,可以清晰的看到水中的游魚,清風輕撫,抖落了竹葉,這畫面幽靜!
有竹葉飄落,在空中打着漩渦,落在地上,落在小橋上,落在溪水中,甚至有些被風吹到石桌上,不過衛莊和范增都沒有理會,像是沒有看到一樣,靜靜的品着清茶。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一分鐘、一刻鐘、一個小時,直到最後,金烏西墜,已經到了西邊的山頭上,似乎很快就要沉落下去,就在這時,這裏颳起了一陣大風,伴隨着一股讓人感到壓抑的強大氣勢,在這一刻降臨,幾道流光向這邊飛來。
五道身影,向這邊飛來,立身虛空中,正是虞子期、龍且、英布、季布、鍾離昧五個楚國的大將,范增抬起頭,看着虞子期無人,神色很平靜,飲了一口清茶,隨後發出一聲輕嘆。
「看來,是我贏了!」
衛莊將手中的茶杯轉了轉,看着范增一笑道,范增沒有說話,但是眼神有些複雜,看了看衛莊,最後目光看向虞子期五人,虞子期五人也看向范增和衛莊,不過看到衛莊的時候卻是神色一變,不過他們沒有說什麼,保持着平靜。
「誰輸誰贏,衛莊先生的結論似乎下的有些早了。」范增看餓衛莊一眼。
「何不拭目以待」衛莊嘴角微揚,露出一絲笑容:「我相信最終贏的肯定是我。」
虞子期五人眼神微凝,看着衛莊,又看了看范增,從兩人的對話中,衛莊和范增似乎打了個賭,但是具體的內容是什麼,他們不知道,卻讓他們警惕,衛莊的身份有些敏感,晉國錦衣衛大統領,昔日流沙首領,本身更是一尊悟道巨頭,是晉國實力僅次於寧采臣的強大存在,毫不客氣的說,他們在場五人聯手,也未必是衛莊的對手。
晉國有意拉攏范增,錦衣衛已經和范增有過多次接觸,現在衛莊跟是親自出現在這裏,可見晉國對范增志在必得,這讓他們警惕小心,虞子期看着衛莊,拱手道——
「在下虞子期,見過衛莊先生,久聞先生大名,不過先生不呆在晉國,何故來我楚國?」
「子期將軍不是已經知道了嗎?」衛莊一笑:「奉吾王之名,特來邀請范增先生去我晉國。」
這是毫不掩飾的話語,從衛莊口中說出來,卻是讓虞子期、龍且、季布、英布、鍾離昧五人都是臉色一變,范增心裏卻是輕輕一嘆,衛莊對人心把握的太好了,他這是離心之語,也是陽謀,毫不避諱的說出自己來意,越是如此,反而越讓虞子期無人猜疑,而猜疑的最終結果,就是對他范增的不信任。
這是陽謀,但是就算他知道就算他說出來,恐怕效果也不會很大,因為人心太複雜了,尤其是猜疑和不信任,一旦升起,又豈是能說消除就消除的。
「衛莊先生說笑了,范增先生乃是我楚國之人,這樣做,恐怕說不過去吧?」虞子期看着衛莊,目光如質。
「子期將軍這話太片面了,范增先生早已不是楚國的丞相,現在就是一介自由散人,吾王久聞范增先生大名,欲邀請范曾先生去我晉國做客,有何不可,楚國難道還要限制范增先生的自由不成,這與軟禁有什麼區別。」
「我楚國的國事,就不需要衛莊先生費心了。」虞子期看了衛莊一眼,不再和衛莊多言,對於衛莊,他有一種忌憚,這是一尊巨頭,他們楚國,恐怕現在也就項羽能夠對付衛莊,他們還不行,一流與巨頭之間,有着難以逾越的差距,而且,這牽扯到楚晉梁國的關係。
「子期,見過丞相大人!」
最後,虞子期幾人的目光看向范增,衛莊也不介意,拿着茶杯,飲着清茶,一副悠閒的樣子。
「子期將軍客氣了,范某早已不是什麼丞相,只不過一介布衣,不甘擔當子期將軍的稱呼」范增道。
「在子期心中,先生永遠是我楚國的丞相」虞子期拱手道:「子期此次前來,就是代表陛下之意,迎接先生回朝。」
虞子期開口道,龍且、季布、英布、鍾離昧四人站在旁邊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看向范增,或擔憂、或平靜、或深邃、或焦急,范增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抬起頭淡淡的看了虞子期五人一眼,最後搖了搖頭道——
「子期什麼時候也這麼虛了,陛下什麼性格,你我都清楚,如果真的是陛下要迎接我回朝,恐怕也不用你們五人一起來了。」范增輕嘆,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我現在跟你們回去,恐怕就算不是死,這一輩子,也都要過上囚禁的生活了吧....」
「先生!」季布神色一急,看着范增:「陛下也是迫不得已!」
「先生還是與我們一起回去吧,陛下心裏一直記掛先生,只是放不下架子,這次先生和我們一起回去,我們會向陛下求情,只要先生和陛下重歸於好,先生依舊是我出國的丞相」旁邊的鐘離昧也開口道。
畢竟同袍多年,彼此之間都有感情,不想真的刀刃相見。
「還請先生相信陛下,相信我們?」
英布開口道,范增眼睛一閉,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輕輕一嘆——
「是你們先不相信我啊!」
范增輕語,心裏最後的一絲念想也在這一刻開始破滅,晉國接觸他,欲拉他入晉國,但是他一直沒有答應,後來晉國錦衣衛將拉攏他的消息透露給楚國,這是離間計,也是陽謀,稍微動點心思都能看出來,他不相信虞子期等人會想不到這點,但是他們依舊來了,這無疑證明,他們不信任他范增。
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傲氣,越是有能力的人,心裏的那份傲氣越重,他范增兢兢業業為楚國一百多年,但是依舊不被信任,這讓他有些心冷。
「先生,不要讓我等難做?」季布開口,神色有些焦急:「和我們回去吧,事情還有轉機,不然,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季布着急,英布、鍾離昧等人也看向范增。
「你贏了!」范增卻是沒有看五人,而是看向衛莊,心裏一嘆,他輸了,不是輸在智謀上,而是輸在人心,輸在信任上。
「我早已知道這個結果。」衛莊一笑,像是早已料到,拿起茶杯,對范增舉了一下:「衛莊代表我整個晉國,歡迎范增先生的加入!」
「先生,你!...」
季布、虞子期五人臉色都是一變,看着范增的動作,只見范增遲疑了一會兒,最終也拿起來石桌上的茶杯,和衛莊同舉,虞子期五人的臉色變了,難看、焦急、難以置信,各種情緒交織,范增的這個動作,無疑表明了他的想法,范增,真的加入晉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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