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軍大勝,而且控制了戰場主動權,出動萬餘民夫打掃戰場,將兵器甲馬收集進城,己方的傷員死者妥善處置,突厥軍的傷員就只能給補一刀了事,遍地的突厥兵屍體實在沒有精力去處理,只能交給附近那些餓得皮包骨頭的野獸了。
雖是大勝,亦是慘勝,出戰的涼州軍傷亡過半,早上還是兩萬士兵開出去,到黃昏就只有一半人完整無缺的回來,其餘的非死即傷,涼州城內家家帶孝,處處悲聲,有人提出質疑,為何不依託堅城固守,主動求戰,而且付出這麼大的犧牲究竟能換來什麼?
是夜,但見突厥大營方向火光沖天,西風將慘烈的殺聲送了過來,涼州人聽得面面相覷,突厥人竟然內訌了。
次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涼州城樓上的?望哨放眼望去,只見昨天還旌旗招展森嚴有序的突厥連營已經變成了一片白地,所謂百萬大軍在一夜之間不翼而飛了。
「突厥人退了!」哨兵使出全身的力氣喊道,聲音在涼州城內迴蕩,「突厥人退了~~~突厥人退了~~~」早起勞作的涼州百姓無不揚起驚訝的臉龐,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聲音,進而蜂擁到城牆上去看,士兵們也不阻攔,任由百姓上來眺望。
百姓們親眼看到,四個月來如同磐石般壓在心頭的突厥大軍終於退走,走的那麼乾淨,一兵一卒都沒剩下,蒼茫大地終於恢復了和平,人們又可以重返家園,播種、放牧、休養生息了。
百姓們***了,有人嚎啕大哭,有人啜泣不止,但那都是喜悅的淚水,城頭上炮聲不斷,城內槍聲不絕,那是士兵們在以自己的方式慶賀勝利,
「勝利了!咱們勝利了!」曹秀歡呼雀躍着奔到父親身邊,晃着曹延惠的胳膊道:「爹,我想出去看熱鬧。」
「去吧,孩子,去看看你的臣民是如何慶祝勝利的。」曹延惠微笑着點點頭。突厥人的失敗在預料之中,但未免來的太快了些,他在欣喜之餘又有些擔心,涼州消耗太甚,現在的實力相當疲弱,倘若朝廷大軍此時來攻,怕是……
曹秀換了便裝,帶了兩個侍衛來到大街上,只見滿街的百姓都往西門方向跑,他便也跟着人流朝西走去,西門附近已經人山人海,城牆上下全是人,摩肩接踵的,有百姓有士兵還有民夫,有漢人、有羌人,還有這些天6續從中原趕來的零散刀客、詩人啥的。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西門的敵樓,那裏是張大帥的指揮所,大帥徹夜在此觀察敵情坐鎮指揮,如今已經大勝,為何不見他出來接受軍民的歡呼。
元封太累了,體力消耗倒是不大,但是精神消耗相當驚人,身為主帥,他承擔的壓力遠比所有人要大,昨日一戰耗盡了他的精力,回來之後又坐鎮西門等候軍情,直到突厥人內訌的確切情報傳來,他才欣慰的說了一句:現在就看楚鍵的了。然後倒頭大睡,鼾聲如雷,直到外面歡聲雷動,他依然倒在床上酣睡,士兵們不忍叫醒大帥,只能盡力將門窗關緊,不讓外面的轟鳴傳進來。
元封還是醒了,被如雷的歡呼聲吵醒,他翻身下床,整理一下衣甲,推門出來,才看到一幫將領已經披掛整齊,個個眼中充滿激動的光芒,正等着自己帶領他們出去亮相呢,李明雪和赫敏這兩位女將已經不再鬧彆扭了,親的和姐妹倆一樣,手挽手站着,含情脈脈的四道目光聚焦在元封身上。
「對不住,讓大家久候了。」元封歉意的一笑,眾人抱拳:「大帥,百姓都在外面等着見您呢。」
元封點點頭,推開敵樓的大門,萬丈陽光照耀進來,好一個響晴天!他帶領眾將官龍行虎步走到城牆向內的一側,出現在涼州軍民面前。
剎那間,喧囂的城市變得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城牆上那個瘦高男子身上,他穿着一襲半舊的普通士兵戰袍,袍子已經千瘡百孔,他瘦削的臉上長滿了鬍鬚,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深邃而沉靜,高大的身軀,寬廣的胸懷,鎮定的眼神,以及傳奇的戰績,都是三十萬涼州軍民固守堅城信心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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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一聲,有人跪了下來,就像跪拜祖宗牌位或者菩薩佛祖一般虔誠的跪了下來,緊接着是他身旁的人,也跟着跪了下來,這種虔誠的氣氛是會傳染的,如同多米諾骨牌翻倒一般,城牆後面巨大的空地上,數萬涼州軍民全都跪下了。
曹秀也夾雜在這些虔誠的軍民之中,他自然是不會向元封下跪的,但是聰明的他很快意識到如果站着的話可能會被周圍的人撕成碎片,所以也跟着半蹲下來,抬起一張俊秀的小臉,看着城牆上那個在眾將簇擁下的男子,心頭泛起了一絲不安。
「您是涼州的大救星,您就是涼州的王!」一個蒼老但是雄渾有力的聲音響徹在城牆內外,所有的人都被感染了,跟着這個聲音大喊起來:「涼州王!涼州王!涼州王!」
元封被這一幕搞愣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身旁眾將也傻了眼,原本他們還在考慮如何穩妥的處置曹延惠,讓元封順利登位,畢竟老曹還是很有民心的,現在看來這個問題已經不是問題了,民心所向啊,老百姓自己就開始擁戴元封為王了。
這會元封終於緩過勁來,他伸手四下壓了壓,萬民終於停止歡呼,城牆內外又恢復了平靜,幾萬雙眼睛都瞪着他們的王。
元封猛地揮動右手,劍指西方,聲音高亢有力,充滿**:「那裏!有我們的家園,有殘存的敵人,有邪惡的突厥人,戰爭還沒有結束,我們要討回失去的一切,還要讓敵人百倍償還,現在,我以涼州捍衛者的身份命令你們,回到自己的崗位,等候出征的號令!」
元封這番話是經過考量的,既提醒了大家戰爭還沒完,又委婉的拒絕了百姓強加給他王冠,自封為涼州捍衛者,這樣一個虛幻的稱謂自然不能滿足大家的胃口,但稱王這個事兒,確實也不能太草率,涼州百廢待興,千頭萬緒,稱王稱霸的事情可不是最重要的。
百姓們依舊歡慶着,遊行着,一直到黃昏時分才將情緒泄完畢,逐漸散去,曹秀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府衙,想見父親,可是曹延惠已經吃了藥睡了,曹秀只好回到自己房間,和衣躺下,眼睛瞪着屋頂,久久不能入睡。
……
涼州軍營,白虎節堂,在座的都是元封的嫡系,赫敏和李明雪這兩位女將雖然不屬於體系內,但大家心知肚明,這倆女子早晚都是大帥的人,所以也堂而皇之的坐在堂上。
突厥軍內訌,是遲早的事情,元封只不過幫着他們打破了平衡而已,帖木兒年邁,他是馬上帝王,一生都在戎馬倥傯中度過,在治理國家上毫無建樹,國內矛盾重重,軍中派系林立,偏偏他又沒有立儲,子侄們自然明爭暗鬥。
四王子沙哈魯離開之後,實力最強的就是三殿下米蘭沙了,帖木兒的兩個侄子合力才能與之抗衡,雙方處在微妙的平衡中,但昨日一戰打破了這種平衡,米蘭沙在涼州城下損兵折將,實力大減,再加上楚鍵在其中調撥是非,點火生事,雙方一觸即,當夜就火併起來,突厥人和蒙古人一個德行,對外征戰厲害,打內戰更厲害,雙方都是不遺餘力的拼死廝殺,打的亂七八糟,糧草營帳都燒了也不罷休,米蘭沙不敵兩個堂兄弟,連夜帶人跑路,找四弟助拳去了,馬黑麻和優素福兩位殿下也拔營起寨追了過去,至於涼州,早被他們拋到腦後去了。
「怪不得那時候我父王要收你做義子你都不答應呢,原來你的志向這麼遠大啊,大王。」赫敏嬉皮笑臉的說,聽起來像是玩笑話,其實卻是實話,元封這個涼州王的頭銜完完全全是自己打出來的,看到自己喜歡的人這麼有出息,赫敏當然開心。
元封卻不領情:「我不做涼州王,那樣只會成為眾矢之的,突厥人雖然敗走,但是戰爭遠未結束,危險無處不在,河西走廊是一塊寶地,只要有實力的人都想分一杯羹,探馬回報,蘭州府的軍隊早就在黑山峽一帶集結多時了,想必突厥人退走的消息一傳過去,他們就要開進涼州了。」
「咱們被突厥人圍攻的時候他們怎麼不出現,現在想趁機摘桃子,門都沒有!」一員將軍憤憤的拍着桌子道。
「是蘭州府的官軍啊……」趙定安等人卻眯起眼睛沉思起來,那可是他們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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