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冽猛然站起,「當初,你走時說讓我留下風吟的性命,並把她玩好無損地送回西緬國,還說什麼為了小汐兒,我當日沒時間多想,見你那般懇切便答應了你。可是如今,我想你放走她,不單單是為了小汐兒,而是因為你是他的哥哥,達理穆夜!你騙了我,我豈會再上你一次當!」
「不。」扶劫站起身走向他,「我沒有騙你。我放走她,的確是因為她可以救汐兒性命。褚冽,我告訴你,在我這裏沒有什麼比汐兒重要。」他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
「呵呵,是嗎?」
扶劫又坐下去,「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為什麼,因為我不希望有那麼一天。」
「夠了!你當初騙了所有人,說她毒發身亡,實則你是為了掩人耳目,暗中帶走了她!」他猛然轉頭,「達理穆夜,你隱藏得夠深!」
扶劫沒有說話。
褚洌又喝乾了一本酒,「當日你們兩人同時消失,本就詭異,不過,我還想問一句,你瞞天過海帶走她,居心為何?」
扶劫笑了一聲,柔聲說,「我沒有什麼居心,我只是不想看着她痛苦,我想救贖她。」
「救贖?」褚洌笑了起來,一張酷冷好看的臉,讓見者深陷,但是漆黑的眸子卻讓人毛骨悚然。
扶劫猛然轉過頭,「難道你早就知道汐兒還存活着,所以……」
褚洌冷聲道,「我從戰場回去以後,便扒開了她的墳冢。因為,我知道她一定不會死!」
扶劫瞪大眼睛看向他,「……所以你四處打探,甚至知道我們何時來到了西緬國?原來,真的是你。你一直都在跟蹤我們。」
扶劫簡直不能相信。
「我只是不知道她為何會失憶?見到我以後,竟像見到陌生人一般。我找了軍醫,他也沒能告訴我原因,現在我要知道,你對他做了什麼?」褚冽逼近他。
扶劫怎麼能告訴褚洌,是他那讓汐顏假死的吞心丸,吞噬了她的記憶。
褚洌咬牙道,「告訴我,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你沒有覺得,」扶劫打斷他,「她不記得你是好事嗎?風吟的情花毒,只有在汐兒愛你、想你的時候才會發作,如果她忘記了你,她便不會受情花毒噬心之痛。」
褚洌當然知道。可是,他不能就這般放棄,「既然像你這般說,那她為什麼還會消瘦,眼睛總是像只迷途中的兔子般不知所措。」
扶劫很痛苦地說,「我原以為,她失憶了便不會再記起你,可是她卻會夜夜夢到你。雖然汐兒從不問我,那夢中黑衣男子是誰?但是我知道,一定是你。」
他說着拿出了一盒藥丸,「這個是養心丸,留一盒在你這裏。等下讓她先吃下一粒。」其實他自己也知道,養心丸在慢慢養好汐顏心臟的同時,也會使她的記憶漸漸恢復。這些都只是時間問題,包括情花毒的致命。
「褚冽,你我都知汐兒很堅強,與失憶前不同的是,她即使現在是個白紙般的女孩,但比之前還要樂觀。我知道她心裏有很多的疑問,只是她從不願意懷疑我。」
見褚冽端詳着藥丸不說話,他繼續說,「褚洌,不管汐兒最終會選擇誰,我現在想帶走她。」
褚洌抬起頭,渾身散發出逼人的冷冽,「你說了她就是離開我,還是會痛苦。為何還要帶走她?我告訴你,達理穆夜,我會饒你一命。她必須留在我身邊,即使痛,我也要陪着她一起痛。」
扶劫忽然笑了,這便是霸道強硬的聞名十二國的褚冽吧,他看着他,柔聲說,「我要為汐兒解毒。」
「若是此,在這裏解便好,需要什麼,我命人去辦。」
「褚洌!」
「難道是因為情花毒,你解不了嗎?」他繼續逼問。
沒想到扶劫頓了頓,輕聲說,「情花毒的確一種特殊的無法解的毒,開始的時候,我窮盡所有醫力,看遍所有醫書都無用。直到幾個月前,我找到了母親從西緬國帶去的一本女子書,上面有一個古方,據說能解這情花毒。但是,那麼久遠的古方,我不確定有沒有效,只能一試!」
「所以,你帶着她冒死來到了西緬國。」
「是,古方上說,只有尋齊傳說中的,世間最彌足珍貴,也是瀕臨絕滅的八種花兒才有希望。幾個月過去了,汐兒的身子越來越弱,可是我還沒有找齊八種藥花。」
「那現在還差幾種?」
扶劫看向褚冽,「一種。荒漠裏可能存在的依米花。」
「依米花?」
「沒錯,這種花兒,用五年的時間蓄積水量,只為開一朵花而努力。所以,那一瞬間它開出了世間所有的美麗。但是,它的生長環境很惡劣,我聽西緬國周邊的阿婆說……」
「扶劫!」汐顏從外面跑了進來,褚澀對褚洌做了個沒有拉住的無奈表情。
汐顏拉住扶劫的袖口,說:「不要再找什麼依米花了。我已經沒事了,不要再做任何冒險的事情了!」
「我去找!」褚洌冷然開口,「你們待在這裏,不要亂跑動。」
汐顏看向了他。
扶劫看向了他。
褚洌說走就走,到了門口,忽然停住,交代說:「褚澀,先帶扶劫去吃飯。」
褚澀不肯,跟上他說,「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的女人,我自己救。」說着大步走了出去。
汐顏聽到這話,臉頰紅了一下。
「任何人不得跟着我!」他又沖身後的人吼了一聲,這幾個月來汐顏全是扶劫一個人在照顧,他很不舒服,這最後一種花,一定要靠自己找回來。
副將門看着褚澀,不知如何是好,畢竟王爺發起火來,誰都不敢想像。
褚澀也很無奈,看着褚冽的身影遠去,沒好氣地說:「你們能吃下嗎?能吃下,就過來吃吧。」
扶劫滿腔心事,哪裏能吃下一口東西,——根據阿婆對扶劫的說法,依米花雖在大漠,但是它是一種極其奇怪的花,它的四周全部都是沼澤,讓人根本無法靠近。
褚洌這一去,他不知道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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