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是加了少量的藥物,竹淺影這一晚,仍然睡得很不好。
炎少自己也吃了半片安眠藥,因為他明白,在這種時候,得爭取時間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有體力去繼續尋找仔仔的下落。
他雖然吃了藥,但睡得並不熟,模模糊糊間,整晚都能感覺到懷裏的人兒在煩躁地動來動去。
有幾次,他甚至隱約聽見她的抽泣聲,半夢半醒間摸.摸她的眼角,似乎,摸.到一片冰冷的濕.潤。
五點多一些,天才微微有了點亮光,炎少便醒了過來,隱隱記得昨晚的情形,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他快速地洗漱完出來,彎身把竹淺影抱了起來,「寶貝,天亮了……」
唇貼在她的唇上,輕輕摩挲着,其實,不止是她能從他身上得到安心的力量。
他如此抱着她,感受着她的體溫和氣息,也能讓他力量大增。
他很慶幸,出了這樣的事,她沒有吵,也沒有鬧,更沒有抱怨什麼,只是,一直冷靜地陪着他,一起從容面對着這一切。
而實在,她心裏一定非常非常的難受。
畢竟,那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母子倆相依為命了這麼幾年,眼看着幸福生活就在前面招手,卻出了如此變故。
說她不難過,絕對是騙人的。
只不過,她也明白,在這種時候,哭和鬧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甚至,只會讓事情越變越糟,因而,她才會強行壓抑着自己的傷悲,只在睡夢中偷偷地哭泣。
竹淺影在他懷裏蹭了一下,睡得本來就不沉的她,在他懷裏迷糊地蹭了幾下,便睜開眼,習慣性地親.親他。
睜開眼,看看窗外泛着微光的天空,噌地坐直了身子。
「要出發了,是吧?」
問話間,人已下了床,赤着腳跑進了洗漱間。
「一會我們由星星領着走吧!」
炎少想了一晚,大概,他們應該更相信星星一點。
竹淺影點點頭,迅速換好衣服出了門。
幾隊人在禁區內集合,炎少把自己的想法跟何局說了,何局表示支持。
因為搜索的範圍變大了,何局連夜調多了不小警員過來,紀家兄弟跟一隊,柯凱和炎少帶來那幾個退役兵分別跟兩隊,加上炎少和竹淺影這一隊,何局親自帶一隊,一共分成五隊人分頭去搜索。
竹淺影和炎少沒按昨晚的路線,只牽着星星在禁區入口待着,星星還像昨天那樣,在入口處焦躁地轉來轉去,嘴裏發出不安的汪汪低鳴聲。
炎少蹲下.身子,抱抱它,又用大掌掃掃它的頭。
「星星,你的仔仔爹迷路了,你要乖,認真地分辨一下,帶爺爺奶奶把你爹找回來。」
在這種時候,只有有希望,炎少不介意相信一條狗。
竹淺影垂眼看着炎少那虔誠的模樣,心裏既酸楚又痛得厲害。
這一刻,她才明白,為什麼那些垂死的人,會突然信佛,或者信一些神棍全無半點邏輯的胡扯。
好比她現在,如果有個神棍過來,說給點錢就給指點明路,即便明知他是在亂嗶嗶,但為了那麼一丁點微弱的希望,她相信,她會給這筆錢。
所以,炎少會把希望寄托在星星身上,一點不奇怪!
星星汪汪叫着拼命往炎少身上蹭,那叫聲極之哀怨,似乎,真的聽明白了炎少的話。
炎少又摸.摸它的毛安撫了一下它,這才站起來,招呼跟他一大隊的警員出發。
星星又在原地汪汪轉了兩圈,然後,朝密林那邊走了十來米,在竹淺影和炎少以為它會繼續走下去的時候,它在原地頓了頓,轉身,走回禁區入口,低頭在地上仔細地嗅了一陣之後,便扯着炎少的褲管往下山的路走。
炎少和竹淺影雖然有些驚訝,卻還是帶着他們那隊警員一起跟在星星身後往下山方向走去。
星星走得很慢,沿路一直在低頭嗅着,身後的搜救隊長在下山的路上走了兩三百米之後,終於忍不住提醒炎少。
「炎少,星星說不定是嗅到炎煦上山時的氣味。」
炎少和竹淺影並不笨,當然明白有這個可能,但此時,他願意相信星星的判斷。
可即使是如此,他仍舊與竹淺影對看地了一眼,徵求她的意見道。
「影兒,你覺得呢?」
竹淺影指指還低頭頭在山路兩邊在嗅來嗅去的星星,「我相信星星……」
反正,另外四隊全是按着搜索路線來的,只有他們這隊,是憑着星星的指引。竹淺影很明白,她和炎少選擇相信星星,無異於,選擇去賭一把。
隊長沒有異議了,因為,他也覺得,有時,血緣至親之間,真的有感應在。
既然作為父母的他們如此深信,那就不妨去試試。
星星全然不理會身後人類們對它的懷疑及質疑,只一路認真地聞着嗅着,就這樣,又領着他們走了兩三百米。
如此,竹淺影他們這一隊,離禁區那邊已經有五六百米距離了。
炎少一路牽着竹淺影的手,兩人都極沉得住氣,靜靜地跟在星星後面緩慢前行着。
下山的路,隔不遠就有一條小分岔路是通向山林的深處,而每每遇到這種小分岔路,竹淺影和炎少心裏都會揪得老高。
可之前經過那幾個分岔路,星星都無視的掉了,一味地領着他們繼續往山下走。
直到,又走了一兩百米,在一處完全沒有分岔口的地方,星星停了下來。
它在那處急躁地繞了幾圈,然後,扯着炎少的褲管往那裏面走。
炎少與眼裏閃過一抹希望的光芒,與竹淺影快步跟着星星的走進了亂草叢中。
警員們見狀,當然也快快跟了上去。
星星起初還是小跑,因為它一邊跑還一邊在草叢兩邊嗅來嗅去,及至在亂草叢中走了幾十米之後,星星便一路跑起來。
竹淺影和炎少眼裏閃過驚喜,對望了一眼,邁開大步跟了上去。
星星一路跑一路汪汪叫着,叫聲,從開始的小聲到後來愈來愈大聲,竹淺影和炎少跟着星星的步伐,便愈發地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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