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這個時辰太醫院早有人當值,怎麼今兒剛好相反?
韓束束未再多想,直接撈起了小婁子的褲管,在看到上面大大小小十幾道傷口時,她眸色微沉:「這些人下手是不是太狠了?」
「奴才是新人,剛進宮難免被人欺侮,不妨事。」婁驚鴻的視線定格在韓束束微露的玉頸上,突然有些心癢難捺。
「都傷成這樣了,還不妨事。」韓束束在婁驚鴻的足踝上摸索一番,低聲道:「腳也葳了,你忍着點!」
她一用力,便幫婁驚鴻錯位的地方掰正。
「奴才這樣的賤命,姑娘實在無需為奴才親自治療。」婁驚鴻低聲自嘲,目不轉睛地看着韓束束蹲在自己身前,幫他塗抹傷口。
其實這樣的小傷不足為道。
韓束束抬頭看一眼跟前的太監,冷聲道:「你如果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命賤,其他人又怎會看重你的命?做人無需妄自匪薄,即便是太監,也有可能出人頭地的一天。」
她正在往他的腿上抹創傷藥,卻發現小婁子的腿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疤痕。
有些像是火燒的痕跡,還有些像是刀刃留下的疤痕,更有一些像是被帶齒鋸的長鞭所留下的傷痕。
而且看這些傷痕,是有了年月的。
「疼嗎?」韓束束的心頓時柔軟了起來。
突然間覺得這個人能活下來就是奇蹟了,畢竟遭遇這樣的非人折磨還能存活,這不容易。不單只是運氣,還要靠頑強的意志力。
婁驚鴻循着韓束束的視線看過去,才知道韓束束問的是他以前的舊傷。
「不疼。」婁驚鴻蹙眉。
這個女人是在可憐他嗎?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憐憫。
所以說,此姝婦人之仁!!
韓束束還想幫小婁子再擦些藥,小婁子卻放下褲管說道:「謝姑娘方才仗義相助,小婁子就不打擾姑娘了,告辭。」
婁驚鴻轉身正要離開,韓束束卻叫住他說道:「等等,我給你一些創傷藥。還有,這東西不錯,能緩解傷痛。」
婁驚鴻看到手裏的東西,眉峰微擰,這不是凝脂露麼?
韓束束居然捨得把這麼貴重的東西交給他?
「也許對你身上的舊患也有些效果,你可以試一試。」韓束束多嘴說了一句,看他的眼神多了一絲憐憫。
難以想像眼前的太監生得這樣高大,在小時候卻經歷了非人的折磨。
這樣的人能活下來本來就是奇蹟,不容易。
她對此人有同情,也有敬意。
婁驚鴻拽緊了手中的藥,低聲說了一句:「謝謝姑娘。」
「以後若有難處可以來找我,我白天就在太醫院。」韓束束掀唇一笑。
婁驚鴻看着驕陽之下這張燦爛的笑臉,第一次發現,有人笑起來可以這樣溫暖。
所有人看到他的時候只有畏懼,從來沒人敢對他笑,這是第一次有人對他笑得這麼不設妨。
在韓束束之前,也有宮女看到他被毆打,卻沒有一個敢出手制止。
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這樣很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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