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一邊說話一邊竟然從床底下拿出一把匕首,然後緩緩的遞到了蘇晚娘的面前,她臉上的表情寫着堅決沒有半點的懼怕,她說的以命償命也沒有半點敷衍的意思。
「匕首上抹了毒,見血封喉。」太后娘娘抬眸看向蘇晚娘,「如果,這樣還不能讓你們解氣,那麼,隨你們把哀家的屍體千刀萬剮直到你們氣消為止。」
「母后!」季安禾哀痛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太后娘娘,又看向緩緩抬手去接匕首的蘇晚娘,「晚娘~」
「此恨,難平,又怎麼能說叫氣消?」蘇晚娘冷冷一笑,「縱使將你生吞活剝,下油鍋,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都難消心中恨意!」
孔致書看着蘇晚娘已經將手舉了起來,連忙伸手將她的手包在了他的手掌心裏,兩人的手心,在這個悶熱的夏季,竟然出奇的冰冷。
以命償命,真的能解恨嗎?
殺人,真的能解恨嗎?
蘇晚娘不知道,哪怕,她舉起匕首的時候,渾身都在不停的顫抖,但是,腦海里,卻根本是一片空白。
她活了兩世也從未殺過人,也不知道,殺人究竟是一種什麼感覺,可今天,她真的恨不得親手殺了太后娘娘替蘇聯他們報仇。
「晚娘~」孔致書衝着蘇晚娘輕輕搖頭,「蘇聯他們已經死了,太后娘娘也活不長了,何必再為她讓你的手沾染上人命,我們回神營寨吧,我們在神營寨坐等太后娘娘自己離世,讓她自己在黃泉路上和蘇聯他們懺悔。」
孔致書不是不想殺了太后娘娘,不是不想用太后娘娘的血去祭拜蘇聯等人的亡魂,但是,此刻,匕首在蘇晚娘的手裏,蘇晚娘心裏的憤怒和自責不比他少。
孔致書這輩子殺人無數,但是他永遠記得,殺第一個人的那種感覺,一點都不好受,他也不想蘇晚娘殺了太后娘娘以後,跟着不好受。
蘇晚娘一直握着匕首遲遲不肯鬆手,一直到,孔致書輕輕的拍着她的手背安撫着她,她才終於鬆開匕首,眼淚,奪眶而出。
「太后娘娘離世的那一天,我們神營寨,全寨歡慶!」蘇晚娘聲音沙啞又低沉,眼淚,頃刻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原本就已經預料到的結局,可等到真正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她未必能忍得住。
「皇上和安平公主大婚,我們就不參加了!告辭!」孔致書留下話拉着蘇晚娘就離開了寧和宮。
宮外的陽光,刺眼,灼熱,可蘇晚娘卻不知道,她該用什麼心情去遮擋這種陽光,蘇聯他們,或許曾經多麼奢望這種烈日,而如今,是否投胎到了哪個人家過着一生無憂的平淡生活?
鎮國大將軍府再次變成一座空府,孔致書不等神營寨的人到達京城就帶着蘇晚娘離開了,京城十里外,他在那裏立下了蘇聯等人的墓碑,所有人,在那個地方,靜靜的站了一個早上,而後,才在太陽最高照的時候,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十五日以後,蘇晚娘等人終於到回到了神營寨,一年多,再次回到這個可以稱作是家的地方,蘇晚娘竟然有些近鄉情怯,竟然會覺得恍如隔世,在看到熟悉的一草一木的時候,她竟然很不爭氣的紅了眼眶,埋在孔致書的懷裏,淚濕了他胸前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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