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女戲諸龍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哦，對了，你醒了多長時間了，現在有感到什麼異常沒？聞到什麼會噁心？離深，我讓你熬的藥你有沒有端給人家？不會又給我偷懶了吧！」她轉頭看着離深，迅速地奔到人家面前，小拇指挑起狼頭，眼帶威脅，又有點調戲的意味。

    「師尊可不要誣賴我，我早就熬好了，都喝下去了，事關小狡生死問題，我豈會怠慢！」離深振振有詞地說着，看着她一臉的無辜。

    可是無奈對方沒找到重點，只用有趣兒的眼睛看我「小腳？我去，你居叫小腳？誰給你取得名字呀，我那徒弟腦子突然秀逗了吧，我怎麼看，你腳也不小呀！」

    「……」

    見我沒回應，她也不介懷，打了個哈欠，一臉欠揍表情地趕離深出去，「行了，你也別待在這裏浪費我的空間了，地兒都被你搞髒了！出去給我洗一兩次澡，確定沒有虱子了再進來。最近我出去沒監督，指不定又去哪個戰鰲滾來滾去樂不思蜀了！快走吧，我還要救人。」

    收到命令，撇撇嘴，離深低頭失落地出去了，給我們留了一個足夠寂靜的空間，我還在想着怎麼開頭，她卻突然變了一種畫風，正經起來，聲音乾脆利落，態度也很認真，簡直秒變醫者。

    「什麼時候吃的藥？現在感覺如何？」

    「呃？！」是在和我說話嗎？怎麼變得這麼突然？

    「快回答我，我知道你不啞，我可沒那麼多美國時間和你浪費！」

    「呃，那個，沒什麼感覺。」

    「沒嗎？那沒我什麼事了，我先去睡一覺。」伸了個懶腰，她向外走去。

    「誒，等等！」我趕緊叫住她，待她回頭並疑惑地看我問我還有什麼事時，才慢吞吞地問:「嗯，那個，你……叫什麼？」

    「這重要嗎？你只要和離深一樣叫我師尊就行了。」

    「那犀利哥你知道嗎？」我吞了口水，忐忑不安地看着她，心中的小火苗逐漸燃燒起來，只要她回答是就一切好辦了。

    可是，事情的發展發向並沒有如我的意，面對我這奇怪的問話，她只是犀利地看了我一眼，語氣嚴厲起來，「我想你也知道我在江湖上的名諱！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也有自己的掂量！如果沒有其他什麼事的話，就好好休息吧。」然後就不再看我，拂袖離去。

    不想這話會讓其有這種匪夷所思的反應，我沮喪起來，她究竟是不是現代人，如果是，怎麼會是這種反應，啊！陰陽怪氣又善變的女人，我真的搞不懂了！

    鬱悶地待在原地發呆，我腦子還懵懵的，無緣無故被別人教訓了一頓，心裏真的很不開心，自己想要求證的事情也沒有一個具體答案，這更是讓我感到揪心。

    離深被她呵斥出去了就沒再回來，也不知道去哪裏了，我想出去透透氣，感覺自己和這個房間相斥，待在裏面就沒什麼好事！

    可那犀利仙人抽哪門子瘋，讓阿花給我守門，容不得我再四處闖蕩。面對阿花強壯的身軀，手無寸鐵又身無長物的我無奈之下，只好灰溜溜地回到房子裏黯然神傷。唉，說來都是淚呀！

    不是第一次被人限制自由了，可是，這次卻格外得憋悶。也不知道我昏迷了多長時間，師父你到底去哪裏了呀，早知道就把金蟬留給他了，這樣他找我也簡單一點，唉，悔不當初呀。老女人到底什麼時候休息好呀，無聊……

    等待的時間很長，以至於我都打了個盹兒，起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屋子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點起了蠟燭，一圈圈橘黃色的光芒，照亮了空空的屋子，但什麼地方都照不分明，四面牆角黑幽幽的，看不真切。

    老女人難道還沒有休息好嗎？我皺皺眉，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了，時間到了！」屋子裏燈光照不到角落突然出現這樣的聲音，我嚇了一跳，還來不及回應，整個身體就突然陷入詭異的痙攣之中。

    即使只是個無心無肺沒有任何感知力的魂魄，也感覺到了巨大的疼痛，像是被千萬斤的車輪軋過一般，渾身的骨頭都幾近粉碎、骨折，直痛得我五官都糾結在一起，如只無頭蒼蠅在半空中四處胡亂飄蕩着，孤立無援，瀕臨死亡！

    怎麼回事？我無力地回望我的身體，她還好好地躺在那裏，並沒有任何出格的動作，哪怕是一根手指也不曾動過。只是，面部還有我所能看到的關於肉體的地方都迅速衰老、起皺，麻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我唯一引以為豪的光潔的臉蛋。

    我看到我的五官慢慢塌陷，嘴唇慢慢隆起，變白、變紫、變青！我看到我的眼袋糾結地鼓起，塌下，擴大，以至於幾乎佔領了我整個臉蛋。額頭上的抬頭紋、川字紋各種紋路逐漸凸顯……它們像一隻只看不到的魔爪，一把抓住我的臉，任意肆虐蹂躪，如癌細胞一般擴散迅速、突然，讓我應接不暇，無以應對！

    與之相對應的，是我和白髮魔女一般迅速變白的頭髮。沒有任何光澤，和山野里無人顧暇的枯草一般，沒有任何生機，軟塌塌地鋪在床鋪上，多看一眼都覺得鬧心！

    ……但是，我已經無遐去顧及這些了，巨大的疼痛佔領了我整個大腦和身軀，我分不出其他心思去思索考慮我為什麼會變老，或者變得這麼丑的問題。腦子裏就一個「痛」字，但其強烈度也越發地麻木起來，痛到深處大概就是這樣沒有任何知覺了吧。但這樣長久的堪比煉獄般的痛苦我怎能承受？與其讓我這樣痛下去，倒不如讓我就這這樣死去！

    抱着腦袋，我還在掙扎着，所謂的表情，大概比猙獰更加觸目驚心。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就一頭撞死，如果能了結這沒完沒了、看不到頭的疼痛！

    作為一個現在只可以感覺到痛苦的靈魂，我連哭的權利都沒有，想要叫喊將所有的痛苦通通爆發宣洩出來，可卻不知道為什麼說不出口，嗓子眼裏好像被塞了石頭一般，乾涸得透不過氣來，好像隨時隨地都能咳出一口血，隨時隨地都會一口氣上不來而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