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因為地理位置的特殊性,不但難以重兵壓境,更是依仗堅城之利,屢屢讓大唐鎩羽。
但是這次卻是不同的,要知道,泉男生乃是泉蓋蘇文的嫡長子,也是他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儘管被他的兩個弟弟合夥暗算,被迫出逃來到大唐求助,但是不要忘了,他在高句麗的國內也是十分有勢力的,甚至於高句麗的部分城鎮現在還在泉男生的控制當中。
加上泉男生本身對高句麗的各種情況都十分熟悉,若是能夠得到他的幫助,大唐必然能夠如虎添翼。
一個人在什麼時候力量最強大?
這個問題或許會有不同的答案,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當一個人心中充滿着仇恨和憤怒的時候,他會爆發出自己都難以想像的力量。
泉男生現在就是如此!
本來他才是高句麗大莫離支的繼承者,但是如今非旦沒有成功繼位,反倒遭人暗算,離鄉背井,甚至連生命都時時刻刻受到威脅。
他豈能不感到憤怒和仇恨?
而現如今,大唐是他唯一能夠復仇的希望!
這也是李弘最為動心的地方,能夠有這樣一個無比熟悉高句麗的貴族嚮導帶領,大唐軍隊必然能夠勢如破竹!
「陛下,恐怕此戰泉男生乃是一個關鍵人物,若是有了他的幫助,我軍必然能夠速戰速決,解決高句麗這個大患!」
裴行儉的臉色有些發紅,顯然是激動所致。
不過聲音尚且平穩,口氣也略顯保守。
「裴將軍當真有此把握?」
只是這句話雖然在裴行儉看來有些保守,但是在其他的大臣看來卻是有幾分狂妄。
而最讓李弘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出言的竟然是許敬宗!
這個老狐狸,從一開始就保持沉默,並沒有明確表明自己的態度。
但是從自己剛剛進殿的情形來看,這次政事堂的決議應該是一致的,不然當時李治的臉色不會那麼難看。
「兵家之事,向來難有十分把握,況且如今泉男生尚未到達長安,高句麗的具體情況也並未明了,是以老夫不敢妄下斷言!」
裴行儉從剛剛的激動當中冷靜下來,口氣也變得謹慎了幾分。
不過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只是就如今的情況來看,高句麗發生內亂,是大唐不可多得的良機,若是就此錯失,恐怕未來再難有這樣的機會!」
不得不說,裴行儉到底還是軍人風範,說話絕不藏着掖着,甚至有時候也會衝撞李治。
但是這一次李治卻覺得他意外的順眼,畢竟滿朝反對聲音之下,裴行儉贊同的聲音就顯得讓他無比滿意了。
「姚卿,兵部的輜重可還足夠,兵員調集能否按期到達?」
不過李治卻沒有多說什麼,輕輕點了點頭,對着兵部尚書姚崇問道。
「回陛下,若是如裴將軍所說,只需十萬大軍,兵部應當能夠應付的來,至於兵員的問題,西征大軍剛剛調兵回防不久,與家人團聚了數月,如今血氣尚存,應當可以如期調集!」
兵部尚書姚崇也是李治一手提拔起來的人物,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給李治拆台,當下不卑不亢的說道。
當然,這也多虧了李治這些年勵精圖治,方才能夠讓他這個兵部尚書在這個時候尚且有底氣說這種話。
「好!」
李弘笑了一聲,帶着幾分得意,望着政事堂的幾個宰相,沒有說話。
既然如今錢有了,人也有了,時機也有了,李治就不相信這些人還有什麼理由反對。
頓了頓,李治的臉色有些落寞,開口說道。
「諸卿,先帝薨逝之時曾對朕說道,高句麗不除,後世必為大患,此戰不僅僅是為後世拔除大患,也是為成全先帝遺願啊!」
得,這下子李治把太宗皇帝都搬出來了,還能再多說什麼。
「既然如此,看來東征乃是勢在必行了!」
許敬宗嘆了口氣,幽幽的開口道。
既然有人起了頭,眾人也就不再堅持,只好順水推舟的跟着道。
「陛下英明!」
「那好,既然如此,姚卿今日回去便開始着手此事吧,至於東征的兵員,儘量選擇各地的精兵,等到泉男生到達長安之後,便正式開拔,征高句麗!」
李治的臉色微微漲紅,顯得有些激動。
要知道,當初就連他的父皇,被稱為「天可汗」的太宗皇帝都沒有征服高句麗,若是在他手中完成了,此生當可無憾!
「父皇,東征事關重大,主帥之人乃是重中之重,依兒臣看來,薛仁貴將軍神勇雙全,於先帝之時,便曾隨軍遠征高句麗,如今戰事重啟,薛將軍當可擔此主帥大任!」
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次說話的竟然是李賢。
而且他舉薦的竟然不是劉仁軌,而是薛仁貴!
要知道,現在朝中之人都清清楚楚,劉仁軌乃是雍王殿下的心腹,又是武將出身,可謂最為合適不過!
但是相比之下,薛仁貴雖然同樣出名,但是卻好像和雍王沒有什麼關聯,雍王殿下怎麼會突然想起來推舉他?
而且薛仁貴的確是十分神勇,也對大唐忠心耿耿,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能夠和裴行儉在軍方抗衡的角色。
可是問題是,他偏偏就出了意外!
就在幾年之前,薛仁貴領兵出征九姓鐵勒,大勝而歸,但是同時也是他政治失意的起點,因為他幹了一件,不,是兩件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
一件是殺俘,一件受賄!
當初不知為何,薛仁貴大勝之後,許是恃功自傲,許是鐵勒族人做了什麼事情惹怒了他,總之,最後他違背詔命,下令殺盡了九姓鐵勒的三萬餘名俘虜,並且將他部下抓來的鐵勒族女人當作妾,還接受了很多賄賂贈送的財物,事情傳到長安之後,舉朝震動,薛仁貴也險些從大勝的將軍變成階下之囚!
雖然最後在李治的勉力維護之下,以大功而被赦,但是卻失去了所有的權力,只能安心將養在府中,沒有再被啟用!
此刻李賢重新將他提起,又是何用意?
李弘眉頭微皺,看着李賢平靜的神色,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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