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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百姓慣是愛湊熱鬧,且看熱鬧不怕事大,一聽說出了人命,圍觀的人竟然不減反增!
崔道郁一想,等會官差來了管控現場,萬一拉人去衙門作證把自己給捎上,豈不更浪費時間?!
金烏已墜到天邊,夕陽餘暉給長安城籠上一層暖金色。讀爸爸 www.dubaba.cc
約莫再過半個時辰,天就會黑了。
他見外面人雖多,但騎馬尚可通行,只得下車,「解下馬來,我先騎馬回去命人來接你。」
「是。」車夫利索的解馬。
附近的馬車,有如崔道郁一般下車解馬,但多數還是掉頭繞路去了。
崔道郁牽着馬擠出人群,長長吁出一口氣。
馭馬回府路上倒是沒再遇見過什麼事,但不妨礙神經緊繃,簡直像是把心臟放在馬背上顛着,等進了府內,人都快要顛麻了。
還好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藏着這麼一個驚天秘密回到府中,崔道郁扶着影壁喘了口氣,習慣性地往東院去找父親,走到一半又猛然停住,打了個激靈,果斷轉身去尋崔凝。
崔凝在書房聽見侍女通傳,還未來得及起身去迎,便見崔道郁風風火火的走進來,不禁奇怪道,「您這是?」
「有要事。」崔道郁正要掏出密函,突然想起什麼,臉色一僵,拋下一句「你等會」便跑去了隔壁盥洗室。
他這副模樣倒是引得崔凝擔憂不已。
盥洗室屏風後面,崔道郁僵立了一會兒,臉色變了好幾變才解開褲帶,順着拴在褲腰上的繩子把吊在褲子裏邊的小布袋拽出來,一臉嫌棄的取出裏面的東西,草草把小布袋揣進袖袋裏。
「阿耶?您沒事吧?」崔凝見他進去良久沒有動靜,忍不住去敲門。
「沒事沒事。」崔道郁整理好儀容,開門出來,「走!進書房再說。」
崔凝見他面色果然好了許多,略略放下心來,「什麼事神神秘秘。」
待進書房,崔道郁把兩樣東西遞給她,神色不無得意,「看看。」
崔凝帶着滿心疑惑打開,看罷面色微變,「阿耶從哪兒得來這些東西?!」
沒想到阿耶居然會帶來這麼大的驚喜!
「胡御史十四年前在淮南道任縣令,剿滅水匪時偶然在匪首臥房裏搜得此物,此後又秘密探查十餘年。」崔道郁施施然坐下,與她詳說了胡御史的任職經歷,又問,「這些東西可有用處?」
「有大用處了!」崔凝跳起了抱了他一下,險些撞得椅子翻過去。
被她這麼一鬧騰,崔道郁緊張情緒盡散,心道,再是擔驚受怕也值得了。
「我見您方才面色不大好,沒什麼事吧?」崔凝一邊收好東西一邊問。
崔道郁立即道,「沒事!」
崔凝觀他神色隱約透出一絲心虛,立即追問,「真的沒事?您可別瞞我。」
崔道郁現在滿腦子都是——「萬一閨女知道我把東西藏在褲子裏頭,那我這輩子算是到頭了」。
為了打發閨女,他只好暴露一點相對而言不那麼緊要的事,「能有什麼事,就是事關重大,我一時有些着急……和緊張。」
「沒事就好。那您先歇着,待案子了結,定然好生謝您!」崔凝見他神色尷尬,便不再追問,轉身從屏風上扯過披風,「阿耶,我出去一趟。」
看着外面夜幕降臨,崔道郁欲言又止,最終也只是叮囑一句,「帶上崔平香。」
崔凝笑道,「知道了!五哥還給我尋了個特別厲害的女護衛呢!您放心吧,有她們兩個在,便是幾十高手圍攻都傷不到我!」
這牛叫她吹的!
崔道郁瞅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越發不放心。崔平香算是護衛里頂尖的高手了,最多也不過以一敵十吧?什麼人能護她在幾十高手中毫髮無損?
不過想到最近不宵禁,城中加強了巡防,她只是去魏家並不出城應當很安全,崔道郁安慰自己一番,倒也勉強放下心來。
再一想閨女揣着那麼大的秘密竟然毫無壓力,不免對自己之前的表現感到羞愧。
「大人,我們去何處?」崔平香問。
崔凝這才想到不知魏潛今晚在何處,若他回了魏家,自己這大半夜上門驚動家中女眷,實在失禮。
諸葛不離道,「不如我陪娘子先去朱雀街,讓平香去魏家問一問,魏大人若是在歇在酒樓正好,若是在家,便請他到酒樓,如此也不會叨擾到魏家人。」
崔平香皺眉,「為何是我去?你去!」
諸葛不離揉着帕子,嬌聲沖崔凝道,「我這身嬌體弱,哪有她快呢……」
崔凝抄手,摸着藏在袖中的竹筒遲疑片刻,「那便這樣辦吧。」
她本想着不該這大晚上把人叫出來,卻也不過是一念閃過,終歸這些年也沒少煩他,沒得事到臨頭反而矯情起來。
「是!」
崔凝發話之前崔平香一百個不願意,可得了命令,卻未有絲毫猶豫,轉身幾個起落身影便消失在夜色里。
府內。
崔道郁負手哼着小曲往凌氏那裏走,路上碰到個侍女,吩咐道,「你去馬房那邊,讓人帶匹馬到仁安坊附近的主道上去接老余回來。」
「是。」侍女欠身。
他想到那隻絲綢袋,忍不住搓了搓袖口,決定先處理掉這隻尷尬的「罪證」,於是腳步一轉去了書房。
直到心滿意足的看着東西被火爐吞噬,這才突然想起來似乎少了什麼!
是錢袋!
時下不論男女多穿窄袖或束袖的圓領胡服,袖中不便裝東西,許多郎君會把錢袋系在腰帶上,但崔道郁更喜歡寬袖,認為把錢袋拴在腰帶上極為不雅,因此一直是都把錢袋裝在袖袋裏。
他伸手探近袖袋裏摸了一遍,「噫……真的丟了。」
丟就丟了吧,反正也沒有幾個錢!
他拍拍袖子,瀟灑起身,帶着一種卸下江山重任的輕鬆回了後院。
夜色漸深。
官道上一駕馬車慢悠悠行到驛站門前停下。
車角燈籠搖搖晃晃,照的四周樹影重重,猶如張牙舞爪的鬼怪。
馬車裏的人躬身下車,露出一張俊逸絕倫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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