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殊途之傾世絕戀 第七章 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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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蓮在房裏一直哭到中午，哭得筋疲力盡，渾身發軟。小蓮眼前不時浮現出阿爹昏迷不醒的樣子以及胸口處觸目驚心的傷口。小侄子乖巧聰明，每次回老家時候，總是追在小蓮後面，奶聲奶氣喊道：「姑姑！姑姑！」生哥哥朗朗的讀書聲在小蓮耳邊響起，一個個悽美動人的故事，更是令小蓮動容。

    「生哥哥，我該怎麼辦？」小蓮眼圈已經腫了，沒有了往日的靈氣和風采，有的只是黯然。小蓮短短時間內完全像變個人似的，六神無主，渾身虛弱，疲憊不堪。

    「生哥哥，你告訴我，小蓮該怎麼做？」小蓮趴在床頭，心亂如麻，淚已干。小蓮六神無主，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任由阿爹躺在病床上等死，小蓮做不到，絕對做不到。可是不答應這門婚事的話，等於親手把阿爹置於死地。不僅僅是阿爹，有可能還會連累到哥哥，連累可愛的小侄子。

    小蓮的內心在掙扎，痛苦中渾濁一片，遭亂如麻。無意中，小蓮摸到床頭生哥哥昨天買給她的那串糖葫蘆。昨天小蓮只吃了其中一小個，整串上面還剩餘四個。糖葫蘆很甜很甜，像抹了蜂蜜一樣。拿起糖葫蘆，小蓮心中溫馨一片。

    小蓮伸出舌頭，舔了舔紅彤彤誘人的果子，苦的！糖葫蘆已經不甜了，是苦的！「嗚嗚！」小蓮一頭栽倒床上，心中難受異常。「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賊老天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不知又過去多久，阿蓮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阿爹乾咳的嘴唇。阿爹嘴唇一張一張的，顯然是口渴了，或者是餓了，正朝着小蓮要東西吃，要水喝。

    「阿爹！」小蓮跌跌撞撞衝過去，在進門的一剎那，小蓮怔住了。只見嫂嫂一個人守在阿爹床前，手裏拿着湯匙，一邊吹着，一邊小心翼翼餵阿爹服下。嫂嫂在餵的同時，柔聲說道：「慢點喝，小心燙。」

    「阿爹！嫂嫂！」小蓮眼圈又紅了，不知道哪裏來的淚水，再次濕潤了眼眶。

    小蓮慢慢退回院子裏，坐在小凳上，渾身虛脫。嫂嫂服侍阿爹的畫面一直在小蓮眼前浮現。

    「生哥哥，小蓮該怎麼做？只有我嫁過去，才能救回阿爹性命。才不會連累哥哥，不會連累小侄子。小蓮不在阿爹身邊，一點事都沒有，嫂嫂照顧阿爹照顧的那麼好。可是小蓮嫁出去之後，生哥哥你怎麼辦？小蓮不捨得離開你，永遠都不想。可是，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小蓮喜歡聽你讀書，喜歡聽你講故事，小蓮還喜歡給你做飯吃。」小蓮想起前天中午，在生哥哥家吃的那頓午餐。

    為了一塊鹿肉，兩個人讓來讓去。最終那塊肉，小蓮吃了三分之一，生哥哥吃了剩餘的三分之二。那是多麼溫馨甜蜜的畫面。小蓮多想一輩子就這樣生活，永遠陪着生哥哥，兩個人一起甜蜜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不可能了！小蓮已經回不去了！」小蓮想着生哥哥，黯然搖頭。想起昨天離別時拉鈎的場景，小蓮知道自己要失約了。不是生哥哥不給自己講故事，而是小蓮再也聽不到了。

    中午過後，嫂嫂臉上堆滿笑容，走進小蓮房間：「小姑子，告訴你個好消息，公公今天病情輕多了，已經能喝下去大半碗粥了。」

    「好！」小蓮點點頭，臉上沒有一點該有的喜悅。自從做出這個決定之後，小蓮再不是原來的小蓮，她已經沒有快樂起來的理由了。嫂嫂帶來的這個好消息，無非是更堅定了小蓮的決心。

    這才是小蓮嫂嫂的高明之處，天真質樸的小蓮哪裏是嫂嫂的對手。

    「我可以答應這門親事，但我有兩個條件。」小蓮面無表情的說着，好似說的是別人，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真的？你答應了？」嫂嫂興奮的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咱不說那榮華富貴了，太俗。為人子女的，誰能眼睜睜看着親人躺在病床上挺着等死？那不是明擺着折磨人嗎？咱是孝女！為了老人家，做出這麼一點點犧牲，值得的嘛！」

    「兩個條件。」小蓮無視嫂嫂話語，伸出兩根手指頭：「第一，我要你保證阿爹順順利利的好起來，健健康康的回老家去。」

    「這個當然沒問題了。」嫂嫂信誓旦旦做出保證：「即使你不說，我也會把公公伺候的好好的，讓他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活下去，長命百歲。」

    「第二，雨花城內市面上所有的書籍，每冊一本，送到老家去，交給何玉生。」

    「就這個？」嫂嫂有點不敢相信，盯着小蓮問：「就這麼簡單？」

    「做到這兩點，我就答應你。」

    「好！包在我身上。」小蓮嫂嫂爽快的答應了。這條件，簡直也太簡單了，無非是花點銀子就能解決。

    「三天時間，我保證把雨花城內所有的書籍，每冊一本，送到何玉生家中。公公的病情想必你也看的見，只要老參跟得上，也就是說只要銀子跟得上，明顯一天比一天輕，這個你就放心吧。好了，你歇着吧，我現在就出去安排。」小蓮嫂嫂說完，邁着蓮步走出房門。小蓮自己一個人在屋內發呆。

    生哥哥，這是小蓮能想到的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小蓮知道你心懷大志，要去考狀元。可是家中書籍太少，你又買不起，小蓮只能這樣送你了。小蓮不能直接給你銀子，那是對你的侮辱，而且我知道你也不會要。

    生哥哥，今生今世雖然不能在一起，但是小蓮的心一直屬於你。如果有一天，小蓮不在了。小蓮就會像故事中的女鬼一樣，陪在你身邊照顧你。如果有來生，來生小蓮定不負你。如果有生生世世，無數個輪迴，小蓮都會一直陪伴着你。

    故事中的書生啊！你是不是就像生哥哥說的那樣，在一個山花爛漫的地方，和轉世投胎的心上人重逢在一起了呢？

    我的生哥哥，你是否會像故事中的那個書生一樣，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小蓮呢？小蓮不要你找，今生今世都不要你找。小蓮會在遠方默默的念着你，想着你，為你祈禱。忘了我吧生哥哥，今生是小蓮有負於你，可是小蓮別無選擇。如果真的有來生，來生小蓮定會和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離。

    「嗚嗚！嗚嗚！」小蓮用被子蒙着頭，大哭起來。小蓮這次哭，為的是生哥哥，孤苦伶仃少了小蓮疼的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