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剛過,緊接着雨就下來了,起初只是稀稀瀝瀝的小雨,這雨水中也只是摻雜着淡淡的紅色,落到地上也並不明顯,但很快,也就在極短的時內,這並不起眼的小雨,迅速地加強為十分猛烈的暴雨。
並且,這封門村上頭落下的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它的每一顆水分子的顏色都是血紅,血紅的,並且打在修文身上有一種溫溫的,鹹鹹的感覺,此時此刻,南三叔徒弟三人就像活生生地置身於剛剛殺完人的刑場,那般難受和呼吸不暢。
「天。。。哭了。。。」,南三叔仰起頭來,對着天緩緩地說道,然後,他又不得不衝進這血雨之中,去拯救自己這兩個剛剛收下的,很不成器的小徒兒。
「敦儒,你快醒醒,我快撐不住了。」大哥修文十分痛苦地說着,這暴雨像一根根柳條一樣重重地抽打在他那原本就瘦弱的身子上,見敦儒,還是沒反映,修文又加大語氣絕望地喊道:
「敦儒,敦儒,我快睜開眼來看看,我是你大哥啊?」
可是,還是沒有用,敦儒依然像丟了魂似的,沒有一點反映,這時候南三叔已經趕到了修文的旁邊,並且,二話不說,便拉住敦儒的右胳膊,接着對一旁的修文說道:「來,我們一起用力,把人拉上來再說。」
「是,師傅,」修文十分高興地回道,接着兩人同時用力,總算把丟了魂的敦儒從深深地井口給拉了上來。
「回到那邊去~修文。」南三叔說着,指了指祠堂的方向,雖然暴雨很大,但是南三叔依然憑着感覺記得來時的路,當然,此時年久失修的破舊祠堂,裏面也一定是漏得不成樣子的,但是至少還算是他們師徒三人不錯的避風港和休息之所。
說話之間,走在前面,負責拖的南三叔和修文,已經全身上下全部濕透,當然,被他們架在中間的敦儒更是狼狽不堪,不醒人世。但終於,經過在血雨腥風中,艱難地跌倒,爬起,爬起,跌倒,跌倒後,又在爬起,如此艱難卓絕的不懈努力。
終於,南三叔和大哥修文一起,還是把少不經事的敦儒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不過和南三叔想得又不一樣,這封門村年久失修的古祠堂居然沒有漏一滴雨。不但如此,在那張南三叔曾經坐過的太師椅上,整整齊齊地碼放着三身乾淨的換洗衣服。
「師傅?這?」修文,擦了擦滿是血水的身體然後十分不解地問道。
「不必多問,把衣服換上後,和我一起來,好好謝謝這位有緣,並且暗暗幫助我們的前輩。」南三叔對修文說道。
「噢~」,修文點點頭後,以最快的速度換下自己和敦儒身上那濕透了的衣物,接着默默地站到了南三叔的身邊,接着誠心誠意地小聲禱告道:
「神仙皇帝爺爺,請您保佑我弟弟早點醒來吧~」
沒想到,修文的話剛一說完,原先死氣沉沉,躺在一邊的敦儒,便有了動靜,只聽見他口中念念有詞道:
「嘻嘻。。嘻。。嘻嘻。。。」
「嗯。。。不要嘛。。。不要。。。」
「輕點。。。輕點。。。」
聽完後,南三叔和修文,皆面面相覷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實在不明白,此時此刻的敦儒想要表達什麼,只是修文覺得自己這個可憐的弟弟依然被困在昨天那個春一樣夢中沒有醒來。
正當南三叔在龍袍神像前,試圖靜下心來,理一下一天來封門村的所見所聞時,突然只聽「砰~」地一大聲過後,躺在地上的那個昏迷不醒的敦儒,像一尊石像一樣當着他們兩人的面,整個人的身體由內而外炸了開來。
「石像生?」
「石像生?」
見到地上被炸得已經七零八落的那個石化了的敦儒,「石像生」這三個對南三叔來說已經習以為常的字眼,就立馬出現在了他的腦子裏。
其實這「石像生」並不是什麼太過神秘的東西,指的就是一般常年矗立在帝王將相和達官顯貴陵墓前的那些石馬,石獅子和石人,這其中,石人又以身披重甲,腰配鋼刀的武士形象居多。
南三叔望了望敦儒,又看看了此時驚魄未定的修文,下意識里,又覺得哪裏不對了,於是他又跑向着外面的那口院子裏的孤井跑去。
此時,祠堂外面居然又是陽光普照,風和日麗的好風景,更加奇怪的是,在這柏木森森的院子裏,地面居然是乾的,完全沒有一絲下過雨的痕跡,更不要說什麼血紅色的大暴雨了。
孤井,孤零零的一口小井,
邊上已經長滿了一大片厚厚的青苔,看樣子好像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人用過了。不過,在這厚厚的青苔上南三叔卻發現了兩行行色匆匆的腳印。
此時,南三叔的心中已經隱隱地預感到了某種不祥,然後,他又從牆角找來一根粗木棍,小心翼翼地支着自己的身體,慢慢地走到孤井邊上,然後向里一張望。
果然。。。。
南三叔發現,修文,敦儒兩兄弟,就這麼緊緊相擁着浸在了這清澈見底的孤井之中,很明顯地,他們早就沒有了呼吸。
石像生是一對的,
而兄弟,就又正好是天生的一對。
「怎麼了?師傅?」修文此時跟了出來,又似沒事的人那般問道。
「快告訴我?你們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麼?」南三叔很嚴肅地問道。
「噢,師傅,我們參加完了村長的篝火晚會後,就回來找你了,哪知?路經這黃色院子時,聽到嘩啦嘩啦的水聲,於是很好奇地進來看看。」修文說到這裏,微微停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後,繼續說道:
「嗯,在這明亮的月光下,我們看到有個年輕的女人的在就在院子裏的水井旁洗澡,她用水一瓢一瓢沖自己的那白嫩的身子,正在我們驚奇納悶,突然那她回了一下頭,衝着我們詭異的一笑,縱身一躍跳進了井裏。」
「然後呢?」南三叔接着厲聲問道。
「然後,我。。。我們就衝過去,想看個究竟,接下來的事,我就不記得了。。。師傅。。。。」修文說話時,臉上堆滿了委屈。
「好奇心會害死人的,你們知不知道?我們盜墓是見不得人的職業,你們。。。」南三叔罵道,再回過頭來時,發現站在那裏的修文也悄悄然地不見了。
又只剩下,南三叔一人了。
估計,這封門村也孤零零地只剩下南三叔一人了。
無奈,
他只得孤獨,無奈又黯然地抹了抹眼淚,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接着只得柱着粗木棒,小心翼翼地淌過腳下這些又濕又滑的青苔,回到院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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