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一家人第一次出門,就掃興而歸。聞朝青和金氏兩人心裏都暗藏着悶氣,無法發作出來,兩人對金府在此事上面,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作法,只能被動接受這個結果。夫妻兩人自此以後對金府更加的疏離起來,輕易不會去金府走動。
這一夜,聞雪意帶着聞秀玉一塊去見了聞老太爺,兩人歸來時,面上還有淚痕。聞朝青和金氏追問原因,聞雪意低頭不答。聞秀玉抬頭說:「姐姐問祖父,父親可是祖父的親生子?雪朵可是祖父嫡親的孫女?祖父大怒訓斥姐姐膽子太大,竟然在他面前說這種不孝的話。」聞朝青和金氏兩在震驚的望向聞雪意,這是明晃晃的質問,他們一直知道聞雪意是一個非常護短的姐姐,卻未曾想到她能為聞春意做到這種的地步。
聞老太爺是聞雪意在聞府最大的依仗,這些年來,他一直寵愛聞雪意,經這事之後,只怕不會再那麼的疼愛。聞朝青和金氏兩人望一眼聞雪意,兩人一下子了解對方眼裏的意思,自家的孩子自家疼愛。聞朝青輕嘆一聲,望着聞雪意說:「雪意,你這話過了些,你祖父未曾跟着我們去金府,他也不知雪朵會在金府,這般被平候府的人欺壓。不過,話說了就說了,這陣子,你少去你祖父哪裏,讓他先消消氣。」
聞秀玉聽聞朝青的話,立時搖頭說:「爹,祖父叫姐姐從明日開始,就要早早去請安。他說這些年,他太過縱容姐姐,他要下狠心腸,好好的管教姐姐一番。」聞朝青和金氏臉上有了喜容,他們沒有想過聞老太爺待聞雪意這般輕易不罷手。聞雪意悶聲說:「我又沒有說錯話,平平都是祖父的兒子,就我們一家人,象是被丟棄一樣,獨居在聞府的一角。雪朵連自家的院子門輕易不出去,還給府里人,在外面亂說成狐狸精,我不去問一家之主祖父,還能問誰?」
聞朝青和金氏兩人都感覺到深深的壓力,兩個女兒的性子,明顯不象他們這般的隨和好說話,大約都隨了他們祖父的硬性脾氣。聞雪意和聞秀玉兩人退下去後,夫妻兩人望着榻位上睡熟的一對小兒女,兩人提及兩個女兒今天的表現,他們一會覺得驕傲一會又是滿腹的擔憂。好半天,夫妻兩人互相勸慰着,都無法平靜入睡。兩人靜靜的躺在床上,許久,聞朝青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但願他們四人日後,能過得比我們舒服自在。」
天黑黑,四房只有院子門口掛着的兩個氣死風燈依舊亮着,滿院子的人都安睡了。聞府,聞老太爺的書房裏,卻依舊亮着燈火。聞朝鴻滿臉糾結神情,望着一直板着臉翻着書不說話的老父親。這大過年的日子,他已經沐浴過後,正等着把頭髮烘乾安睡,就被聞老太爺叫來陪侍在一旁。他來之後,聞老太爺隨手指一個位置給他。他端正坐下來後,一本正經等着吩咐。誰知聞老太爺這時這麼的有閒心,竟然當着他的面翻起了書。
聞朝鴻很是用心把這些日子做下來的事想一遍,他不覺得自已有什麼地方,又招惹到自家這位老太爺招他來靜坐。只是眼下夜深了,他除去靜心等着老太爺記起還有這麼一個人,堅挺着坐在他的面前外,也沒有旁的法子去驚動他。燭花快速地開放了一次再一次,聞老太爺才丟下下手裏的書,望着聞朝鴻開口說:「老四家的,這一次回金府,與平候府三夫人母女鬧得很是難看,你如何看我們兩府將來的來往關係?」
聞朝鴻愣怔的瞧着聞老太爺,這女人之間的小事情,用得着這樣的時辰捉他來說話嗎?聞朝鴻小心翼翼開口說:「父親,是不是雪意過來跟你說了什麼事情,你能不能跟兒說一說,讓兒辯一辯長短?」聞老太爺瞧着聞朝鴻的神情,他一臉鬱悶神情望着聞朝鴻問:「我是不是太過寵愛那個孩子,寵得她性情格外地嬌縱任性?」聞朝鴻細想一遍聞雪意的舉止行事,他搖頭說:「父親把她教導得極其端淑,她的性情平和容人,待家裏兄弟姐妹盡心盡義氣。」
聞老太爺輕嘆息一聲:「我從前也是這般的想,現在才知,她心裏對我還是有怨言,怨我怠慢她的爹娘和妹子。可是,老大你細想想,老四那樣的人,是能提得起的人嗎?老四家的那種性子,是能當家理事的人嗎?小十八那雙轉不停的眼珠子,瞧着是不是跟不安分老姨娘一模一樣?我瞧着她就心裏煩燥不已,再說,她不是身子弱嗎?她去一趟金府,就能結下三個仇人回來,這也是安分的人嗎?」
聞老太爺越說越有些氣憤起來,聲音漸漸的高了起來。聞朝鴻聽他的話,心下明白三分,大約是老四一家在金府又受了平候府三夫人母女三人的氣,聞雪意回來說給聞老太爺聽,話里抱怨了一兩句,結果惹得聞老太爺惱怒起來。聞朝鴻瞧一眼聞老太爺白了的頭髮,暗自感嘆起來,父親終究是年紀漸老,心腸也不再如從前那般堅硬,他總算能回思待老四的種種偏見態度。
聞朝鴻其實一直都不明白聞老太爺的心事,明明一樣的庶子,為何在這三人當中,聞老太爺最受不了聞朝青這個兒子。他從來就沒有給過這個兒子好眼色,哪怕聞雪意被他寵愛得能橫行聞府,他都沒有高看過聞朝青一眼,每次面對這個兒子,他都是一臉的嫌棄神色。聞朝鴻仔細瞧過聞春意,覺得她的眼眸沉靜如水,早已沒有幼兒時那種機靈勁。他提醒說:「父親,小十八已經長大了,人大了,就會變了,至少那一雙眼沉穩許多,瞅着順眼許多。」
聞老太爺卻不耐煩聽聞春意的事,他頗有些苦惱說:「雪意口口聲聲說是我們府的人,在外面壞了自家姐妹的名聲。你想法子叫你媳婦去查查。我們自家人如何,那是自家人的事,丟人,也不能丟到外面去。這事可大可小,大了,壞一府女子的名聲。小了,不過是小孩子鬥嘴而已。平候府的三夫人,在娘家時,就是一個得理不饒人的主。這一回,吃了這種虧,只怕更加不會放過老四家的人,順帶我們府里女子的名聲,跟着受沾染。」
聞老太爺把聞雪意說過的事,一一說給聞朝鴻聽,聽得他冷笑一聲說:「平候府三夫人在娘家,是這麼威風的一個人。父親,素意的那門親事,只怕有不妥之處。如果訂下那親事,我們府就跟平候府扯不開的牽連。近來聽說聖人身體有恙,各位皇子都心動起來,各府的人心,就跟着浮動起來。我們府里,跟那一位都挨不着邊,眼下,也不能去挨那個邊。」聞老太爺沉吟起來,那朝遇見這時,站位是相當嚴重的一件事。
聞老太爺之所以執着把一府人往清流方向帶,就是防範着有這麼一天。聞老太爺手往上面指一指,低聲問:「平候府是不是已經選定了人?」聞朝鴻輕搖頭,低聲說:「平候府眼下瞅着混亂不已,一府的人,各有各的支持對象。四弟妹和兩個女兒鬧上這麼一鬧,把兩府關係拉遠一些,我覺得是好事。大事當前,一府的兄弟同心,才是最重要,那能各行其事亂了一府大計。」
聞老太爺輕嘆一聲說:「自從平候府那位能幹的當家太爺去後,現下府里這位老太爺,原本就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這關口上面,他那能當得了大事。朝鴻,你家的老大,你一定要給我好好的教導出來,以後聞府落在他的手裏,我不求他能把聞府帶到興旺發達的地步,只要求他能平穩維持下去。清流的名聲,一定要傳下去,才能護得住一府大小平安,避開許多的大是大非。你吩咐下去,家裏的孩子們,年節過後,安心求學,不許在外惹事生非。
年紀小的爺們,暫時不要居住外院,而是由家中長兄日日看待照顧。」聞朝鴻沉沉點頭,想想又說:「父親,總要有一個名義,才能說這樣的話出去。」聞老太爺冷冷一笑說:「空穴來風,總有苗頭。先查一查是誰在外面敗壞姐妹名聲,再藉此生事,整頓家裏的家風。」聞朝鴻最信服聞老太爺的遠見,在祖父中年就逝世後,聞老太爺年紀輕輕,就把一府門風撐了起來。
外面的人,傳言說聞老太爺的名聲遠勝過他的才學。而聞朝鴻多少有些認同,他的父親,在顧着一府的人,沒有那麼多的心力,用在深鑽才學裏面。在他的心裏,聞老太爺才學上面有獨到之見,識時務上面,更加勝過許多的人,他早早選擇一條能保一家人平安的路。聞老太爺瞧着聞朝鴻,寬慰的說:「朝鴻,幸好,你能為人公平,能壓得住下面的弟弟們心眼。內宅,你媳婦也能當家。
秀樺眼下處事方方面面都顯得嫩了些,是我們護得太過了些。等到有機會,你想法子,放他出安城磨礪幾年吧。」聞朝鴻點點頭,他早有這個想法,只是怕過不了聞老夫人那一關,有聞老太爺開口,這事就能開始着手謀劃。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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