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發燒,仍然只有一更,抱歉了。
統領身邊的空氣突然像水波一樣動盪起來,波紋過處,一名同樣身穿黑袍,鬚髮花白,面色古樸的老者悄無聲息地出現出身形。
「那小子的真實修為還沒到戰罡境,只是真氣的性質極為特殊,堅實鋒銳,發揮出來的攻擊力絲毫不亞於戰罡境高手。」
青老的聲音沙啞而低沉,仿佛銼刀和鐵條在摩擦:「不過更讓我感興趣的,卻是他散發出來的那股氣勢,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也應當是一種精神方面的秘術,在實戰中的用處絲毫不下於勢,綜合起來,此人的實力,足以和戰罡境一層甚至二層相抗衡,更難得的是他搏殺的經驗極為豐富,完全和年齡不符,如果有他參加大演武,這一次我們贏定了……」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統領打斷了他,「我要知道,這個人究竟可不可靠。」
青老的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我看不透他,」他說道:「這小傢伙的身上有一股奇異的力量,我的星命之眼根本無法透視到他的過去和未來,但上百年的人生閱歷告訴我,不管他有過什麼樣的經歷,以後會變成什麼樣,永遠都會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一旦他認同了你,就會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家人,而一旦他下定決心與某人為敵,那絕對是最可怕的敵人。不要試着用什麼手段去算計他,唯一能讓這種人為你所用的辦法,只有付出真實的情義,這一點,二少爺做得很好。」
統領露在面具外的眼睛裏突然浮現出一絲笑意。「你是說,」她緩緩說道,語氣中透着掩飾不住的欣慰和歡快:「他已經認同了阿威,把阿威當做了他的朋友?」
「不是朋友,是兄弟,」青老說道:「一起出生入死,可以為之兩肋插刀的兄弟。這小子仇家滿天下,個個來頭都大得嚇人,對人的戒心很重,入營以來一直把自己的武功隱藏得很好,如果不是真正認同了二少爺,絕不會為了救他而不惜暴露自己真正的實力。」
頓了一頓,又說道:「只是他的仇家實在太過勢大,大秦的頂級宗門和家族幾乎都和他仇深似海,二少爺跟這小子走得太近,以他的性子,難免會牽扯到裏面……」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統領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道:「但我絕對不會那樣做。」
「大小姐……」青老還要再說,卻被統領阻止。
「你不用勸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統領緩緩地說道:「阿威是我唯一的親人,這些年來,那小子是唯一一個真正被他接受的夥伴,衝着這一點,我就絕不會動他。況且,」她轉過臉,看向青老:「如你所說,他們已經把彼此當做兄弟,這樣算起來,他同樣也是我的兄弟,我們秦家上千年來,還從來沒有因為外界的壓力而拋棄過自己的家人,更不會過河拆橋,把人用過後再行出賣,以前不會,今後也不會,如果父親活着,也一定會這樣做。」
「你現在是家主,一切你說了算。」青老苦笑着,看向統領的眼神卻流露出一絲寵溺,仿佛在看着執拗的小孫女:「我會處理好一切手尾,不讓有關那小子的半點消息泄露出去的——對了,如今第一營的候選人只剩下了四個,你不會真打算讓二少爺去參加大演武吧?」
統領默然,良久才低聲道:「阿威已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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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命丹的功效確實不凡,吃下去不到半個時辰,秦威的內傷已經好了七成,雖然還未曾痊癒,卻也沒有了大礙,只要撐過白天的訓練,在晚上再吃下一顆丹藥,最晚明天這時候,所有的傷勢都會恢復如初。只是經過這一番延誤,天色已經大亮,費剛的要求卻是無論如何也完成不了了,不管是雷烈還是秦威,都已經做好了受罰挨餓的準備。
然而出乎預料,當他們回到營地的時候,迎接他們的卻不光是費剛,還包括了兩個老熟人。
「用不着奇怪,我們本來就是銳士營的人。」面容剛毅,卻偏偏透着一絲狡黠的青年笑吟吟地說道:「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林海興,掛銳士營第一營百人長銜,這位沈敏,是在下的同袍。」銳士營共分十營,每營千人,百人長卻不止十個,那些功勳和實力足夠,卻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公開露面,或者因為暫時沒有實缺而無法掌兵之人,同樣可以被任命為百人長,對內被稱作掛百人長銜,是每一座營地真正的隱性實力。
雷烈和秦威警惕地看着對方,卻都沒有說話。這兩人以銳士營成員的身份混入新訓營內,必定擔負着某種秘密的使命,如今卻對他們公開身份,顯然是有所圖謀,而按照常理,這樣的圖謀對他們兩人來說絕對會是一場天大的麻煩。但形勢比人強,他們如今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不管對方提出什麼要求,他們都沒有半點拒絕的本錢,唯一能做的,就是以靜制動,相機行事。
「兩位不必緊張,我們並沒有惡意,只是奉命來把這一次訓練的目的告知你們。」沈敏的年紀和林海興差不多,長得卻比後者富態了許多,麵團團如同一個雜貨店老闆,一張臉上更是永遠帶着人畜無害的笑意:「此事雖然對別人來說兇險萬分,但以你們兩位的身手,想要達到目的卻並非難事,一旦成功,你們就是我銳士第一營的大功臣,到時候的封賞,絕對會超乎你們的想像。」
頓了一頓,接着道:「在此地待了這麼長時間,想必你們也知道,銳士營並非只有我們這一座營地,事實上,整個銳士營一萬多人,總共被分成了十座營盤,名號依次從第一到第十,但這個名號並非是固定的,每十年,所有營盤都會舉行一次比武,以排定新的座次,這次比武,就叫做大演武。」
「這種大演武決定的不僅僅是各營未來十年的名次,更是各所營盤在這十年裏的待遇和權力,」林海興接着說道:「第一名和第十名之間,光是拿到的軍費就相差近兩倍,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但本年的大演武又有不同,大統領馬上就要奉調回京任職,唯一有希望接任的,只有第一營到第三營的統領,在這種情況下,誰能夠在大演武中勝出,絕對會在此事上極大地得分,而我們贏得這場比武的希望,就全寄托在你們身上了。」
銳士營的大演武原本也和其他軍中一樣,都是用的本營的士卒和將官,但這些人卻絕對不是普通士卒能夠相比的,各種一擊必殺的技能和出手無情的信念,幾乎已經融入了他們的骨髓,動起手來自然不免會出現種種意外,有人死了,有人受傷,從此變成了殘廢,日積月累下,卻是讓十營之間的嫌隙越來越深。為了防止再加深矛盾,同時也是為了避免本營人員損失太大,從百年前起,大演武的參加人員就改成了臨時招收的死士。
所謂死士,就是隨時都準備送死之人。這些被以招募新兵的名義召集進來的武者,實際上充當的只是炮灰的角色,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在殘酷的訓練中堅持下去,而後由十營在訓練中排名前三的新人來一場混戰,誰贏了,就可以幫助營地獲得更多的給養賞賜,甚至是種種保命的設備和絕學。
這種大演武殘酷血腥之極,參加的三十名入選者中,最後能夠安然無恙地走出角斗場的,百年來寥寥無幾,但一旦成功,得到的賞賜卻是旁人難以想像的:直接被提升為什長甚至百人長,賞金幣五千枚,以往的罪行一律赦免,銳士營的頂級秘籍,任由選其擇。
頂級的秘籍幾字入耳,雷烈的心裏不禁一動。大秦的武學秘籍,一半被各大宗門世家把持,另外一半里則至少有九成被皇家收藏,作為眼下國中唯一還有大規模戰事的西疆最為精銳的部隊,銳士營中的武學秘籍也絕不算少。
雷烈的師門歷史悠久,歷代祖師都是驚才絕艷的人物,單論武功的精妙,絕不輸給這個世界的任何一門頂級絕學,但卻有着一個極大的缺陷。這缺陷對於戰罡境以下的修煉幾乎沒有影響,然而在戰罡境進入戰心境時,就會變成難以逾越的天塹——戰心境講究天人合一,並不是只憑所學功法和資質苦練就能突破的,更需要對支配天地萬物的規則有所感悟,雷烈本身屬於穿越者,所練的武功同樣也是外來戶,藉此領悟規則卻是千難萬難。
要想解決這個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進入戰罡境之前,將某種本地絕學和自身修煉的心法融合,進而打破世界規則對於自己的排斥。這就好比移居到某個排外地區的外來戶,想要得到本地人的承認,打入本地人的圈子,無疑要付出極大的努力,但如果娶了當地人家的女兒,和當地人拉上親戚關係,要獲得認同就會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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