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的祠堂里擺放着的都是當年創造了這個村子的老祖宗們,村裏的村民們對這個地方都很看重,寧願自己家裏破一點,平時也要集資把這地方修建好。他們覺得這地方是村子裏的風水聖地。平時的時候,除了年節祭祀也不會輕易的開着祠堂的門。不過這次,村長在非年節之日,就早早的開啟了對祠堂的大門。
村民們來的很早,都未在外圍看着。裏面站着高氏。王海因為不是王家村的子孫,所以被攔在了外面。
王池和謝宛是後面才到的,村民們見他們兩過來了,都開始指指點點的,有老人在說不孝順的,也有年輕人支持的。
不管人家說什麼,兩人當做沒聽見沒看見一樣,面不改色的進了祠堂。
高氏看着王池竟然真的來了,臉上立馬出現里怒容,和往常每次一樣,怒氣沖沖的走了過去,「你這個不孝子,竟然真的要和你娘脫離關係啊,你也不怕天打雷劈啊。」說着就哭了起來,「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懷胎十月的給生了出來,為了個婦人就不要自己娘了啊,老天爺啊,您老開開眼啊。」
任憑高氏如何哭,王池自始至終都沉默的聽着,沒有多說一句話。
等村長進門的時候,高氏才收斂了哭聲,站到了一旁。
村長看着這一家子,重重嘆了一口氣。他站在正中間,看着周圍的村民們,朗聲道:「鄉親們,咱們王家村這麼多年來一直父慈子孝,安居樂業,可是今天咱們村要在老祖宗面前給王家做一次主。王老弟走了這麼多年了,留下了高氏和一雙兒女,如今高氏賣女欺兒,是人所不能忍。現在王池提出和生母高氏斷了這生養關係,簽下契約為證,日後兩家互不干涉,老死不相往來。」
他這話一出,大傢伙都議論紛紛起來。
王池緊緊的握着拳頭,看着神台上的一排排的靈位,他低下了頭。
高氏早在村長那話一出就大聲嚎哭起來了。
村長皺了皺眉頭,然後對着王池道:「王池啊,這與生父生母斷絕關係,按着規矩,是要挨祖宗鞭子的,這上面有多少靈位,你就得挨多少下,你可願意?」
「願意。」王池堅定的點了點頭。
謝宛倒是看着這上面的幾排靈位,心裏一疼,這麼多,王池這少說也得挨七八十下了。
高氏已經往這邊沖了過來,「你這個不孝子啊,我今天打死你這個不孝子啊。」
這下子高氏是真的哭了起來了,老淚眾橫。
王池看着她那副樣子,緊緊的咬着牙,強撐着跟着村長走到了一邊跪在了蒲團上準備接受刑罰。
擔心謝宛被嚇到,王池轉過頭來看着謝宛,「宛娘,你出去吧。」
「我陪你一起。」謝宛堅決不出去。她掃了眼旁邊坐在地上痛哭的高氏,心裏暗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等鞭子開始抽的時候,高氏的哭聲是越來越大了,有些膽子小的婦人都避開了。
看着被抽破的衣服裏面露出的紅痕,謝宛心疼的不得了,緊緊的捏着袖口。她知道此事王池經受的不止是身體上的傷痛,還有心靈上的折磨。這裏重孝道,要不是被逼的沒辦法了,只怕就算自己鬧,王池也不會同意的。可是現在高氏這樣子,王池心裏只怕也跟着苦。
「逆子啊,你這個逆子啊,我真是白養了你這個逆子啊,老頭子啊,你怎麼走的這麼早啊……」高氏好在嚎哭着。
有些老年人深有感觸,跟着一起抹淚,也有罵王池不懂事的。
等鞭子受完了,王池的兩隻手臂已經撐到了地上。
謝宛忙衝過去扶着王池。「二郎,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很疼。」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
王池搖了搖頭,然後站了起來。看着哭着的高氏一眼,他就再也沒有說什麼了。
村長拿了斷親文書過來,上麵條條例例很清楚。意思就是王池與高氏斷絕生養關係,日後王池不必贍養高氏,高氏不得再對王池索取任何東西。兩家人日後互無關係,老死不相往來。
看完了文書後,王池提起筆在文書後面加了一句,「若母高氏百年之後,王池有祭祀之責。」
這也就是說,除非死,否者王池是徹底和高氏沒了關係了。
他添了這麼一句,也讓村長舒了口氣,生時不養,死後拜祭,也算是一種補償了。
他拿着簽好字的文書給高氏。「你也按手印吧,現在王池原因以後在你百年之後給你上墳,也算是認了你了,你要是再鬧下去,可就一點好都不留了。」
看着那文書上的字跡,高氏雖然不識字,可是看着那字也知道自己兒子這是真的簽字了。她心裏頓時酸澀了,平時雖然不喜歡這個兒子,可是到底也是自己生的,說沒就沒了,讓人心裏也忍不住難過。
「簽吧。」村長催促着。
高氏看了一眼一臉平靜的王池,咬了咬牙,然後伸手按了紅印。
她看着王池,狠狠道:「我看着你以後天打雷劈!」
母子二人當着這祖宗靈位,簽下了這文書,這日後也就是說徹底斷絕關係,成為陌路之人。若是高氏再來鬧,村長則可以以聚眾鬧事為由對其進行處罰的,最大的處罰就是將人趕出村子。
村里不留惡民,這是村裏的規矩。
謝宛跟着王池回家的路上,兩人手緊緊的握着。
「二郎,咱們不是不孝,這是要生存。為了咱們,為了以後的孩子們,我們都要走這一步的。」
王池回握着她的手,抿着唇點了點頭,「我知道,宛娘,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的。也不會讓孩子們受委屈。」
看着王池堅定的眼神,謝宛知道,她和王池這才是真正的開始,再也沒有拖累和麻煩,兩人一起攜手向前走着,給自己和後輩們打拼出不一樣的生活來。
回到家裏的時候,為了不讓如意和謝劉氏擔心,謝宛直接把王池拉到房間了,然後拿出了藥膏把傷口給擦了。好在都是皮外傷,養養就好了。
給王池換上乾淨的裏衣,謝宛才擔心道:「明天告假吧,這樣也不能工作呢。」
「不了,這點傷沒什麼,上次被老虎抓成那樣都沒事呢。」
「你還敢提。」謝宛瞪了他一眼,才把藥膏收了起來。
等放好了東西,才轉過身來坐在床邊和王池說話,「明天我們全家都去城裏吧,這裏也不住了,到時候有事就趕車回來。畢竟城裏的店子也不能拖了,這邊的事情我明天和貴哥說說就好了,他這邊明天就該把短工給請回來了。」
「那這房子咋辦?」
「這裏是咱們的發家之地,到時候咱們把房子給修葺一番,把這地上都給墊上石板,上面加上青瓦,這樣也不擔心後面會壞了。以後孩子們大了,還能帶回來看看呢。」
王池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到。老宅那邊我給敗了,以後這地就是咱們老宅子。明日我去把爹的排位給迎出來,咱們逢年過節的就拜祭他老人家。」
「嗯,我也正想着呢,到底你和如意才是爹親生的,還是咱們這邊拜祭奉養的好。要不你明日還是去告一天假,咱們把爹的排位給迎回了了,然後在給房子修葺了一起進城去。」
「也好,這次去了,到時候還真沒什麼時間回來了。」
兩夫妻一琢磨,決定第二天由謝安趕車帶着王池一起去城裏告假,謝宛則去找王貴幫忙,找些師傅修房子了。
謝宛出房間和謝安說了這安排,謝安點頭同意了,還問了王池的情況。
「沒事了,這次受了,以後都不用再受這苦了。」
聽出姐姐語氣里的無奈,謝安也替兩人心疼,當初謝滿那個樣子嫌棄他們,也不敢做出趕娘出門的事情來。自己姐姐和姐夫這還不知道要受多少言語和眼色呢。
謝劉氏也問了女婿的事情了。她心裏覺得這事情都是因她而起的,心裏愧疚的不得了,又擔心女婿怪罪下來,臉女兒也要受累。
謝宛看出她眼裏的擔心,忙安撫着:「娘,沒事,這事情也不是一兩次了,王池心裏明白的。再說了,他娘要對您動手,他心裏還愧疚呢,您要是急壞了身子,他還難受呢。」
「女婿真的不怪我?」謝劉氏還是有些擔心。
「不怪,他現在就是白天累着了,好好歇着呢。明天還要去城裏告假,回來還要給我公公換地方,要忙的事情多着呢。」
聽姑娘說了,謝劉氏才放了些心。又聽要忙這些事情,忙招呼兒子謝安幫襯着王池。「你好好跟着你姐夫後面,看看有什麼要做的,可不能偷懶。」
謝安連忙應下了。
謝宛看着謝劉氏這兢兢戰戰的樣子,做事小心謹慎的,無一不委屈,心裏一時也跟着難受。她這娘是規規矩矩的古代婦人,從小受的教育就是三從四德,現在住在自己這裏,只怕沒有一天是踏實的,所以總擔心被女婿嫌棄。她覺得自己不止要勸她改變心思,也應該儘快的讓謝安**掌家了,等她娘住在了謝安的房子裏,這心才能定下來了。
銀子銀子,總是缺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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