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似錦 第13章 作主

    老太太剛剛夢見去世的女兒，正聽不得什麼死不死的，一聽念茹哭述不願為妾想要尋死，想起死去的女兒，不就是給人做妾，到頭來連死也沒落着見上一面，這心裏頭就難受的像被人捅了刀子，忍不住跟着淚如雨下。

    口中罵道：「我苦命的兒啊……是哪個挨千刀的，這是……要活活逼死我們娘倆啊……」

    「老太太……你就讓茹兒死了吧。」

    念茹哭得傷心欲絕。

    老太太被她勾起傷心事，哭得比她還要厲害，想起可憐的女兒，更是悔不當初，不該只為了兒子的前程，就讓女兒去給宣王做妾，結果賠進去了女兒一條性命。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讓她如何安心！

    「我可憐的兒啊……你怎麼就撇下為娘，早早去啦……是娘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啊……老天爺啊，你怎麼就不睜睜眼，把我帶去啊……」老太太哭得肝腸寸斷。

    一旁，寶珠和碧珠忙勸，「老太太，快別傷心了，您要好好保重身體啊！」

    「我……我還保重什麼，這，這一個個的……都是不省心的，桂兒剛去……又來逼迫我的孫女，去！去把老爺叫來，我要好好問問他，是不是想讓我死！」

    老太太雖然傷心，但心裏卻不糊塗。

    聞言，寶珠一頓，「這……」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收住哭聲，厲聲道：「趕緊去，叫他來！糊塗的東西，別當我不知道你們一個個心裏想着什麼，我這還沒死呢！這個家，還是我說了算！」

    老太太這是真的動怒了！寶珠嚇得一跳，不敢再猶豫，趕緊跑着去了。

    碧珠很有眼介的瞧了瞧老太太的臉色，招呼拾春，二人先將念茹攙扶了起來。

    老太太擦乾眼淚，安慰念茹道：「這事，我為你作主！定不會委屈了你！只是不許你再提什麼死不死的，你要是個聽話的孩子，就好好聽話，回去收拾收拾，不許再鬧了！」

    念茹的目地達到了，自然見好就收。

    怯怯的往前挪了一小步，然後跪下，朝着老太太恭恭敬敬的磕了兩個響頭，泣聲道：「多謝老太太。」

    「起來吧。」老太太的嗓子都哭啞了，又拭了拭眼淚，吩咐拾春道：「扶你家姑娘下去吧，小心伺候。」

    拾春忙點頭道：「是。」小心攙扶念茹起來。

    跪了半天，念茹的雙腿都跪酸了，走起路來腳步蹣跚，老太太看着，不覺又動了惻隱之心，轉頭吩咐碧珠道：「你去叫人把偏房收拾出來，從今日起，大姑娘就留在這個院子裏住了，吃喝跟我一起，劉氏若問起來，就讓她直接來找我！」

    聞聲，念茹回過頭來，感激地看向老太太，又要下跪拜謝。

    老太太止住她，強笑着向她揮了揮手，「不要多禮了，下去歇着吧，」同時，心裏想着，嗯，果然是個懂事的。

    從老太太屋裏出來回到偏房，拾春便掩不住滿臉的喜色，對念茹悄聲道：「姑娘這下可……」

    念茹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

    拾春才猛得意識到自己喜出望外，有點得意忘形了，趕緊收起歡喜，出去打水，替念茹梳妝。

    很快，寶珠便將老爺請來進了老太太屋裏。

    知道老爺來了，拾春便有些心不在焉了，一邊替念茹梳着頭，一邊聽着從老太太屋裏傳來的動靜，似乎能聽見老太太在責罵老爺，還有哭聲，便忍不住小聲問道：「老爺能善罷甘休嗎？」

    不善罷甘休，又能怎樣？一個孝字，就能壓得他死死的！難道他還能忤逆老太太不成？老太太的閨女剛死，這心情一時半會兒是緩不過來了。只要老太太心心念着閨女，就絕對不會讓她再走葉側妃的老路！

    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是有點俗！

    但是關鍵好用，直接了當，又不會令人懷疑她有什麼別的心思。老太太能把她留在偏房，倒是出乎意料。念茹低頭深思，想來也是沾了葉側妃的光，老太太極心疼女兒的。

    只是若是讓老太太知道了葉側妃的死因……

    「姑娘，姑娘。」

    耳邊聽到拾春的呼喚，念茹回過神來，決定不去再想，只是淡淡說道：「一切順其自然。」

    大姑娘搬進老太太院裏住的事兒，很快便傳遍了葉家。

    底下的人開始議論紛紛，是不是葉家要變天了，這大姑娘怎麼突然之間就得寵了？那些曾經欺負過葉念茹的人，更是不得消停，左右商量着是不是該把先前私拿大姑娘的東西送還回去，免得老太太知道怪罪。於是，有不少人開始走動。

    這事很快進了劉氏的耳朵里，着人去請寶珠問話，卻是碧珠先一步，到來傳話道：「夫人，老太太說了，從今個起，大姑娘的吃喝用度，均跟她一起，這分例銀子，夫人發的時候，就直接給我吧。老太太還說，大姑娘身邊的只有兩個丫頭太少，需要再添置幾個，外面的就不用買了，找幾個家生的，用起來也方便。」

    劉氏聽了，心裏就來氣了，沒好氣道：「老太太真是偏心！為了大姑娘，一會兒要銀子，一會兒又要丫頭的，我怎麼就沒見她這麼關心過二姑娘？」

    碧珠一聽這話不好，只低着頭並不搭話。

    劉氏身邊的方嬤嬤忙給主子遞眼色，不該當着碧珠這麼說，萬一碧珠將這話傳給老太太……劉氏收到，頓了頓，便忍着氣道：「好了，我知道了。」

    「那夫人先忙着，奴婢告退！」碧珠匆匆走了。

    屋裏沒了外人，劉氏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來，恨道：「這個老抻婆，當我是什麼了？剛收掇了盈兒，就把那短命的小賤種往院裏擱，怎麼就不死她個……」

    方嬤嬤聽到這兒怕隔牆有耳，趕緊勸道：「夫人，息怒，息怒。這話，可萬萬說不得。」

    劉氏住了嘴，又在心裏罵了幾句，解了解氣。

    隔天一早，拾春早早起來收拾停當，趕來偏房伺候，卻見念茹早起來了，昨晚是芒珠守得夜，此時芒珠正在幫念茹更換衣服，念茹見拾春來了，便開口道：「承蒙老太**慈留下了我，往後咱們住在這裏，你們可要跟院裏的姐妹們打好關係，那些送回來的東西，你們撿幾樣，給她們送去，重一點兒沒關係，莫讓人家覺得咱們小氣。」

    「那些剛還回來，就又送人？」芒珠還有些不舍。

    拾春已經答道：「是，姑娘吩咐的事，奴婢一定辦好。」

    念茹很滿意拾春的態度，不着痕跡的拂開芒珠的手，自己系上扣子，說道：「你要是捨不得，剩下的，我就都賞你了，如何？」

    芒珠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嘴上卻道：「這……怎麼可以？」「不過是身外之物，拾春，你記下了，剩下的都給芒珠。」念茹吩咐下去，回頭照着鏡子，將頭上的珠花摘下來放到梳妝枱上，道：「還是素雅些吧，老太太剛沒了女兒，心裏正不痛快，多敬着一點兒，這日子才能過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