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問仙途(女配)
龍歸之墟>
龍墟深處,被無數龍族骨殖圍繞的中心, 竟赫然放着一張巨大的紋枰。
只見這個由玉石所制的紋枰之上, 深刻刻痕縱橫交錯, 玄白二子錯落分散, 時而為什麼牽引,改換着方位, 卻是一局手談, 正到酣處。
落子之人, 分別端坐在兩旁由龍骨累積而成的巨柱之上。
一人紫白衣袍,風姿似水, 君子如玉;一人銀衣銀甲,劍眉星目,氣勢強橫。俱是令人一見之下,錯不開眼去。
但見白子一動,恰巧落入黑子圍中,銀衣人長笑道:「哈哈哈,素離,你可會後悔行此一着?」
隨着笑聲,黑子又動,帶起己方大龍,已然形成了合圍之勢。
紫白衣袍之人,正是素離。
只見他唇邊溫文淺笑不改,面對困局,竟也只是唇角微勾,「星淵君又如何覺得呢。」
說着,以靈力牽動白子又落一處,卻是正好打下一個海眼。
&出乎意料之外的一着,令銀衣人星淵君眉頭輕挑,沉吟片刻後才落下一子,續道:「困獸之鬥,毫無必要。」
&言甚是。」素離輕輕頷首,紫白衣袍下擺被拂過微風揚起,撫在坐下灰白骨骼之上,平添了幾分妖異飄逸之美,「素離雖非獸身,亦感同身受。」
他話中意思,倒是二人之間,究竟誰是困「獸」猶斗,再明白不過。
星淵君臉上青白二色一閃而逝,片刻後才道:「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人族。」
&離多謝君上讚揚。」只見素離臉上絲毫不動,那笑意更是分毫未改,看在星淵君眼中,格外刺目。
&嘴上呈得一時之快,又能如何。你亦不過只有在此,長長久久地與本君耗下去!」
&上。」素離微微抬手,其下白子如臂使指般向前一移,「這一局,你輸了。」
&麼?」星淵君低頭看去,果然自家黑子已被暗渡陳倉的兩隊白子包圍其中,素離方才一子將最後的缺口補上,的確此局已了,黑子大勝。
&君不信,就不能贏你一回!」星淵君揮手凌空一拂,紋枰上的黑白子盡皆在剎那中消失不見,他才又續道,「再來!」
素離臉上笑意依舊,神識系住一粒白子,隨他落子而落。
只是他的心中,卻並非如同表面看起來的如此平靜。
自從他陷入其間,被對面這星淵君糾纏而上,少說也過去月余。不是不曾想過脫身之法,但星淵君雖壽元將近,但修為遠在他之上,在他面前,自身無所遁形。
於是,唯有如同他所說一般,與他僵持虛耗。
龍族壽元漫長,即使如星淵君一般感知到壽元將近而來到龍墟,距離真正殞落,卻仍還有一段時間。
好在他亦是進階結丹中期不久,就算與他相耗,亦是耗得起。
但是即便耗到星淵君壽盡殞落得以脫身,他此生只怕也只能止步於結丹,無法更進一步。
也不知星淵君心中對他想法猜到幾分,這些日子只是與他手談,次次慘敗倒都不以為意,話里卻始終似有所指。
那面星淵君又是一子落下,素離隨即正要落子,卻因為隨之傳來的一道波動而生生頓住了動作。
&是……有人進入?」就連星淵君也是疑惑地揚眉,心道難道還有壽元將近同族前來?可等他分出一縷靈識細細探去,卻又神色一凝,「是人族!」
素離修為不如他,片刻後才分辨清楚進入龍墟之人傳出的波動,其中一道實在太過熟悉,令他心中不由一沉!
但他知道此時星淵君正虎視眈眈,自己萬萬不可露出半點,於是臉上仍是一派淡然溫文,笑言道:「莫非星淵君擔心,來的是素離的幫手?」
&不過幾個低階人族修士,本君還不放在眼中。」果然聽他如此說,星淵君收回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傲然道。
&素離一聲輕笑,神識所縱白子落下,只道,「看來這一局,君上又要輸了。」
&變了臉色急急低頭看去,果然自己的黑子處境大大不妙,星淵君不由苦苦思索起來,竟真忘了有人族進入龍墟結界之事。
&寧……你怎會來到此處……」對面素離身前白子虛懸,笑意猶在唇邊,心中卻是不由擔憂地想道。
&里……好恐怖……」一面往裏走,觸目之間所見的白骨越來越多,貝思彤心裏發毛,小聲說道,又往唐玉軒身後更靠近了些。
&族埋骨之處,竟是如此。」唐玉軒倒是另有一番大開眼界之感,心中頗有些感悟。怪不得門派讓弟子們出外歷練,原來在外面的世界中,可知、可遇之事實在是超越他的想像之外。
至於馬天和,他的目光卻始終落在貝思彤身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續向前罷。」蘇長寧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停,只道。
這片由龍族遺骨所組成的森林實在太過寬廣,一行人在其中間而使用靈力遁法飛行,間而徒步跋涉,行進了數月有餘,周圍景物仍是一成不變。
長年累月在這種環境中行走,莫說是早已瀕臨崩潰的貝思彤,其餘之人也漸漸覺得不是辦法。
畢竟這處龍墟他們就算有所耳聞,所知的也只是一鱗半爪,並不知道它到底有多麼寬廣,要是一直這樣走下去,十年二十年也走不到盡頭,倒不如尋一處僻靜處潛心修煉,以期一日進階能有劃開界域之能後離開了。
但是,此時要如何選擇,則是擺在他們面前最大的難題。
終於,眾人開始商議了起來。
&師兄,不如我們幾個分成幾隊,先由一隊人去前方打探,其餘人在原地守候,輪流而行,如何?」一直懨懨的貝思彤聽完唐玉軒的話,倒是來了精神,插嘴道。一面說一面還向馬天和遞過去一個有些誇張的眼色。
&法倒也可行。」唐玉軒沉吟片刻,說道。
的確,如此一來只有輪到探索的數人需要前行,其餘之人都可靜心修煉,比起全部人都毫無目的地亂撞,要來得好得多。
&道友、宓道友、二師弟,你們怎麼看?」
蘇長寧約略知曉貝思彤那點小心思,不過付之一笑,畢竟這法子也不壞,便點了頭。
宓新未發一言,倒也沒有反駁。
馬天和自然對唐玉軒的決定,沒有二話。
於是事情便這麼定了下來。
他們如今一共只有五人,每次前往探查之人,便只能定為二人了。
&然如此。」唐玉軒道,「二師弟,不如你我先行?」
馬天和聞言,頓時臉上寫滿難色,接到貝思彤一記視線後,才道:「大師兄……我…>
見他「我」了半日還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貝思彤急急打斷道:「大師兄,這法子是我想出來的,自然我也要先行。」
馬天和此時已憋紅了臉,聽她如此說,方才鬆了一口氣,附和道:「大師兄,小師妹說得沒錯……」
唐玉軒心中無奈地搖搖頭,思及貝思彤如此性子除了自己與馬天和,之後與誰同行的確都不大妥當,終究還是帶着她一同出發了。
他們這一去,就是月余,直到迴轉之時,帶來的消息則是若再向那個方向去,所行之路仍是與現在一般。
待他們回來安頓,第二組人馬天和與宓新便向另一個方向出發了。
本來蘇長寧想要先走一步,但馬天和似與宓新有約在先,便就罷了。不過多了貝思彤在,再要修煉只能遠遠避開,不然難免被她時不時的嬌聲打斷。
好在蘇長寧有青萍空間可用,避入其中,便能隔絕外界,倒也不曾受到太多影響。
直到一日,難得地唐玉軒正觀想到緊要關頭,貝思彤被他千叮嚀萬囑咐不可打擾也自行行功,周遭正十分靜謐時,一陣凌亂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大師兄,不、不好了……」只見來人竟然是數月前與宓新離開探查的馬天和!
此時他身上衣衫凌亂,□在外的皮膚上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整個人都如同血人一般,看起來十分可怖。
出了這般大事,唐玉軒生生自觀想中退出,睜眼見到自家師弟如此情狀,頓時張口便是一口心血嘔出。
&師兄!」貝思彤在側忙趕上前去,但是一時手忙腳亂得也不知該做什麼好,被唐玉軒揮手推開在一旁。
&師弟,發生何事,怎會如此!」唐玉軒強自壓抑下泛至胸口的一陣陣煩惡,問道。
&兄,我……宓新他……」似乎因為傷重,馬天和說話斷斷續續地,但是其中意思已是再明顯不過。
&師兄,那個姓宓的對你下了毒手?」貝思彤第一個便大呼了起來,「果然魔修中人,都不可靠!」
唐玉軒皺眉問道,「二師弟,可真是如此?」
&兄,他……」見到了他們,馬天和仿佛始終強撐的一口氣落了下去,向前幾步便腳下一軟,半跪在了唐玉軒面前,「他……其實……」
蘇長寧此時在旁看着,心中總覺有哪裏不對,見馬天和正要動作,就要一聲呼出!
但已太遲!
只見馬天和顫抖伸出的手突地變得迅速有力,在他與貝思彤作出任何反應前,便印向了唐玉軒胸口!
那邊貝思彤一聲驚呼還在喉頭將吐未吐,這邊蘇長寧反應極速,真武鏡化光將全身籠在其中,正要向那方向而去,阻止馬天和的動作!
但是她快,竟有一物比她還快!
兜頭一道龐大黑影籠下,其中帶着吞噬、滅絕一切的氣息,就連真武鏡的寒光打在其上,也是盡皆被歸化其中,泯然不見。
蘇長寧未曾想到,此時她遇上的,竟是重生以來,最大的危機!
作者有話要說:咦奇怪,這章開始寫着怎麼略覺微妙捏……
感謝妮妮、畫扇綠水皺的地雷!!
感謝銀時的手榴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