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折花 第二十五章國相莫易二

    晨曦初照,天際間隨之透出薄薄的暖光,染得寒風都少了幾絲冷意。

    此刻的金鑾殿真真是名至實歸,暖光將肅穆的朝堂染上一層金邊,明晃晃的讓人眼暈。只是殿外金光燦燦,殿內的氣氛就不怎麼好了。眾臣黑壓壓地站了一片,氣氛與前些日子相比,實在有些詭異。

    「有本啟奏!」蘇福倫拂塵一掃,掐着嗓子地喊道,聲調一如既往的尖細,表情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表情。他邁着小碎步退到君年身邊,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見這位不像之前臉色陰沉,心裏不由得一松。不是他精神繃得太緊,而是這幾日的朝堂着實有些可怕。

    這群大臣們不知吃錯了什麼藥,跟打了雞血似的,一改平日裏那些虛情假意,變得群情激奮起來,面對面能吵得口水橫飛,不可開交。

    只是今天...有拂塵擋臉,蘇福倫很不厚道地笑了。

    以國師大人為中心,周圍悄然無聲,一片寂靜。

    那些個前幾日還炮火不斷的大臣們,此刻就跟鋸嘴葫蘆般站在他身後,悶聲不響。再反觀這位大人,素衣錦袍,即使一夜未闔眼,也依舊清風明月,晨曦沾染上他的身影,更襯得他面如冠玉,眉目如畫。

    蘇福倫是個俗人,在腦子裏憋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好詞來形容此情此景,他不禁開始想,如果那位大人還在,這二人站在一起,不相上下,嘖嘖…那場面該多好看啊…

    他一番感慨,意識自己神遊太久,急忙收斂心神,凝神靜聽。

    殿裏依舊鴉雀無聲,君年也不急,大喇喇地坐在龍椅上,時不時抿一口茶,再掃一眼殿下眾人,笑得別提有舒坦了。

    莫冉折如玉雕般在殿下站着,似是任何俗事都入不了眼。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半晌後君年開口,露出森森一口白牙:「諸位愛卿,怎麼不說話啊?前些日子不是有幾籮筐的話要說與朕聽嗎?朕那裏的摺子都堆得有半人高了。趁着今日國師大人也在,一起商量商量。」

    眾人:「…」

    不是他們不想說話啊,只是誰能告訴他們這位消失了小半年之久的國師大人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又是怎麼若無其事地來上朝的?

    有些人開始惶惶不安了,莫易這個人,着實太難對付。神出鬼沒,軟硬不吃,你要讓他搭理你一下,簡直比登天還難;可要是他主動搭理你了,就說明你要倒霉了。少年成名,手段陰狠,殺伐果斷。雖是在朝堂與屠兮一文一武之分,但事實上陛下與他對屠兮面上嚴苛,實際照顧得很,那些真正骯髒不堪的、陰翳黑暗的東西,是誰一路掃清的,眾人心照不宣。

    不僅如此,君年對莫易的容忍度簡直可怕的嚇人,開國以來,有誰能十天半月來上一次朝的?有誰一張摺子就能推翻一個決策的?這些擱誰身上都是滿門抄斬的事,唯獨莫易就可以做。有些人心思叵測,本想着屠兮暴斃,莫易又音訊全無,君年失了左右手,這絕對是個千載難逢改變朝廷結構的大好機會。沒想到一晃神,這人又回到他們面前了,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君年等了片刻依然不見有人吭聲,不由得嗤笑一聲。眾人被這意味不明的笑意炸得頭皮發麻,頭伏得不能再低。

    「既然各位愛卿無話可說,那今日便輪到朕說個盡興了。」君年掃過異常沉默的眾人,若是有人膽敢抬頭看一眼,就會發現他們英明神武的陛下,此刻眼神里明明白白寫着先選哪一個開刀呢諸如此類的情緒。

    「李御史,」君年眼神一閃,挑了個頭都快埋得胸口的:「你先前不是覺得屠將軍死得蹊蹺,可能與敵軍內外勾結,不用在死後如此費神費力又費財的祭奠,更不應該進忠孝祠,參了數本說要徹查此事嗎?這件事朕覺得很值得討論,國師大人,你怎麼看?」

    「不勞國師大人!」被點到名的李大人額頭刷地出了一層汗,跪出了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也不管禮數就搶白道:「是臣…臣辦事不利,哪裏搞錯了…屠將軍乃是舉國英雄,這個排場,該!太該了!」

    他本是意欲想討好新上任的季將軍,自作聰明地覺得曾經作為參將的季了定是長期受了屠兮不少氣,如今屠兮死了,他趁機踩上幾腳站個隊,以表立場。只是突然想起莫易雖對這個屠將軍色厲內荏,卻是愛護有加,他若繼續抹黑,定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君年點點頭,眼光一瞥,又看向隱在人群中的巡撫寧連城:「寧大人,北邊的疫情如何了?朕看你摺子上寫疫情擴散太快,難民數激增,當是找個坑把這些傳染源埋了,一把火燒個乾淨,朕以為這等行為實在是豬狗不如,國師大人可同意?」

    寧連城「噗通」一聲跪下,聲音響亮的讓人覺得他膝蓋骨都快碎了:「是臣一時糊塗才會寫出如此豬狗不如的摺子!陛下請放心,臣會親自帶領最好的大夫前去治療,定將疫情控牢牢制住,不再讓百姓受苦!」

    君年很滿意:「寧大人有這個覺悟朕就放心了,疫情好不了,朕看寧大人也別回來了。」

    「臣遵旨!」寧巡撫嚇得嘴角直哆嗦。他想起上一個提出病一個燒一個的大臣,是如何被莫易下令扒光了扔去難民營,不給吃喝,最後與疫中被活活燒死的慘狀。幸好自己表態快,不然就要變成一塊碳了!

    君年唇角一彎,繼續開始下一輪點兵點將。一連招呼了幾人,他嘴角的笑容越發真心誠意。這些事情不是他沒辦法解決,只是作為一個皇帝,不能太過直白,不然換了個殘暴的名號着實不好聽。如今報報名號就能快准狠解決的事情,他何樂而不為?

    「楊尚書。」君年笑意盈盈地把目光轉向一個年近五旬的老臣身上。

    「臣在。」這位與前幾位的驚慌所措明顯不同,一臉沉穩的站出來。雖說快近五旬,但因保養得當,依然頗有些風度。

    君年拉開他的摺子,道:「朕仔細看過了,怎麼,與南洋的戰事你依舊態度堅決,主和不主戰麼?」

    南洋與大昭相比鄰,自古並依附於大昭生存,但凡過年過節,祭奠祭祀,總少不了它一份好處。只不過久恩必成仇,進年來南洋的國君不知吃錯什麼藥,竟是想要將自己要土地沒土地要資源沒資源的地方擴張成大國,頻頻問大昭討要糧草兵器,不給竟然還翻臉,真真是餵不熟的白眼狼。君年不能理解為何先帝不把南洋一併吞了,總之經過這麼一折騰,他本就不快的心終是忍夠了!簡直不吞不快。

    「回陛下,的確如此。」楊荀安聲如洪鐘,語氣自負:「臣以為與南洋國的還是該握手言和的好,送些美人美酒,再奉上些金銀珠寶,不怕它不繼續聽令於我大昭。」

    君年挑眉不語,眉間卻早已堆積起了不快。這些自以為是的老臣,真想把他們打包送過去!

    「國師大人怎麼看?」他笑意盈盈,再次把話題拋扔給了莫冉折。

    楊荀安聞言,有些驚疑不定地看過去,便對上了一張清雪帶霧般的臉龐,那雙寒如劍光雙眸若有若無的刮在他身上,直教人凍得釘在了原地。

    莫冉折長睫輕瞭,聲音徐徐如流水:「臣以為,楊大人說的有理。」

    楊荀安萬萬不想他會這般說,心裏卻更加犯憷。果然還未等他鬆口氣,便聽聞他繼續道:「楊大人前些日子剛添了房小妾吧,還是一位青樓歌女。」

    楊荀安眼神呆滯,愣愣地看着他,他…他是怎麼知道的?自己添了小妾或許有不少人知道,可這納的是青樓歌女這件事可是絕對保密的。他雖好色,可分寸還是有的,這要是流傳出去,他的臉面往哪裏擱?陛下會待他如何?同僚又該怎麼看他?

    果不其然,莫冉折話音剛落,就有不少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其中不乏嗤笑抽氣聲。楊荀安還沒想通自己的家事怎麼就被拎上枱面示眾了,就聽莫冉折冷冷清清的聲音如同鬼魅般纏上來:「聽聞這位歌女甚得楊大人喜愛,大人不顧周圍勸說,一房獨寵,寵妾滅妻。楊夫人見此幾欲尋死,鬧得家宅不寧。大人擔心事情鬧大壞了名聲,欲將歌女變賣出府。歌女這才慌了,先是將自己全部的家當換成了金銀珠寶獻與楊夫人,這可不是筆小錢,然後又說通楊夫人做主給大人再添一房新妾,二位各得好處,這才睜一眼閉一眼,平息了這場鬧劇。」

    楊荀安臉色白了青,青了紅,氣得嘴都歪了:「莫易!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

    莫冉折輕飄飄的看了眼他的脖子:「大人想好了再否認,在陛下面前說錯話,犯得可是欺君之罪。」

    楊荀安感覺脖子一涼,整個人像被戳了一針,頓時漏氣。

    莫冉折的眼睛本就黑沉黑沉,此時陰了臉色,眼光更如刀子一般飛過來,割得人骨頭都疼了:「大人口口聲聲說要送些美人美酒,金銀珠寶與大昭言歸於好,怎麼看都與您這小妾的做法如出一轍。不知您這是在與一個青樓婦人學手段,還是您本身就只有婦人之見呢?又或者在你眼裏,大昭的身價就只如你府里的一個妾?」

    「哈——」話音剛落,殿上君年便忍不住陰測測地笑出了聲,殿下眾人則是倒抽一口氣,慶幸方才沒與這位對着幹的決定實在是太明智了!這特麼...當眾被掏家底啊,當眾被扣帽子啊,當眾被扇巴掌啊!

    楊荀安面無人色,幾欲昏倒,還不得不聽莫冉折補刀:「楊大人兩耳不聞窗外事,可能不知道你府里這一出早已成了街頭巷尾的笑談。你不欲要臉面,我大昭可還要在各國間立足,若如你所說,堂堂一大國向區區一小國低三下四示好,豈不淪為天下的笑柄,你當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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